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 我和他誓不兩立
慶曆十年的春節期間，朝廷和民間都是一片其樂融融，國泰民安，大家也就安安心心的過了個好年，但這樣的節日對韓琦這樣的人來說，是最好了解他人想法的時候。
正月初六晚上，張升府上接到了韓琦的拜帖，正月初七這邊，張府拒絕了所有的親戚和下屬的拜訪，全力迎接韓琦的到來，上官來下官家裏，沒有大事誰會做這麽掉份的事。
作為兵部尚書的張升，非常清楚這其中的道理，更不用說樞密使和兵部尚書有著直接的聯係，樞密院有調兵權，兵部有統兵權，後來這個統兵權被皇帝拿走了。
韓琦到了張家以後也沒跟張升客氣，徑直坐在了張升書房的主坐上，“張尚書你可知道皇上想重練禁軍？”
張升吸了一口涼氣，“韓樞密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說完就後悔了，下屬對上司這麽說話，是不是有點不尊重啊！
“皇上最近多次和我提過有關殿前司和親軍的事情，我年前在忙邊軍糧餉的事情，就沒放在心上，現在看來有些大意了。”
張升說道“皇上沒說如何安置三衙的禁軍，這可不是個小數目，牽扯太廣了，文相公那邊知道嗎？”
韓琦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應該知道一點吧！重練禁軍，那我們壓製了十幾年武將的努力那就白費了。”
張升沒想到韓琦一來就給了自己迎頭一棒，一時間他有些消化不了，“是不是皇上隻是嘴上說說，即使重練禁軍，那也要樞密使你來，我想不到還有誰能勝任這項工作。”
“誰來做這件事不重要，也沒有意義，主要是皇上這麽做的目的，是因為李元昊死了，給了皇上無限大的信心還是別的。”
張升心想，你韓稚圭不是一向支持對外戰爭的嗎？這個想法張升自己都笑了，韓琦對外戰爭的前提是壓製武將，文人統兵權，皇上現在是想把兵權還給武將，難道他就不怕陳橋的舊事重演。
“樞密使來找下官···，其實您需要的是宰執房那邊的支持，我這個兵部尚書就是個空架子，想支持您做點什麽都心有餘而力不足。”
韓琦沒有回答張升的問題，而是問了一個所問非所答的問題，“於侍郎是不是上了告老還鄉的奏折。”
張升說道“是啊！於侍郎年紀大了，耳朵有點問題，皇上也同意了，就等聖旨下來了。”
韓琦說道“那就沒錯了，想要整頓三衙，樞密院的職位是滿滿當當，除了兵部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麽了，兵部侍郎，這就能說得過去了。”
“樞密你說的是誰啊！兵部侍郎這個位置和我這個尚書差不多，都是來養老的，我挺好奇會是誰來。”
韓琦說道“我要是沒猜錯，望北候會接任兵部侍郎，張尚書你今年貴庚？”
“我今年五十有八，望北候來啊！那有點屈才了，他在戶部才能最好發揮他的長處吧！”
“但是你也別忘了，陸侯在兵事上的造詣並不低，我這個樞密使在眼界上都不敢說百分之百勝過他，五年以後，六十三，正好退休的年紀，那時候陸侯接手兵部，還真是好算計。”
張升有點明白韓琦說的是什麽意思了，這···，皇上把五年以後自己的繼任者都考慮好了，這個自己倒是無所謂。
“一個兵部侍郎主持三衙禁軍的重練，是不是有些不夠格，三衙指揮使是正三品，兵部侍郎是從三品，沒有低階官員指揮高階吧！”
“可你別忘了三衙指揮使不一定進過軍營，兵部侍郎再怎麽說也是實職，戶部取代三司，一躍成為六部之首，兵部也不是不可能。”
張升覺著韓琦說的有道理，但是他還是覺著不靠譜，陸子非貴為侯爺，但年紀在那擺著，三衙是什麽地方，大宋朝勳貴，世家最多的地方，一個侯爺不一定夠看。
“現在韓樞密能確定皇上下這個決心了嗎？若僅僅隻是臆想，我覺著我們沒有必要像驚弓之鳥，最關鍵的還是宰執房那邊的意見。”
“宰執房哪邊我還沒想好怎麽說，我來找你是想看看你這裏有沒有什麽消息，我有六成的把握，皇上就是這麽想的。”
張升想說，你找我也沒用啊！樞密院和當初的三司一樣，把兵部壓的這麽死，現在你慌了，來找兵部幫忙，有點遲了，兵部也無能為力，更別說他心底還有些期待陸子非的到來。
韓琦走後，張升就讓人通知了總部，駕部，職方三部的主官，以及下麵的郎中，員外郎，主事，戶部可以逆襲成功，我兵部也不缺胳膊少腿。
