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先行者
“你說你們這群孩子折騰來折騰去是何必呢？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來這種地方，不說別的，就這天氣我就受不了，你還樂在其中。”
“黎叔，先生曾在一本傳記裏寫到，大理是豔遇的天堂，我看您這寶刀不老，說不定回去的時候還能給嬸嬸帶個姐妹，你不覺著這裏的風景很好嗎？”
這二人正是前往大理調查的範規和他雇傭的侍衛保鏢黎叔，八月的大理可以說是最熱的時候，兩個北方人第一次見識了什麽叫熱，什麽叫天有不測風雲，說下雨立馬就下，根本不用醞釀。
“你黎叔還用得著跑這麽遠的地方來找豔遇？那青樓裏的姑娘那個不可以，不過你還別說他們穿的衣服還挺有特色。”
範規翻了個白眼說道“你是看人家衣服穿的少吧！大理人是我見過的最虔誠的佛教信徒，估計和吐蕃的佛教都有的一比，您這大嗓門今後說話要注意一點。”
“知道了，放心，耽誤不了你的大事，話說你身上的銀子也沒多少了吧！”
範規笑道“銀子那還不簡單，馬上就有人給咱們送了，這初來乍到我們先熟悉一下環境，找個好一點的客棧，這一身的汙垢總不能帶回學校去吧！”
“好嘞，早等你這句話了，告訴你小子，你可得把我這一路上受的苦給我補償回來。”
兩個人找到客棧時，被老板娘用異樣的眼神看了很久，範規笑嘻嘻的掏出一塊銀幣扔給老板娘的時候，老板娘不屑的說道“你們一定是宋人吧！這玩意在大理不流通。”
黎叔傻眼了，範規身上有多少錢他是清楚的，三枚銀幣是他們二人最後的財產了，要是人家不要，今晚連個住的地方都沒了。
範規倒是沒有多少擔心，笑著對老板娘說道“老板娘既然認識這種錢，那一定是在何處見過，作為一個生意人，不會沒有這點腦子吧！”
老板娘朝範規拋了一個媚眼，情意濃濃的說道“小哥還是個讀書人那，我就喜歡這樣年輕俊俏的後生，今晚在房間等著姐姐，姐姐給你一個天大的驚喜。”
範規心想你給的恐怕不是驚喜而是驚嚇了，我可不想被人在不知不覺中包成人肉包子，這大好的青春年華我還沒享受夠呢？
“姐姐說笑了，來一間上房，讓小二給我們燒點熱水，有什麽吃的隨便送一點。”
“真是個無情的小子，看在你懂事的份上姐姐告訴你啊！最近大理不太平，沒什麽事早點別在外麵瞎溜達，要是無緣無故被人砍了頭那就可惜了。”
範規雙目一凝說道“我去洗漱一下，姐姐能否賞臉喝一杯。”
“叫我紅姐就行，想從我這打探消息，價格可不便宜，至少是金幣才行。”
範規說道“金幣這次出來沒帶，不過這玩意紅姐看行不行。”範規從懷裏掏出三顆莊子上小孩子都不要的琉璃珠。
五顏六色的琉璃珠瞬間吸引了紅姐的注意力，伸手就想搶的她被範規輕鬆的躲過，紅姐笑盈盈的說道“那小哥你得全給我才行”
範規說道“紅姐這就有點貪心了，要是我將這三顆珠子獻給佛爺，想必他們知道的總比紅姐你知道的多吧！”
“哦，小哥這知道的不少啊！你說的對，佛爺是比我知道的多，可他們未必什麽都敢給你說，是不。”說完瞄了瞄四周，發現沒有別人又說道“你們密諜司的人現在膽子這麽大了。”
範規這下是真被嚇了一跳，一個客棧掌櫃的都知道密諜司，還具有一定的分辨能力，看來她的身份不僅僅隻是一個單純的掌櫃。
“紅姐這知道的不少啊！不過你猜錯了，小弟隻是一個讀書人，聽說大理的人情風俗和中原有很大的區別，所以來長長見識。”
“怎麽，小看你紅姐？我也是宋人，不過是在這大理生活的久了，但你也不要將你紅姐看做傻子，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
範規隻是輕笑，然後上樓洗漱了，兩個人第一次見麵還沒有那麽深的交情，她懷疑他的，自己心裏有數就ok，沒有熱水，涼水也湊合，洗過澡，換好衣服，範規首先是將包袱裏的文書放好。
見範規下樓，紅姐說道“能喝酒麽？過來陪紅姐喝兩杯。”
範規對黎叔說道“你自己解決，我這有沒人相伴你就別當電燈泡了。”
範規喝了一杯，眉頭就皺起來了，度數不高卻非常的澀，沒有一點酒的醇香，紅姐說道“怎麽，這劍南春可是我花大價錢從成都府買的，換個人來我還真舍不得拿出來呢？”
“看來紅姐你確實在大理呆的時間長了，這種季節本就不適合喝白酒，啤酒才是第一選擇，放在冰中兩個小時後，那滋味真的是不可意會。”
