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聽到這聲音,雲千若眼角一抽,回頭,“離本公子遠點!”
某人挪開一步,眼神饒有興致的盯著前方,“草兒你在看誰呢?貌似也沒看到比本公子長的更好看的人啊!”
雲千若滿頭黑線,“你不自戀會死麽?”
“本公子本來就很美!何需自戀啊?”
著,某人眼睛一眨,擺了個自命風流的姿勢,可惜,雲千若連正眼都沒瞧他一下,複又轉頭看向原來的地方,可是,那裏行人如水,熙熙攘攘,哪裏還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雲千若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去,然而,還是沒有。
不死心,閉上眼睛,再睜開,可惜,行人如梭,就是不見那道黑衣如夜,一身冰冷的身影!
雲千若:“!”
難道方才是她眼花?看錯了?!
可是,不應該啊!那隻風變態,化成了灰她估計都認得,怎麽可能會看錯?尤其是那一身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寒氣,縱然是站在萬千人群之中也絕不可能看錯才對!
然而,他人在哪裏?
雲千若表情有些僵硬,連心髒都狠狠地抽搐了下。難道,她這是傳中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因為太想他所以產生了幻覺?
噗——
見鬼的想他!她什麽時候想他了?!
雲千若伸手,用力的捏了捏僵硬的臉,捏碎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真是要命!自從那晚不心非禮了他之後整個人都變得神經兮兮!大白的居然也能產生幻覺!
“若兒,在看什麽?”
言子陌清雅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喚醒雲千若遊離的思緒,眉心跳了跳,“沒有!就是看前麵有賣冰糖葫蘆的”
汗噠噠!總不能她把空氣看成了風變態吧!?
公子禦再次湊了過來,一臉古怪的表情盯著她,“喂!草兒,你這臉怎麽這麽紅?有那麽熱?”
被公子禦一,言子陌也注意到了雲千若微微泛紅的臉色,不由眉心輕蹙,“若兒,怎麽了?可是身體不適?”
雲千若:“”
汗!她能,她這是羞的麽?
呃——
“陌陌你是不是太偏心了點?身體不適的人明明是我!這麽梨花帶雨弱不禁風的一張臉你居然看不到?”
一道魔音飄落,幽怨堪比陰風,下一瞬,言子陌的麵前驚現一張寫滿了怨念的臉,一雙紅彤彤的眼睛正滿是控訴的看著他
言子陌眉心微跳,衣袖輕拂,一道勁風拂過,直接將公子禦吹開。
不過,很快他又飄回來了!
“陌陌你真是越來越暴力了!你看那顆草,活蹦亂跳的樣子哪裏像身體不適?分明就是思春了嘛!你還是多關心”
公子禦未完的話化作一聲低呼,下一瞬,他倒飛而出,身後白雲渺渺,頭頂空萬丈。
“啊——你這陰險無恥的草居然偷襲!”
雲千若一臉殺氣,吹了吹手指,笑得分外陰涼,“隔空飛人的感覺還不錯!”
長空站在不遠處,腦門上滑落一滴冷汗,姐似乎越來越暴力了一巴掌就將人拍飛了
言子陌抿了抿有些僵硬的嘴角,“若兒,你”
“幹嘛?這可是跟你學的!不準發表敵對意見!”
然而,未等言子陌完,便被雲千若激動的打斷,下巴微揚,理直氣壯!
言子陌:“其實,我隻是想問你要不要四處逛逛?”
“呃”
三道黑線滑落眼角,雲千若伸手摸了摸鼻子,是她反應太激烈了麽?
“不用了表哥,我們還是直接去曼陀山莊吧!”
雖然,這江陵的長街她還沒怎麽逛過,不過,眼下時機不對。她的計劃是在江陵最多呆三,然後啟程去邊關。
目前,她還沒有見過納蘭姐,也不知道她的具體病情,時間上還不能確定,故而,還是少耽擱為妙。
言子陌隻是凝眉看了她一會,便點了點頭,輕笑,“也好,來日方長。”
公子禦被拍飛了,雲千若直接牽過他的馬,“表哥,此去曼陀山莊還要多久的路程?”
