第三章不要臉的最高境界
範仲淹在曆史上三次被貶官,這點和後世的總設計師差不多,第一次他上書要求劉太後還政於皇上,因而被貶,也是因為這一次,趙禎記住了這個第一次敢為自己直言的小官,第二次他已是諫台的右司諫,準備阻止皇上廢去郭皇後,還沒上朝就被貶,第三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慶曆新政,被貶但這也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成就,官至參知政事,人生的巔峰,雖然慶曆新政隻有一年多的時間就失敗了,主要因為他們是一群理想主意者,像韓琦,富弼,歐陽修,龐籍,理想主義者最終輸給了守舊派。趙禎是一個很討厭朋黨之爭的皇帝,有人告密說範仲淹在搞黨爭,趙禎相信了,他們個個都被貶出了京城,慶曆新政的失敗給後麵另外一個大人物很多的啟發,他就是熙寧變法的主持人王安石。
範仲淹一生都在為這個國家奔波,不管是民生還是軍事,出任泰州時所修的堤壩被當地人稱之為“範公堤”遺址迄今猶存,軍事上他主張以守代攻,好水川之戰前他提議防禦不要主動出擊,韓琦則是認為主動才能占得上風,按照範仲淹的思路敗的不一定有這麽慘,後來好水川戰敗後的一係列的改動都是以範仲淹的思想為核心,構築城寨,營田養兵,曆史上有名氣的折家軍,種家軍都是在這個時候訓練出來的,也是後世記載的西軍,直到北宋末年,他們都是大宋最強悍敢戰的士兵,狄青和種世衡等名將也是範仲淹在西北一手提拔上來的,文學上修建有名的花洲書院,同時他還是士林領袖。
在陸子非心目中範公一生他根本沒有資格去評價,不是誰都可以稱之為聖人,他是一名實幹家,理念和王陽明的心學很像,行知合一,他說了,也做到了,反應過來的陸子非拋開前麵的激動有點不知所措了,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人,坐在一群衣冠顯赫得到人群中,沒一個人敢忽視他的存在,金子和沙子混在一起始終還是會綻放屬於自己的光芒,鶴立雞群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陸子非問了一個令全場所有人哄然大笑的問題“範公,您還收學生嗎?”
範仲淹讓陸子非逗笑了“你識字嗎?”“學生識字,縣試以第一的成績奪取案首,因為弟弟失手殺人,他年齡過於小,我代他從軍。”這下終於沒有那麽緊張了,他想起了現在的範仲淹還沒有那麽大的成就。
“沒想到你和漢臣的經曆這麽像,你沒刺字還好,想拜我為師的學生多了去,我為什麽要收下你,你要是能說出來個一二三,我會考慮一下。”老範也是一時興起,他總感覺這個少年人身上有一股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氣質,內心深處還是希望這個孩子能給自己一點驚喜。
自我表現的機會到了,說的話首先要符合現在的大宋情形,不能誇誇其談,再就是和老範的思想要在一個起跑線上,就說說西北現在的情形“老師”下一個字還沒吐出來,就被老範打斷了“別,我現在還不是你師傅。”陸子非嘿嘿一笑“這不馬上就是了,一樣的,沒啥區別。”周圍的小夥伴都驚呆了,一個少年的臉皮怎麽這麽厚,跟混跡了幾十年朝堂的那些老油條差不多了。
“範公,學生就說說這三年我在西北親身經曆的一些見解,您隨便聽聽”
範仲淹沒想到他狀態調整的這麽快,從態度上看是一個當官的好料子,不知道文化底子和人品怎麽樣“沒事,你隨便說,我隨便聽,大宋從不以言論罪。”
“範公覺著我們和西夏戰爭失敗的主要原因是什麽?沒有良將,後勤跟不上,戰士不用力?我認為最主要的是我們沒有正確的看待敵人,總覺著我們是煌煌天國,禮儀之邦,思維還停留在萬國來朝的界麵,黨項人的身體素質和作戰紀律比起遼國差遠了,王珪將軍和張岊將軍就靠幾百人也打的他們抱頭鼠竄,結果整個局麵還是想黨項人靠攏了,我總結出了我們輸了的幾點原因,一,我們沒有清楚的認識到西夏是以一國之力在打這場戰役,二,在作戰地點的選擇上,西夏以騎兵為主,我們以步兵為主,但是決戰地點卻選擇在了平原上,三,將士作戰命令傳達不統一,缺少一個統攬全局,運籌帷幄之人,四,我們沒有西夏人狡猾,沒有他們奸詐,這是戰場,不是學術上的爭論,戰爭就是以贏為目的。”陸子非說完發現帳篷裏靜悄悄的,這些都是後世人總結出宋夏戰爭失敗的真正原因,大家還在回味他說的話,陸子非也不打擾。
範仲淹仔細琢磨這個少年人的話,說的很在理,事實確實是這樣,這母雞窩裏還飛出個金鳳凰,分析的條理清晰,問題看的也很透徹“還不錯,你在說說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去應對大宋和西夏之間的關係。”周圍有好幾個人嘴都張開了,因為這是朝堂上相公們的權利,這就屬於國策了,問策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讓他們這些為官幾十年的人很接受。
陸子非感覺到老範在態度上變了很多,這時候趁熱打鐵先把這個大靠山定下來豈不完美“那我拜您為師??????”
