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終身大事不可兒戲
未等納蘭信完,郝建卻忽然開口打斷他,語氣中帶著一絲莫名的急切,似乎,並不想多提此事。
納蘭信神色微頓,皺眉看了他好一會,揮手,將那名親衛招來。
於是,親衛當著郝建的麵又將他所探知到的事情了一遍,末了,轉向納蘭信,“少莊主,屬下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欺瞞!”
納蘭信尚未開口,郝建便大叫出聲,對那親衛怒目而視,“你什麽意思?你句句屬實?就是想本少爺句句不屬實?”
親衛微微低頭,神色卻是不卑不亢,“屬下不敢。”
“哼!你不敢?你分明就是這個意思!”郝建目光凶狠的瞪了他幾眼,然後,伸手一指雲千若,“表兄,這兩個人下午在茶樓的確是見過一次,但是,那也是萍水相逢,他喝他們的茶,我辦我的事,井水不犯河水。”
聞言,納蘭信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雲千若,皺眉,“果真如此麽?”
麵對納蘭信審視的目光,郝建眼神閃躲,伸手一指那些狗腿子們,“表兄,你這是不相信我嗎?你不相信我你還可以問問他們!”
被點名,狗腿子們立刻積極附和。
“沒錯!少莊主,此事的確與那二位公子無關!”
“打我們的那些殺的惡霸,一個個五大三粗,腰比水桶粗,腦袋有盆那麽大,怎麽會是那兩位斯文貌美的公子呢?”
“啊對!打我們的那群王八蛋可醜了!又黑又胖又醜,都快沒個人形了!”
“”
聽著狗腿子們你一言我一語,雲千若嘴角抽搐,滿頭黑線的看向言子陌,挑眉,眼神中寫了一句話:表哥,你的腦袋有盆那麽大?都快沒個人形了!
言子陌微抿的嘴角不著痕跡的抽搐了下,頗有些無奈的看了雲千若一眼,但笑不語。
狗腿子們安靜下來之後,郝建又緊跟著開口,“表兄,那些個凶殘暴虐的刁民把我們打的這麽慘,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認得他們,所以,不關那兩位公子的事!”
雲千若清晰地聽到郝建咬碎了牙齒的聲音,眨了眨眼睛,眸中劃過幾分興味。
這個死胖子,眼神裏明明寫著滿滿的咬牙切齒,可是,卻又一口否定不是他們,這到底是在唱哪出?
還有那些蝦兵蟹將們,其中有一半都是納蘭俊的人吧?居然都聽那死胖子的安排?作偽證?
似乎,不太可能呢!
手中一柄折扇,漫不經心的輕搖著,雲千若好整以待的欣賞著眼前好戲,氣定神閑,悠然愜意。
郝建看在眼中,心底都快咬碎了骨頭!
聽著眾人如此肯定且一致的辭,納蘭信也有些疑惑了,皺了皺眉,看一眼不遠處,神色淡定悠然,仿佛局外人一般的兩人,凝眉看向郝建,“你方才另有其人,可還記得那些人的模樣?都是些什麽人?”
不知想到什麽可怕的事情,郝建的目光激烈閃爍了一下,然後,大聲道:“是一群黑衣人!”
狗腿子們立刻附和,“沒錯!是一群黑衣人!可嚇人了!”
納蘭信皺眉,“可看到那些人長相?”
郝建想都沒想,立刻回道:“他們都帶著牛頭馬麵的麵具!”
“沒錯!都帶著牛頭馬麵的麵具!可嚇人了!”
狗腿子們再次附和,聲音出奇的一致。
納蘭信眉頭緊鎖,“就一點也不知道他們的身份?”
郝建想了想,認真道:“聽他們什麽虎嘯堂還是什麽龍騰閣反正就是這兩個!”
“沒錯!就是虎嘯龍騰閣!那些個家夥,可嚇人了!”
狗腿子們再次高聲附和,他們喊的不累,雲千若都替他們累。
不過,這到底是什麽情況?!怎麽又冒出個虎嘯堂?
忍不住轉頭看向言子陌,目光中帶著一絲詢問。言子陌微微一笑,氣質高華,淡然如玉,“虎嘯堂與龍騰閣都是靖國公在江湖中的勢力。”
哢——
雲千若以為自己聽錯了,眨了眨眼睛,“那隻老烏龜?”
怎麽把他給牽扯進來了!?
這貌似,沒他什麽事吧?
言子陌看著她,眉間劃過一絲無奈輕笑,“正是他。”
雲千若搖了搖扇子,表麵淡定如風,優雅端莊,然,內心卻沸騰了!
這個死胖子到底是中了什麽**藥,不僅替他們隱瞞,還無端端的把靖國公府給拉下水?
當然,比起**藥本身,她更感興趣的是,給他下**藥的幕後黑手。
難道,那人是與靖國公府有仇?不然,何苦將這黑鍋扣到那老烏龜的頭上?