“騎馬的話,黃昏可至。”
“黃昏?還要這麽久?”
此刻才剛過午時,騎馬的話居然還需要兩個多時辰?這江陵城也太大了吧?
言子陌微微一笑,淡然清雅,“曼陀山莊在內城西郊,穿過這座繁華的鎮,還要走上一段山路,的確遠了些。”
“那事不宜遲,我們趕緊上路吧!”
待幾人離去之後,街角處,一道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一襲黑衣如夜色般冰冷,縱然身處煙柳繁華的長街,卻冰冷孤寂如同守護千年的雕塑,獨自站在時光盡處,看下蒼生浮屠百世,將一種清風不度的千古寂寥譜寫成永恒。將近黃昏時刻,煙霞山下。
空中夕陽如畫,落下萬點霞光,縹緲婀娜,連這人間山水都被染上了一絲柔情。
古道上,三匹快馬疾馳而來,在路口處停下。
雲千若手裏拿著個水壺,一臉的蔫色,“居然沒水了——”
長空:“”
這一路上,他們好像就帶了三壺水,全被姐一個人喝光了居然還渴
“哎——”雲千若回頭,一記幽怨的眼神掃過兩人,“為什麽你們都不攔著我?讓我吃那麽多”
長空:“”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表少爺和公子禦都阻止過而且還阻止了好幾次
可是姐怎麽來著?誰阻止她吃霸王餐誰就會變成王八都這樣了,誰還敢繼續阻止?
言子陌抿了抿有些僵硬的嘴角,聲音依舊溫潤輕柔,“若兒,再忍一會,前麵不遠處有家茶樓。”
雲千若立刻抬頭看了看前方,什麽也沒看到,“表哥,騙人會遭雷劈的”
言子陌:“”
一滴冷汗滑落眼角,他默默地抬手抹去,“若兒,是真的,我保證。”
他話音還未落地,雲千若已經衝了出去,風馳電掣,恍若閃電。
“如果我沒找到茶樓,就一腳踩死你——”
風中飄來一道魔音,涼颼颼的荼毒眾生。
言子陌:“”
長空:“”
言子陌自然不會騙她,大約走了三裏路,雲千若果然發現了一家茶樓,而且,還是她曾經去過的那家。
於歸茶樓!
清逸簡約的竹樓,清幽靜謐的環境,希希落落的茶客,空氣中縈繞的淡淡茶香。
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雲千若不禁彎了彎嘴角,想起那個別具一格的茶樓老板。
“老板,來兩壺茶!三壺酒!”
這一嗓子,豪情恣意,引得無數茶客回頭來望,卻在看到雲千若時,視線微微凝滯,臉上掠過驚豔。
有人似乎看出了神,忘了收回目光,有的人回神之後一陣竊竊私語。雲千若也不在意,無視所有目光,目不斜視走到一處竹桌前,那裏恰在一棵梅樹下,涼風習習,竟有幾株白梅早早的綻放了,樹下的風中,彌漫著淡淡梅香,冷韻,清透。
男子從竹樓中步出,一襲青衫,獵獵如風。他五官深刻,麵容淸俊,一雙深邃如墨的眼眸似乎凝了點點寒星,恍惚間擁有著洞悉一切的銳利,可細看又如深暗的大海,所有的的驚風駭浪都淹沒在表麵的波瀾不興之下。
即便再次見到,雲千若還是那樣的感覺,這個人,就是一把隱在暗淡劍鞘之下的絕世寶劍,將一切鋒芒斂盡,不露半點鉛華。
可,若有一,名劍出鞘又會是怎樣的鋒芒?怎樣的銳不可當?
雲千若漫不經心的看著他走進,隔著渺渺長風,霞光萬丈,唇角輕勾一抹恣意傾灑的笑。
這個人的真實身份會是什麽呢?若果真隻是一山野之中的茶樓老板,那未免,太過暴殄物。
在她腹誹之時,男子已經走到她的桌前,手中端了兩壺茶,輕放在桌上,“這裏是茶樓,沒有少俠要的酒。”
男子開口,依舊是那種低沉,淡漠,帶著一絲冷凝的嗓音,語氣之間毫無情緒波瀾。
雲千若挑眉,這人還真是不動如山!方才看到她時,也就是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然後,便沒有半點表情了!
