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帝國第一通緝犯
帝都,東華門。
才剛過晨時,可城門外等待進城的百姓已經排成了長隊,城門下,兩隊手持金刀的皇城禁衛軍肅然而立,逐一盤查往來出入之人。
長長的隊伍之中有一輛白色的馬車,分外醒目。
“少爺,咱十三年沒回京了不會是趕上什麽大事了吧?這禁衛軍的陣勢怪嚇人的!”
馬車上,彥生一邊著一邊翹首張望著前方,臉上的神情唏噓不已。
車內,男子掀簾望了一眼城下滿臉肅殺的禁衛軍,清潤如玉的眼眸中劃過一抹淺淺流光,“禁衛軍親自盤查,應是帝國又出了要犯。”
他語氣極淡,仿佛在一件無足輕重的事,完,便放下了車簾,徒留彥生在車外唏噓感慨,“要犯啊!難得一遇啊!可是,這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咱一回京就出了要犯,這是什麽兆頭?”
在他感慨時車已經行到了城下,但聽前方傳來一聲喝,“車內何人?沒見禁衛軍盤查?還不快下來!”
彥生頓時雙眼一瞪,“嗨喲!你吼什麽吼呀?嗓門大點了不起呀?驚擾了我家少爺,哼!”
禁衛軍愣了一下,隨即,眼中劃過一抹厲色,“大膽刁民,竟敢擾亂公務”
然,他話未完,一枚令牌舉到了他的麵前,令牌之後是彥生略顯嘚瑟的嘴臉。
那人一噎,後麵的話戛然而止,臉上漫過一絲明顯的恭敬,“卑職不知是言公子大駕,多有冒犯,望公子恕罪!”
“無妨。”
車內飄出一縷清音,如玉溫雅,那人頓時麵上一鬆,抱拳,“多謝公子!公子慢走!”
彥生很是得意的哼了一聲,把令牌收入懷中,擦肩而過的瞬間,視線飄過一人手中拿著的畫像,隱約可見畫中人身姿纖細,是名女子,不由得癟癟嘴,“居然還是個女賊!不得了!”
末了,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變了又變,“這年頭女人太可怕了!”
馬車一路前行,駛入帝都最繁華的永樂長街,剛走沒幾步就看到很多百姓圍在一處,對著一麵牆指指點點,高聲熱議。
彥生立刻抬頭張望,“少爺,好像是皇榜哎!居然貼了皇榜!看來這次的賊不啊!該不會是把國庫給盜了吧?”
“不必理會。”
車內飄出男子淡淡的嗓音,彥生的表情頓時蔫了下來,癟癟嘴,“哦——好吧!少爺您這麽久沒回京了,老爺夫人還有姐早就盼著見您了咱們回家吧!”
隻是,當馬車駛過人群的一瞬間,風中隱隱飄來‘皇後娘娘’‘永安侯府’等字眼,馬車中的男子神情驀然一頓,“停車!”
“啊?少、少爺怎麽了?”
彥生驚愣回頭,卻見男子已經掀開車簾,“去看皇榜寫了什麽。”
“啊?哦哦!好的!的馬上去!”彥生一怔之後‘嗖’的一下竄了出去,心中卻有些打鼓,少爺向來對這些事都是視而不見的,今兒這是怎麽了?
難道一遇到女賊的事情就反常?
正腹誹著,驀然瞥見皇榜上的內容,彥生的表情像是瞬間遭遇雷劈一般,一雙眼睛越瞪越大,嘴巴張的足以塞下兩顆雞蛋!
三秒鍾後,他像是忽然回魂一下,拔腿就朝馬車跑去:“少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表姐成了帝國第一通緝要犯!懸賞五千萬全國捉拿——”
“什麽?”男子聞言,霍然起身,失了一貫的雲淡風輕。
彥生更是激動,一邊比劃著一邊,“少爺,皇榜上寫著,表姐她打傷貴妃娘娘,盜走國寶血玉麒麟,炸了皇宮玄武門,還傷了三千禁軍”
彥生一席話完,男子如玉清雅的眼眸中已是驚瀾起伏,“你若兒?這怎麽可能!”
“的也覺得不可能!”
表姐她能踩死一隻螞蟻就不錯了!怎麽可能如此凶悍?連皇宮都敢炸?想想都發抖啊!
“去永安侯府!”
彥生還未回神,男子已坐回馬車,素雅的聲線隱了一絲淡淡急切。
“啊?少爺?咱不回家了?可是呃發生了這麽大的事還是先去侯府看看吧!”
皇宮,大明宮。
珠簾九重,檀香嫋嫋,儀態溫婉,雍容華貴的女子猛地從貴妃椅上站了起來,“你什麽?若兒昨晚就出宮了?”
她麵前是一位藍衣宮女,二十五六的年紀,眉清目秀,氣質沉穩,“回稟太後娘娘,昨夜皇上召了雲貴妃入乾清宮,期間”
然,她話未完,便被太後怒聲打斷,“胡鬧!帝後大婚之夜居然召嬪妃侍寢,簡直荒謬!”
但也隻是一瞬間,太後便壓下了怒意,“繼續!”