可似乎,又有些牽強。總不能那人事先算準了他們會把納蘭俊給揍了吧?
再了,把納蘭俊虐的這麽慘的人明明就是變態風美人!
難道,幕後黑手其實是變態風美人!?
可是,他和靖國公府有仇麽?
貌似,沒聽他提起過吧?
一時間,雲千若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渾然沒有注意到納蘭信他們又了些什麽,直到,言子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雲千若才猛地回過神來,然後,就看到納蘭信一臉歉然的站在他們麵前。
“東方神醫,言公子,實在是抱歉!是在下沒有弄清楚,誤會了二位,得罪之處,還望見諒!這裏,給二位賠罪了!”
完,納蘭信深深一揖,道歉態度誠懇十足。
雲千若拍了拍手,微微一笑很友好,“少莊主言重了!既是誤會,開就好。我們,沒那麽心眼。”
完,轉向言子陌,眨了眨眼睛,“你是吧,言公子?”
言子陌微抿的嘴角不著痕跡的抽搐了下,微微頷首,風姿清絕,“東方所言不錯,少莊主不必介懷。”
雲千若嘴角輕抽,東方!東方!叫的她好方!
不行!她要改名字!
改什麽好呢?
雲千若又開始走神,渾然不在意外界所發生的事,納蘭信又客套了幾句,微一抱拳,“今夜多有打擾,深感抱歉,夜已深,還請二位回房休息!”
“告辭。”
言子陌回了一禮,轉頭看向身邊皺著眉頭,明顯神遊太虛的女子,如玉的眼眸中漾過一抹淺淺的笑意,幾許輕柔,幾許寵溺。
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音色如玉,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東方,回”
“方你個頭!”
然,未等言子陌完,風中砸來氣勢驚人的四個字,殺氣蕩風,荼毒眾生!
言子陌:“”
不僅言子陌嘴角輕抽,神情有著一瞬間的呆滯,就連納蘭信等人都被嚇了一跳,紛紛轉頭看著雲千若。
已經淪為萬眾矚目之焦點的雲千若,後知後覺的回過神,頓覺一群鳥人飛過了頭頂
汗噠噠!瀑布汗!
“嗬嗬那個,言公子,剛剛剛剛好像夢遊來著”
言子陌:“”
聽著雲千若的解釋,言子陌眼角輕抽,隱有一滴冷汗滑落,這丫頭!就不能找個像樣點的借口?
心中無奈,言子陌看了一眼紛紛行注目禮的納蘭信等人,雲淡風輕的開口,“東方公子應是困了,我們這便告辭!”
完,轉身離去,背影空華若仙。
雲千若眨了眨眼睛,立刻跟上,遠離身後無數道探尋的視線。
待兩人離去之後,郝建也借故有傷在身,回去休息了,狗腿子們卻被納蘭信留下,問了幾句話之後,便也放了回去。
很快,院中人去樓空,隻剩下納蘭信與那名親衛。
親衛跪地,神色忠肯,“屬下之前的確探明,三少爺與言子陌等人在於歸茶樓大打出手,絕無半句欺瞞。”
納蘭信眉目輕斂,神色肅然,“此事有諸多蹊蹺,還有待考究,你繼續暗中查探。”
“屬下遵命!”
納蘭信看了一眼言子陌離去的方向,眉心,一點點蹙起。
若真是他的話,此事隻怕更加複雜。反倒希望,不是他們所為。
“你退下吧!”
“是!”親衛得令而去,納蘭信又叫來另一人,“去查一查虎嘯堂和龍騰閣的人有沒有在江陵出沒。”
“是!”
待吩咐好一切之後,納蘭信轉身去了海棠苑。
另一邊,言子陌與雲千若往客房而去,一路上,雲千若都是擰著眉頭,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樣,言子陌側目看了她幾次,終是沒忍住開口,“若兒,可是在想今晚之事?”
“啊?今、今晚?”聽到聲音,雲千若下意識的開口,腦袋還有些懵。
言子陌微微點頭,“納蘭俊被打,郝建等人的偽證詞。”
雲千若眨了眨眼睛,她能,她其實知道這些是誰幹的不?!
好吧!還是不能!不然,肯定有一大堆問題被盤問
轉了轉眼珠,雲千若一本正經的開口,“這雖然是個嚴肅的問題,但是,我在想更嚴肅的問題!”
許是她的表情太嚴肅,言子陌不禁怔了一下,“是什麽問題?”
雲千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的語重心長,“這是一個關乎本姑娘終身大事的問題!非常非常的嚴肅!”
言子陌神色微頓,蹙眉,“關乎終生?”
“嗯!沒錯!”雲千若重重的點頭,看得言子陌莫名的凝重,然後,在他肅然的視線中,雲千若鄭重開口,“那就是本姑娘要改名!我不要叫東方不敗了!”
