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巨大貿易的背後
破醜遇重貴從陸子非用稱呼的轉變上猜出對方可能已經不耐煩了,就在即將暴走的邊緣,但令他失望的是陸子非沒有按照劇情走。
“破醜大人前些年將家裏的資產大筆的轉移到了夏州,再到太原府,這一兩年又秘密的想西邊轉移了一部分,其實破醜家族在西夏基本成一個空殼了,包括族人,不知我說的可對。”
破醜遇重貴驚駭的看著陸子非,向太原那邊轉移隻要細心一點就能發現,他也沒想瞞著陸子非,但向西,家裏知道的都僅限幾個人,陸子非是怎麽知道的?
“我府上有你的眼線?你監視我,陸侯這事做的可有些不地道。”
陸子非說道“彼此、彼此,破醜大人不是也向大宋和洛陽派人了麽?不點破是因為我想給大家都留點麵子,既然大人覺著沒這個必要,那對不起了,我戳破了。”
“你知道的,這點還不足以讓我徹底的下定決心。”
陸子非敢約破醜遇重貴來,那肯定是做足了功課,在政客的眼裏,沒有足夠的籌碼當然不能使他們信服。
“李元昊有三子,這個破醜大人總該知道吧!”
破醜遇重貴楞了一下,他不明白陸子非突然提起這個是什麽意思,這件事是天下共知的,有什麽好說的。
“活下來的就前太子和當今太子,前太子練功出了岔子,目前唯一、合法的就寧令哥一個,不然大王也不會一直糾結這個問題。”
陸子非反問道“誰告訴你活下來的隻有兩個?”
“你什麽意思?”
“李阿理和他母親咩迷氏還活著,當年有人救了他們母子。”
破醜遇重貴有些癲狂的說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是騙人的,他們母子早應該魂歸地府了,怎麽會還活著,三皇子要是還活著,年紀和陸侯一般大吧!”
陸子非笑著解釋道“也不知是不是命運的安排,三皇子殿下居然和我是同窗,其實我八年前就發現了這個秘密,就是為了等到這一天。”
破醜遇重貴清楚了,陸子非所謀甚大,根本不是殺一兩個人那麽簡單,他這是要發動一場流血的政變,要是事情真照著陸子非想的方向去發展,自己不敢想象後果會怎麽樣。
“我都說了,你是魔鬼,是真正的魔鬼,是從地獄爬上來的魔鬼,為何要在這人間肆虐,你的戰場在地獄啊!人怎麽和魔鬼對抗呢?”
有這麽的籌碼一直等了七年,等到自己有足夠的實力,再回到興慶府掀起腥風血雨,破醜遇重貴的心境崩潰了,自己能阻擋或者告發陸子非嗎?不能,破醜家族幾十萬人不會同意自己這麽做的。
“我要見他們母子一麵,總不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等我確認了他們的身份我們再談,今天我沒有心情繼續下去了。”
“好,我也沒覺著一次就可以順利的完成談判,最後我想說一句,兵部尚書聽起來挺氣派,實則啥都不是,當然這隻是我個人的看法,破醜大人肯定有自己的見解。”
破醜遇重貴失魂落魄的走了,背叛國家他不怕,缺了他這個國家照樣會運轉,隻要大王還活著,但陸子非此行的目的深思下去,極恐。
所有人都忘了那對母子,陸子非卻在機緣巧合之下認出了他們,這是個致命的威脅,寧令哥一死,有資格繼承皇位的那隻有李阿理了,那時候他們捏著鼻子也得認啊!