“是,期間不知發生何故,雲貴妃重傷,皇上震怒,皇後娘娘放了禦馬,洗劫了太醫院,炸了宮門,重傷三千禁軍後逃出宮外,禁軍連夜追查無果,故而,皇上下了通緝令,全國捉拿!”
如意一番話的極是鎮靜,太後聽完後卻是神情變幻,目光中掠過層層驚瀾,“竟有這等事?”
“回稟太後娘娘,確有此事!”
太後微微斂眉,回想起昨夜在睡夢中聽到的那一聲巨響,心中愈發驚疑難定,“若兒她這怎麽可能?”
那丫頭是她看著長大,有多少本事她還不清楚?怎麽可能攪得皇宮這般翻地覆?
“還有一事不知當稟不當稟”
如意抬頭看了太後一眼,有些遲疑的開口,聞言,太後眉目一沉,“!”
“是,皇上昨夜秘密召見了林太醫,卻對外封鎖了這個消息”
聞言,太後驀然一驚,“什麽?皇上受傷了?”
“這奴婢倒是不知。”
林太醫乃是太醫院院長,德高望重,既是皇上有意封鎖,她們自然問不出來的。
太後微微沉吟了片刻,沉聲道,“去傳林太醫!”
約半柱香後,如意領著林太醫而來。
那是一個年約六十的老者,兩鬢已斑白,卻是神采奕奕,眉目炯炯。
進門時他望了一眼太後微沉的臉色,眉目微斂,隱去眼底一閃而過的暗光,拂衣下拜,“老臣參見太後娘娘。”
太後隻是擺了擺手示意他起身,便開門見山的問道,“皇帝昨晚可是受傷了?”
林太醫眼底劃過一絲微訝,隨即開口,“回稟太後娘娘,皇上他”
“哀家要聽實話!”
林太醫頓了一下,麵色如常道:“皇上昨夜的確是受了傷。”
“可嚴重?”
“請太後娘娘寬心,隻是一些皮外傷,修養數日便可!”
聽林太醫這般,太後反倒是蹙了蹙眉,眼底劃過一絲暗芒,“當真如此麽?”
“是!”
太後緩緩上前一步,目光逼視著林太醫,臉上浮起一抹笑意,眼底卻是一片淩厲鋒芒,“既是如此,皇帝為何要封鎖消息?”
林太醫目光輕閃了下,微微低頭沉聲道:“因為皇上不想讓太後娘娘擔心!”
“哦?”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空氣中卻落下一地懾人的威壓。
林太醫的身體微微繃緊,神色間卻未見絲毫慌亂,“皇上知道您素來疼愛皇後娘娘,若是您知道皇後娘娘刺傷了皇上定會痛心,會為難,而皇上不願見您傷神,故而才對外封鎖了受傷的消息!”
這一番話來可謂合情合理,無懈可擊,太後微微眯起眼,目光在林太醫臉上停了許久,才微微挑眉,“果真是這樣麽?”
“微臣絕不敢欺瞞太後娘娘!”
隱約之間,林太醫似乎舒了一口氣。
“你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言罷,林太醫行了個禮,緩緩退出大殿,直到出了門,他才微微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薄汗,大步離去。
大殿中,太後看了一眼窗外冉冉升起的紅日,唇角微揚,笑意卻未達眼底,“如意,即日起命人暗中觀察皇帝的一舉一動,所有事情事無巨細,一並向哀家稟報。”
聞言,如意的眼底劃過一抹驚瀾,“太後娘娘,您不相信林太醫所?”
“哼!林安就是隻老狐狸!哀家不相信皇帝隻是受了皮外傷這麽簡單。”
“是!奴婢這就傳令下去。”
如意完便朝殿外走去,卻被太後叫住,她立刻頓足,“太後娘娘還有何吩咐?”
“傳令赤鷹暗中尋找雲若,一旦發現立刻帶她來見哀家,切記,不可傷她分毫!”
聞言,如意微微一驚,赤鷹乃是皇室暗衛組織,勢力遍布江湖與朝堂,卻神秘莫測,不到必要之時絕不動用,如今為尋找雲若,太後娘娘竟連赤鷹都出動了!
仿佛是看出如意心底的驚疑,太後微微一笑,“懸賞之下,龍蛇混雜,雲若心思單純,手無縛雞之力,哀家絕不能讓雲若落入他人之手!”
“可是,皇後娘娘她”
如意欲言又止,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幹出打貴妃,盜國寶,炸宮門這樣的事情麽?就算是個大內高手也沒這本事與膽量吧?
看著如意的表情,太後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你是宮中那些傳言?”
“是的。”
“沒有見到雲若之前,哀家一句都不信!”
聞言,如意忍不住在心中歎息了一聲,太後娘娘之所以如此關心雲若還不是因為隻可惜,造化弄人!
“奴婢這就去辦!”隱去眼底一閃而過的感傷,如意轉身出了大殿。
滿殿繁華,珠玉生輝,卻掩不住一室空寂。
太後看著麵前的一盆修竹,雍容華貴的臉上染上了一絲淡淡落寞,依稀間,帶著幾許悠遠的荒涼。
“你會不會怪我,沒有保護好她”
風吹過,竹香清冷,那一聲歎息還未化開便已消散在滿殿嫋嫋的香霧之中,不知是在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