這些都私下裏的動作，到了正月初十這天，慶曆十年的第一個早朝開始了，一個平淡而又爆炸的任命在人群中炸鍋。
王拱辰不再擔任開封府府尹一職，參知政事章得象、兵部侍郎於連致仕，也沒有說誰會彌補這三人留下的空缺，章得象和於連大家不意外，可王拱辰開封府府尹當的好好的，會被調往那裏，誰來接任。
這時候的韓琦有了不好的感覺，但又覺著不可能，這些事情一點風聲都沒有，如此重大的決策，皇上都不和他們商量一下。
文彥博從臉上什麽都看不出來，宋祁和何紹遠就沒有那麽鎮定了，他們又把目光放在了文彥博身上，有這樣的事情，不可能越過宰相。
然後，然後就下朝了，一下子空出三個位子，無數人都無法靜心工作，參知政事，副宰相，一步登天，從此站在雲端俯視眾生，開封府尹，百分之百皇上的心腹，未來六部的主官，一個比一個清貴。
趙禎還沒有狂妄到誰的意見也不尊重，文彥博帶著他的馬仔在中午人心惶惶的時候來到了垂拱殿。
“章大人致仕了，文相有什麽合適的人選推薦嗎？”
我推薦的您老人家會用嗎？但他還是說了幾個夠資格的人選，“刑部尚書劉大人，禮部尚書梁大人，公安部長
唐大人這三位都是有這個能力的。”
趙禎又問道“那你覺著他們三人誰最合適。”
文彥博沒想到這三人中居然有皇帝中意的人選，劉沆和傅洛塵都是年富力強之輩，也是皇上一手提拔上來的，要是他們兩人，根本用不著自己舉薦，那剩下眼睛都看不清人的梁適了。
能當宰相的人果然有兩把刷子，心裏以最快的速度分辨出了皇上滿意的人選，“臣認為禮部尚書梁大人經驗豐富，能為我們這些後輩掌握好方向，使我們不至於在大方向上犯錯，所以臣推薦梁大人。”
君臣二人一唱一和，看的邊上的人一愣一愣的，既然你們兩能做的事情，還要我們這些人來做什麽。
趙禎哈哈一笑，說道“恩，文相和我的想法一致，其他人要是沒什麽意見，那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宋祁說道“那皇上，禮部尚書梁大人的位置誰來接。”
趙禎說道“原開封府尹王拱辰怎麽樣，做事還算兢兢業業，雖然年輕了一點，但我覺著應該給年輕人更多的機會，不做怎麽知道他們行不行呢？”
這都是你設計好的吧！就是文彥博這會都覺著有點憋屈，韓琦不說話，就隻是靜靜的看著趙禎在那裝逼，梁適吃飯都是個問題，有和沒有一樣，王拱辰看似升了，在韓琦看來就是明升暗降，最後這個開封府尹才是最大的伏筆。
這一步一步，其他人也覺察到了不對，他們這是都被趙禎牽著鼻子走了，好像也沒什麽辦法，剩下這個職位還是得問啊！不問皇上直接任命了，他們找誰哭去。
何紹遠捏著鼻子問道“那開封府尹皇上中意誰”
趙禎說道“怎麽說是我中意呢？是大家覺著合適，我又不是獨裁者，你們可以推薦推薦。”
推薦，怎麽推薦，你這明顯都心有所屬了，文彥博不說話，小弟也是沉默不語，韓琦站出來說道“望北候陸子非很適合，他的各項能力都是大家認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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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禎給了韓琦一個懂事的眼神，“你們還有什麽不同的意見嗎？他能力強，那兵部侍郎那個職位也就讓他兼任吧！能者多勞。”
哦，原來這麽多的人事調動，費這麽大勁，隻是為了給陸子非讓地方，還真是費盡心思啊！
他們重視的隻有開封府尹這個職位，至於兵部侍郎，直接被他們忽視了，這是他們犯的最大的一個錯誤。
王拱辰就感覺這個消息不亞於晴天霹靂，開封府尹，下一步他看準的是戶部尚書，禮部尚書雖然級別是一樣的，但權利的範圍，一個大象，一個螞蟻。
“陸子非，陸子非，怎麽走到哪都有你呢？多少位置你不要，非來搶我的，我要和你拚個你死我活。”
他想不通在洛陽的時候去惹那個煞星幹什麽，十年了，整整十年了，自己自從碰到他就一直黴運連連，你說當初不惹他是不是什麽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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