從小在大宋長大的孩子會對西夏有歸屬感嗎?這些都是問題,西夏在夾縫裏求生存,正式建國也不過幾十年,自己是地地道道的西夏子民,那是一種來自良心的譴責。
陸子非一個人坐在酒桌上有一杯沒一杯的喝著酒,想著今天晚上的會麵,這樣也好,劉洋的身份總要有一個人來揭穿,不然事到臨頭再出意外就不好收拾了。
這個秘密武器自己藏了多年,利用不好都對不起自己多年的猥瑣發育,最後李阿理必須一人定乾坤,讓西夏臣子沒有反抗以及反駁的機會。
一盤大棋,需要精心的去雕琢,每一個車、馬、象、兵都要計算到,下這盤棋的人太多,誰是最後的殷家就看誰隱藏的深,後招強了,這樣才有挑戰性,一擊即潰的對手激不起他的。
事情發酵的過程中,陸子非開啟了自己的興慶府之旅,在封建時期,一個國家的首都那必須是經濟中心,最典型的是朱棣當年北遷都城時帶走了舊都大部分的富戶,西平府雖然繁華,但和興慶府比起來就不是一個檔次了。
在興慶府宋人的商鋪能占到總體的三成,不要小瞧這三成,已經是一個很了不起的數據了,這裏不像大宋,西域的商人很多,尤其是這個時候粟特人逐漸活躍在了西域商戰的舞台上。
還有一個怪異的現象,在這裏外國人的身份似乎很高,本地牧民的社會地位很低,時不時的就能看到士兵對他們拳打腳踢,對外國人卻聞言細語。
陸子非看了很多地方,最後也發現了問題所在,宋人和異國人在看到這些負責糾察街道上的商鋪的士兵時,總會拿點小錢打發他們,但本地的牧民那裏來的錢喂這些吸血鬼。
下苦力的牧民辛辛苦苦的帶著自己的出產不多的商品來到興慶府,心裏幻想著可以多賣點錢,可他們小看了這些人的貪婪程度,層層剝削下來,他們的收入虧到維持不了家裏的正常開支。
這個世界,出出都有壓迫,處處都有剝削,但最終苦的還是最底層的人,他們的付出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在貴族眼裏他們隻需要享樂,他們覺著這一切都理所應當,因為他們是貴族,普通人隻配給他們服務。
有一點他們沒想到,沒有這些牧民沒日沒夜的為他們放牧,他們哪來的高高在上的俯視,其實你說他們真的不知道嗎?他們知道,他們隻是想要把這個世界區分開來。
“皮子怎麽賣?”陸子非盯著一張火紅火紅的皮子問道。
“十個銀幣”漢子看到陸子非聽到自己的報價後沒有露出高興的表情,又改口道“七個銀幣是我的底線了,這是上好的火狐皮,我曾在一個漢人的商鋪裏看到過,整整一百個銀幣,還沒我這張好。”
七個銀幣,七貫錢,這張火狐皮沒有絲毫的損壞,獵人應該是從眼睛一箭射死的,陸子非給出的答案是完美,要是汴京那些貴婦人看到這張皮子恐怕會尖叫吧!
付完錢,漢子翻看著七枚銀幣,在確定沒有假錢後對陸子非說道“爽快,你這漢人不錯。”
陸子非笑笑,“你們這樣的皮子多嗎?”
漢子歎息道“幾年出一張就了不起了,今天要是遇不到你,我還是會賣給那些吸血鬼,家裏活不下去了,羊羔還在貼膘就被他們拉走了,再過兩年我們就沒活路了。”
曆史上沒藏訛龐上台為西夏人還爭取過,占領了大宋的河湟之地,用來種植糧食以減少對肉食的消耗,但後來又被大宋要回去了。
現在他們的主食就是肉,牛羊肉,牛羊是所有牧民的全部,給部落交稅也是以牛羊來計算的,看來西夏和遼國的情況也差不了多少。
“那你知道那裏有賣糧食的嗎?麥子或者大米。”
漢子大量了一番陸子非,說道“你這個漢人可真有意思,糧食當然隻能在漢人的商鋪買到了,你見過黨項人有種糧食的嗎?也有,可都給那些大人物吃了,那有賣的。”
陸子非告別了漢子,來到一個漢人的商鋪裏,夥計一臉喜慶的問道“貴人從那裏來的,需要些什麽,不是我吹,我們這裏沒有的,你去別處也找不到。”
“哦,口氣挺大,麥子怎麽賣的,順便再報一下稻米的價格。”
“麥子啊!看在你是漢人的份上,一斤收你兩百文,米就貴了,三百文。”
陸子非沒說話,後麵跟著的侍衛罵道“你搶錢啊!京兆府一斤小麥也就三十文錢撐死,而且還是上等的,還有米,兩淮,江南,荊湖都是大豐收,有些地方甚至比小麥還便宜,你怎麽敢出這樣的價格。”
小二也不生氣,笑著解釋道“一看公子就是不懂民生的,您可知道一斤小麥,一斤米從大宋運送到這裏需要多少錢嗎?再往西,再往北,你去看看,比我們這價格還高,有的是人吃,這裏的貴族不缺那點錢。”
陸子非知道夥計的話不假,剛才在進門的時候他眼角瞟到好幾家的牌子上都寫著差不多的價格,陸運沒有海運那麽方便,所以價格會比大宋偏高,這要是放在大宋,早有人開始造反了。
陸子非沒買,回到住處他還在想,貿易是貨物和貨物之間的交易,產出和收入基本是持平的,一個國家的錢和國民經濟總收入也是持平。
大宋的商人都快把牧民掏空了,一旦供需關係不對等,會發生什麽?自己這次不來,怕是西夏也堅持不了多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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