萍水相逢,素昧平生。雖然上次他幫過她,可是,這茶樓中每日茶客不絕,他應該也記不住吧?更何況,她現在還變了性!
不過,她對這一聲‘少俠’還是很滿意的!
“山中薄酒也無不可!老板切莫氣!江湖相逢便是緣!”
男子本已離去,聽到她的話不禁駐足,回頭看向她,深邃如寒星的眼眸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波瀾。
是她麽?可是氣息又似乎不對
但也隻是一瞬間,他便將視線稍稍移開,淸俊的麵容,如山巒般沉靜,“既然少俠不棄,便請稍等。”
話落,他已轉身,如來時那般步履如風,不帶走半點驚瀾。
雲千若看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方才一刹那,腦中閃過的畫麵碎片是怎麽回事?她竟覺得她見過他,不是這一次,不是上一次,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遙遠到,畫麵早已模糊,而她竟記不起那是何時的事?
她見過他?可為什麽一點都想不起來?
雲千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然後,就聽到一道滿是殺氣的聲音傳來。
“你這顆沒人性的草!害得本公子差點摔斷腿!今你一定要補償我!”
聽到這聲音,雲千若眉心一跳,連之前的頭疼都煙消雲散,想都沒想,直接抓起一隻青瓷杯就砸了過去,“補償你一隻杯子!”
公子禦正大搖大擺朝這邊走來,看到那隻閃電般飛向自己的杯子,瞬間抽了抽嘴角,“你這顆嫁不出去的惡霸草!太暴力了!”
控訴的同時,閃電般出手,化解了杯中殺氣,反手將杯子捏在指間,一臉幽怨的看著她,“草兒,你真氣!杯裏都沒酒!”
雲千若正在斟茶,對上他那幽怨的雙眼,手指一抖,“你不去演倩太可惜了!”
這幽怨的眼神足以秒殺眾生!
公子禦眨眨眼,“倩?那是什”
他話未盡,雲千若手一揚,杯中之水盡數飛出,宛若一朵水霧凝成的櫻花,盤旋著直指公子禦拿著妖孽卻寫滿了幽怨的臉。
公子禦:“!”
一滴冷汗滑落眼角,下一瞬,他足尖輕點,飛躍而起,半空中身形翻轉,將空中之水盡數接入杯中,這才翩然一躍,落在雲千若麵前,“草兒,你請人喝水也該打聲招呼先”
雲千若掃了他一眼,眼風涼涼的,“真是一隻陰魂不散的狐狸精!早知道,應該踹遠點!”
公子禦妖孽橫生的俊臉僵了僵,隨即,眉毛一挑,有些鄙夷的看著雲千若,“本公子生是陌陌的人,死是陌陌的鬼!當然要寸步不離跟著他!哼!你有意見?”
雲千若差點把茶壺給摔了!不是故意,純屬手抖!
這隻雷死人不償命的狐狸精!簡直太風騷了!
公子禦看著她僵硬抽搐的表情,唇角輕勾一抹勝利的笑,切!死草,就不相信爺惡心不到你!不僅害他流了一晚上的眼淚還敢把他拍飛?!他
正磨牙霍霍的想著,誰知,一股清風從身後飄來,看似柔和卻霸道異常,風雷之速讓人措手不及,然後,公子禦腳下一個踉蹌直接朝前趴去
幸好,他身手矯捷,才沒有在眾目睽睽之下趴地上去。
縱然如此,公子禦還是滿腔怨念!
“陌陌你居然學壞了”
怒而回頭,卻見言子陌藍衫清雅,一身淡然,看都未看他一眼,拂衣落座。
“陌陌你好絕情”
比倩還要哀婉淒絕幽怨纏綿的嗓音飄來,雲千若整個人都抖了抖,忍住一腳踹過去的衝動,“你就不能人話?”
