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是一章 聖
突圍就意味著失敗，失敗就意味著楊文廣需要承擔所有的後果，禁軍打仗不行，但逃跑絕對一流，神行太保戴宗來了也未必追的上他們。
禁軍逃走了不重要，可他們的逃跑的過程中，將身上的武器裝備全仍在了地上，這還真是無心插柳了，儂智高帶著一幫土包子，和後世的太祖一樣，根本沒見過這麽好的裝備，他們也不追殺禁軍了，就樂嗬嗬的跟在禁軍後麵撿裝備。
楊文廣也顧不上這麽多了，能逃出去多少算多少，至於丟失的裝備，人活著總會有機會，儂智高則是恨鐵不成鋼，你抓住那些逃跑的禁軍，他身上的衣服都是你的，還用得著你們這麽辛苦的去撿。
一個逃，一個追，在持續了一個時辰後，儂智高先放棄了追殺，漢人有一成語叫窮寇莫追，今天他們的收獲已經夠大了，而且給了宋軍一個迎頭痛擊，楊文廣失敗了朝廷再派人來沒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是不可能的。
停下來收攏隊伍的楊文廣想起了諸葛武侯的‘出師未捷身先死’，自己還不如早點身死呢？世代將門，熟讀兵書，沙場老兵，被一個未開化的野人打的滿山亂竄，這個消息傳回京城，楊家還有何麵目麵對軍中同僚。
餘靖看到瞬間間隔幾天卻老了十歲的楊文廣沒有漏出一絲的憐憫，動用自己監軍的權利直接代替了楊文廣的位置，柳青南也沒落的了好，和楊文廣成了難兄難弟。
死守已經沒了意義，餘靖帶著附近幾個城池的老百姓退守廣州，廣南東路的經略使、轉運使、監察使，指揮使第一時間出現在了餘靖麵前。
“怎麽回事，還沒聽到動靜怎麽就剩這點人了。”
餘靖說道“中了儂智高的圍點打援之計，梧州已成了儂智高的囊中之物，現在我們唯有守住廣州才有機會，你們有心裏準備嗎？”
經略使張立說道“廣州現在的人手都有點捉襟見肘，滿打滿算就一萬人，廣州不是梧州那種小城，為今之計隻有繼續向朝廷請求支援了。”
曹鋒說道“現在都三月了，就是走海路，消息送到京城也快到四月了，朝廷收到消息即刻調兵遣將，大軍到了估計也五月了，這還是最快、最好的打算，那這兩個月的時間儂智高會不會給我們時間。”
餘靖說道“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一邊向朝廷請求救援，一邊自救，小子，你的兵練的怎麽樣了，可別到時候一上戰場就成了軟腳蝦。”
曹鋒笑道“餘大人放心，我手上這一萬人絕對不會讓朝廷、皇上和廣州城裏的老百姓失望，其實我很想出城和儂賊打一場，這兩年除了在海上教訓一些小毛賊，還真沒遇到過什麽像樣的對手。”
“別小看他們，這次禁軍丟了很多裝備給儂智高，有了這些裝備野戰你們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守廣州城，守住就是功勞。”
轉運使武吉說道“餘大人說的對，廣州一失，惠州，潮州，泉州，福州都會在他們的攻擊範圍內，再加上海上便利，那時候再想狙擊他們就難了。”
安撫使王乾佑說道“是啊！到那時東南一片糜爛，我們在坐的都百死莫贖，廣州城在，我們活，廣州城失，我們死，現在形勢已經嚴峻到刻不容緩了。”
憂心的不隻是廣南東路的眾人，墨鈞經過一個月的觀察，他發現現在的社會他看不懂了，已經沒有了自己記憶中的一點點模樣，對於自己的堅持，他第一次產生了懷疑。
“我要見見你口中那個學校的負責人，你安排一下，一定要是能做主的人，不能做主的就別浪費口舌了。”墨鈞對正在吃飯的兒子說道。
“啊！父親你說要見學校的領導，我明天去見一下邵先生，可惜的是含章不在，不然就不用找別人了，但也不影響，邵先生和幾位先生也能做主。”
第二天邵雍聽到墨軒的話還以為聽錯了，他讓墨軒等一會，以最快的速度去問了萬明的意見，萬明隻對他說了一句話“主動權現在不是在你手中了麽？”
懷著忐忑的心情，萬明和其他人商量過後給墨軒說了一個準確的時間，四天以後，清華大學歡迎墨家巨子的到來。
陸子非又回來了，墨家學派和陸家的這次交流有很重大的意義，這代表了清華大學開始被其他學派所接納，而且是發揚新學的一個好機會。
墨鈞看到一個新學派掌門人是一個少年的時候，還驚訝了好一陣，從兩個人的聊天、對話中，墨鈞發現這個年輕的侯爺確實有異於常人的見解和見識。