這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啊!老範心裏想到,收徒是一件大事情,宋朝的儒學是主流,天地親君師,師徒的關係在官場上比父子還重要,文人看中道德和氣節,假若弟子道德有缺,會坑死師傅的,沒有氣節,那就嚴重了,投靠了遼人的韓德讓,投靠了黨項人的張元都給大宋帶來了不可言喻的創傷,輕易的下決定不是一件好事情,而且這孩子有點市儈,先前說過的話又不能收回去,一旁範仲淹的好友龐籍看出了老友的為難“你先說說範公問你的問題,回答的好,在場的所有人為你作證,這下可以了吧?”
就等你這句話呢?陸子非懸著的心安心的放在腔子裏了“這三年的宋夏戰爭讓大宋在西北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和財力,朝廷也不會支持我們再和黨項人打下去了,當然黨項人也沒有精力再打了,常言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們也不能放鬆警惕,高築城,廣積糧,收攏陝西百姓,把民心聚集起來,民心若是散了,我們打仗又是為了什麽。”
範仲淹開口了“你這個說法太籠統,誰都知道這樣做,詳細的說說”
陸子非梳理了一下腦子說道“首先西北地區的百姓要恢複生產,連年的戰亂讓百姓對我們失去了信心,百姓的信心要從何而來?一支強大的軍隊,西北的防線這麽長,軍隊的數量不能太少,下一個問題就出來了,錢,錢從那裏來,隻有開互市,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循環,時機到了,就是我們吹響反攻號角的時候。”
範仲淹和龐籍對視了一眼,有點東西,不過操作起來比較困難“朝堂認為開互市對大宋不利,你怎麽看。”
這麽幼稚的問題,你們就沒有一點經濟學的概念嗎?好歹大宋也是現在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陸子非不知道的是劉娥太後掌握朝政的時候,交子剛剛出世,大宋的經濟還處於一個萌芽的狀態,這時候的人一想到戰爭,那就是人與人的對抗,沒有什麽經濟戰爭,貨幣戰爭,武器戰爭的區分,看來需要給他們普及一下基本的經濟原理說道“若是給我十年時間,我不費一兵一卒就可以讓黨項人自動投降。”
老範皺眉頭了“你這個牛吹到天上去了,坐在這裏的都是朝廷重臣,不要滿嘴胡言亂語。”你不費一兵一卒就能讓西夏投降,要我們這些人幹啥。
陸子非沒有反駁“這個問題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我是不是說大話,後麵你會知道,我說一下互市的作用,互市說白了就是一個商品交換的過程,我們漢人自古以來都是勤勞的,種植糧食,織造布匹,打造鐵器,而遼人和黨項人都是遊牧民族,他們多以放牧,劫掠為生,這也是為什麽以前少數民族雖然侵占了漢人的土地,但是不能長久統治的原因,他們不會種地,不會織布,你們以為我是在說廢話,接下來你們注意聽,我們把大宋境內的糧食,絲綢,布匹,精美的瓷器賣給他們,換來他們的羊皮,牛皮,牛筋甚至於牛羊,我們用他們的東西打造武器,他們得到了什麽,精美的絲綢,漂亮的衣服,人性是貪婪的,一旦有了美好的東西,他們就會放棄不好的,這樣長期以往的下去,他們隻會放牧,享受奢華的生活,他們的糧食和一切的日用品都是由我們提供,那天我們不想提供了,他們是不是就沒辦法生活了,當他們想起劫掠的時候,長時間的富裕生活已經讓他們失去了最開始的雄心壯誌和強健的體魄,那戰爭的想怎麽打都是不是都由我們說了算,這就是互市的好處,你們隻看到了眼前一點點的失利就放棄,其中的利弊你們這些大人物很容易想明白吧?”
帳篷外傳來一陣鼓掌聲“真是有誌不在年高,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看到進來之人是韓琦,陸子非到“韓相公過譽了,學生不敢當。”但是他臉上的笑容沒有一點不敢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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