公子禦立刻一臉心碎的看著她,“我心已死,化作一縷幽魂,哪裏還的了人話”
眾人:“”
雲千若咬了咬牙,直接灌了杯茶,她錯了!她實在低估了這人風騷加不要臉的下限!
算了!還是喝茶飲酒吧!
可惜,剛倒上酒還沒來得及喝便被一陣罵娘聲打斷。
“姓容的,你給本少爺滾出來!敢跟本少爺搶女人?你活膩了?”
隨著這一聲吼落地,緊接著是無數道謾罵呼喝之聲,人多口雜,相當混亂!
雲千若眉心微跳,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茶樓,透過竹條間的間隙,隱約可見那一道如山頂青鬆般挺拔而立的身影,淡漠如鬆,不動如山。
他與別人搶女人?這
還真是有種不出的詭異的感覺!
雲千若伸手摸了摸鼻子,轉而看向那些大喊大叫的人,僅一眼便意興闌珊的移開視線、
不過是些紈絝惡霸,帶著一群狗腿子出來鬧事,無趣!
她低頭喝茶,可是那些人卻開始砸桌子,摔椅子,杯盞茶壺‘劈裏啪啦’落了一地都是,原本茶樓中的茶客此刻早已驚慌退散,有的人不忘初心,將茶錢放在了桌上,可轉瞬就被那些狗腿子沒收了去,一臉無恥的塞進了自己的腰包。
“砸了!把這裏全都給本少爺砸了!”
喊話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五官長的,甚至還有幾分英俊,可惜,一雙眼睛閃爍著邪惡的光,看著就讓人生不起好感。
在他身邊,還有一個胖的像豬一樣的男人,油光滿麵,腦滿腸肥,尤其,還穿了一身金色的衣服,整個人像是一座移動的金山!
然而這兩人分外猖狂,那些狗腿子們很快便將將涼亭中的桌椅砸了大半,有的人直接衝進了竹樓中,有的人衝向了雲千若這一桌。
就連狗腿子都是滿麵囂張,眼睛長頭頂,“滾滾滾!一點眼色都沒有的草民!沒看到我家少爺在清場?”
口中雖然這麽著,可他們手中的木棍已經對著桌上的茶壺揮了過來。
雲千若眼神微眯,手一伸抓住了木棍,而後,一個四兩撥千斤的巧力直接將那個狗腿子甩上了樹。
可憐那狗腿子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人已經對折掛在了樹枝上,為了不讓自己摔下來,雙手死死地抱著自己的腳,“救命啊——少爺救命——”
這一聲鬼嚎瞬間引來眾狗腿子的注意,有人激動的跳腳,“少爺!居然有刁民造反!”
那個胖得像豬一樣的男人朝雲千若等人看了一眼,伸手拍了拍旁邊那人的肩膀,“表弟,這些個不開眼的刁民就交給你了!好好收拾!哥去打斷那個姓容的窮子的腿!”
“表哥放心,這些人,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看我送他們去投胎!”
著,他直接挽起衣袖,一揮手,領了一群人朝雲千若等人走去,一雙本就閃爍著邪惡之光的眼睛,不時地看向雲千若,表情不出的邪惡。
至於那座金山,丟下一句話之後直接領著另一群人朝竹樓殺去,口中大喝,“姓容的,你給本少爺滾出來!就憑你那德行還敢跟本少爺搶輕衣?看本少爺今不打斷你的腿!”
隻不過,還沒等他衝到竹樓,那青衫獵獵的男子已經緩步走出。
眸若寒星,劍眉凝霜,一襲青衫無風而起,淡漠的眼,緩緩掃過眾人,那眼神,如同在看一群死物,沒有半點波瀾。
原本氣焰囂張的眾人,驚於他周身不經意間流露的氣勢,有著一瞬間的凝滯,但很快,那座金山便再次叫罵出聲,“來呀!給本少爺上,把他活捉了!本少爺要親自打殘他!”
梅樹下,公子禦轉了轉眼珠,“草兒,你們不是要去曼陀山莊麽?他們就是曼陀山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