陸子非也不廢話，對付墨家巨子這樣的人物，言語上的效果永遠不能達到震懾人心的作用，所以他帶著墨鈞第一個參觀的是書坊。
流水線的操作讓墨鈞看直了眼，一條線上三個人，一本書在他們手裏就像兒戲一樣，書本上的字跡清晰，沒有一點模糊的地方，包括文字的排列，裝訂，就這樣簡單而又成熟的技藝，墨家就差得遠了。
“這個作坊陸家投資了不過十萬貫，到今天的回報我覺著無法估量，陸家整體在教育上的投資超過了兩千萬貫，我想以墨家的現狀，拿不出多少錢吧！”
墨鈞在沉默，他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兩千萬貫把墨家的人殺了賣肉，一克一克的賣都賣不出這麽多錢，他想不通陸家為了教育能投入這麽多錢。
“那兩座圖書館我就不帶你去了，有時間您自己去看看吧！裏麵全是藏書，為了買這些書，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每次來人我都會帶著走一遍，沒意思了。”
墨鈞能聽出來陸子非嘴裏的驕傲，若自己有這樣的成績可能比這小子還傲嬌吧！他絲毫不懷疑陸子非會騙自己，他在盤算著自己拿出多少誠意來。
“墨家並入你們學習，你能給我們什麽待遇。”
陸子非問道“巨子說的全部是什麽意思？是墨家所有人都遷徙到洛陽來嗎？”
墨鈞肯定的說道“差不多吧！你要是開出的條件能讓墨家滿意，我就帶領族人離開祖地。”
“請問貴族現在還有多少人，幾萬人我就要好好謀劃一下了。”
墨家苦笑道“幾萬人，你也太看的起我們了，想要做到隱蔽那是不可能的，現在墨家大大小小加起來超不過兩百人吧！”
這下陸子非心裏有數了，為了給墨鈞更大的信心，他帶著墨鈞來到了玻璃作坊，他覺著這個更有說服力。
“這個作坊現在每年的純收入兩千萬貫以上，當然皇上在其中占大頭，但像這樣的作坊我有十幾個，還不算我自己的商隊，商隊才是重頭戲，兩百個人有點太少了。”
墨鈞無語，自己為了兩百人的生活疲於奔命，而人家隻是淡淡的來了句‘人數太少’，看他那樣子好像人數少很失望似的。
“墨家以建造，墨學為根基，和你新學中的物理有些相似，這是我能給你的條件。”
陸子非說道“好像不對吧！巨子，我記得墨家還有一項專長也是聞名於世的。”
墨鈞好像不相信陸子非說的話，驚訝的問道“難道你想讓我們教學生刺殺之術？你不是自詡鬼穀一脈麽？還用得著我們。”
“鬼穀一脈擅長的太多了，而武藝和刺殺正好是我不擅長的，所以我希望墨家能將這門學問貢獻出來。”
這讓墨鈞更驚訝了，不管是帝王還是世家對刺殺一直都是不懷好意的，他們認為這東西就是個毒瘤，不應再存在這個世界上，但陸子非的說法又讓他費解。
“你是想讓我們將刺殺歸類為一門學問然後教授給學生？你不怕皇上砍了你的頭。”
陸子非笑道“您也是這世上為數不多的智者，有些看起來神秘，但你將他放在太陽底下，那他的神秘性就不存在了，皇上其實更希望我這樣的做法，您想是這個道理嗎？”
墨鈞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又說道“你是想讓所有的學生都來學習嗎？學的人多了未必學的精。”
“我們學校不會強迫任何一個學生，武藝課將會成為一門選修課，讓感興趣的或者精力過剩的那些家夥來學，不願意學的我們也不強迫，但以我對他們的認識，喜歡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墨鈞在和陸子非聊的多了後，大概明白了他們墨家一直是在閉門造車，和社會嚴重的脫離，沒有錢很多生活上的物資都不夠，更別說供養研究了。
“巨子的智慧和學問我相信我自己是望塵莫及，但巨子想過一件事沒有，我們所做的學問是什麽，學問的本質是什麽，小子認為是生活，學問來自於生活，反過來生活反饋了學問，這是小子的一點淺見。”
這時候其他人也過來了，墨鈞還是把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你要是生在戰國時期，我覺著墨聖也會被你折服，孔聖都未必會有你博學，‘聖’太神聖，但‘子’你絕對夠資格，就以你現在的成就，你若是一直堅持投資教育，‘聖’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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