紅姐嚐了一口，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啊！沒有什麽變化啊！絕對的好酒。
“啤酒是什麽東西，我沒聽說過，不過在大理這劍南春可是難得一見的好酒。”
範規吃了幾口清爽的涼菜，咀嚼後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在那了，原來是沒有辣椒，外麵就是這一點不好，沒有學校的夥食好，他們在上學的時候順便掙了不少錢，相對的夥食也就好了很多，肉已經不少他們追捧的對象了，精致才是他們所追求的。
“啤酒沒聽過可以理解，西鳳總聽說過吧！四五年時間了。”
紅姐撇撇嘴說道“你說的是一瓶可以頂我這個客棧一年收益的那個西鳳酒？”
“對，就是那個，紅姐沒喝過嗎？”
“聽說高相國宴請貴客的時候打開過一瓶，無數人說那酒香飄十裏，我倒是想喝，可哪裏有賣的啊！小哥你見過嗎？聽說那酒跟清水一般，但烈性比西域的三勒漿還猛。”
範規笑道“三勒漿？三年前洛陽就沒人賣了，我沒記錯的話成都府也有西鳳專賣店吧！你說貴我能理解，但也稀有不到你說的那種地步吧！”
紅姐說道“幾十貫錢一瓶的酒你覺著誰買回去會大張旗鼓的請人喝，再說大理能喝起的又有幾個人，財富都在少數人手中，佛爺還禁止喝酒，很正常。”
“紅姐以後有機會來洛陽，我請你喝個夠，各種各樣的好酒，家裏啥都缺，就是不缺酒。”
紅姐盯著範規看了一會說道“你不是密諜司的人，剛才你衣衫簡陋，臉也沒洗，我沒看清楚，現在看來你的確是個讀書人，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不少個單純的讀書人。”
“哦，那紅姐你覺著小弟是做什麽的，我這年紀除了遊學還能做什麽。”
“來大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洗漱，證明以前你一定是個愛幹淨的人，普通家庭可養不出你這種孩子來，上樓之前你對我用了欲擒故縱之計，證明你是一個很愛揣摩別人心思的人，還有開始我說銀幣在大理不流通的時候，
你那個護衛明顯緊張了，但你絲毫不緊張，我實在想不通什麽地方培養出你這種人，再看你左手上的繭子，明顯和右手上寫字形成的繭不同，說明你是個練家子。”
範規鼓掌說道“精彩，很精彩的分析，可以說是觀察入圍，若不是第一次見你，我還真會把你認成先生調教出來的學生。”
紅姐問道“這麽說來你先生是個很有本事的人了？”
“迄今為止，我還真沒發現比先生有本事的人，你說的那個西鳳酒就是先生親手釀出來的，有意思，現在不少紅姐你對我感興趣，而是我對你感興趣了。”
紅姐也來了興致，笑著說道“那你分析分析我唄！讓我也見識一下你家先生教出來的學生有多厲害，是不是像你說的那麽名副其實。”
範規說道“大理城中那麽多客棧紅姐知道我為何偏偏選了你家，牌匾上的‘客來’二字明顯都是錯別字，隻不過是寫的過於草，異族人看不出來而已，正確的寫法應該是‘寇萊’，紅姐一口流利的漢語，而且你說過你也是漢人，那就不難猜測了。
從時間上推理你的年紀肯定不是寇萊公的女兒，那隻能是孫女了，我家先生說他曾經去過雷州，並未見到寇萊公的後人，而紅姐你卻出現在這裏，還需要我繼續說下去麽？”
紅姐對範規的分析也送上了掌聲，笑著說道“你家先生去過雷州？”
“去過雷州不是很正常麽？越李朝、大理身後的蒲甘、鵬茄羅，甚至更遠的地方我家先生都去過，紅姐一口咬定我是密諜司的人，是不是到了大理你還曾被他們監視過。”
紅姐這時沒有了剛開始的從容淡定了，眯著眼說道“你家先生教出來的學生都這麽聰明嗎？”
說到聰明，範規苦笑道“我算是中等的哪一個吧！還是靠著勤學才到的中等，聰明的那幾個妖孽紅姐你碰到的話，我不知道怎麽說了。”
“我祖父就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我不相信你說的話，要是有這麽多聰明人，大宋還用得著向北方那些人卑躬屈膝。”
範規輕笑不語，寇萊公是聰明，但遇上先生，他什麽都不是，他鄉遇故知這事情就好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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