言子陌:“”
一抹錯愣劃過眼底,言子陌的神情有著一瞬間的呆滯,隨即,嘴角輕抽,額上黑線如瀑。
看著那一臉嚴肅之色的女子,言子陌的聲音有些僵硬,“改名?終身大事?”
雲千若立刻點頭,表情童叟無欺,“對啊!可不就是終身大事嘛!這多”
“啪——”
然,她話未完,一記爆栗落在她腦門,將後麵的話全部敲了回去。
雲千若:“!”
又敲!居然又敲她!
“表哥!你一定有暴力傾向!將來,肯定找不著媳婦兒!”
雲千若飄開一步,滿臉控訴,目露殺氣,連空氣中都是陰風呼嘯!
言子陌溫潤如玉的麵容微微一僵,眉心隱有一滴冷汗滑落。
難怪迦葉總喜歡她嫁不出去,原來,這一切都是跟這死丫頭學的!
果然,近墨者黑。
心中莞爾,言子陌抿了抿有些僵硬的嘴角,看一眼那揉著額頭,神情抑鬱的女子,“方才要改名?”
“嗯!”
“為何?”
雲千若白眼一翻,滿臉嫌棄,“那個名字不夠霸氣!”
言子陌:“什麽樣的名字才霸氣?”
雲千若歪著腦袋想了想,認真道:“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我得好好想想!畢竟是終身大事,不可兒戲!”
言子陌:“”
雲千若一路沉思,一直思到了房門口,還是沒有想出霸氣側漏的名字,言子陌看了她一眼,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趕緊回去睡覺!實在想不出來就叫東方土匪吧!”
哢——
仿佛有一道雷淩空劈下,將雲千若沉思在際的靈魂瞬間劈了回來。
冷汗!黑線!瀑布線!
雲千若伸手捏了捏有些僵硬的臉,眼神涼颼颼的看著言子陌,“表哥,你這樣話很容易被打死的!”
言子陌不以為然,眉宇輕挑,眸中籠著一抹笑意,“是麽?若兒不是要霸氣的麽?”
雲千若汗顏,滿臉鄙視,“你覺得土匪和霸氣有關係!?”
土匪就很霸氣麽?
不對!這簡直就是人身攻擊!人格汙蔑!
可惜,言子陌卻點了點頭,肯定的回道:“很霸氣!”
雲千若差點白眼一翻,昏死過去,“既然如此,那你以後就叫言土匪吧!”
言子陌嘴角微僵,轉瞬卻又恢複那清貴淡然的笑,“我不需要霸氣的。”
“言淑女?”
“咳——”
言子陌一時不察被嗆到,掩麵一陣輕咳。
雲千若轉了轉眼珠,眸中有奸詐笑意一閃而過,“看表哥這是不喜歡言淑女啊?那就叫言仙女好了!”
言子陌:“”
這死丫頭就不能點像話的?
然,事實證明,雲千若的確是不出幾句像話的。
“看來表哥也不喜歡仙女,那幹脆就叫言如玉吧?嗯!顏如玉!不錯不錯!這個名字”
然,還未等雲千若完,一記指風淩空飄來,直指她腦門。
雲千若眼角一抽,我去!又來!隔空爆栗!這簡直不能愉快玩耍了!
懷著無比抑鬱的心情,雲千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推開門閃進去,成功避開那一記爆栗。
隔著門,不忘鄙視,“表哥,不是我你,就你這麽暴力的人將來肯定找不著媳婦兒!你就等著姑姑以後給你安排相親吧!”
門外,言子陌看著緊閉的房門,聽著那語重心長的話語,眉心一陣輕跳,額上冷汗沁沁。
相親
這死丫頭!
“早點睡覺。”
有些無奈的丟下一句話,言子陌也回了自己的院子,房間裏,雲千若從門縫裏目送他離去,忍不住笑彎了眉眼,“言淑女言仙女顏如玉噗——哈哈”
好吧!
其實,言美人還是比較適合表哥溫文儒雅的氣質,傾國傾城的美貌,可惜,這個名字已經被變態風美人霸占了!
簡單梳洗之後,雲千若直接把自己扔上床,抱著枕頭,卻沒有幾分睡意。
“好吧!算你比較聽話,閃得快。不然,哼哼!”
奸笑聲中,雲千若翻了個身,從袖子裏摸出一個木偶,拿在手中端詳了一會兒,忽然間很想雕刻一個風美人出來
“那個白癡生自帶雕像屬性,雕出來一定很好玩!”
可惜,她從來沒雕過,貌似,也沒有這項技能
“試一下還是可以的吧?”
大不了,雕出來慘不忍睹一點唄!
“剛好還可以辟邪!”
想到辟邪,雲千若腦中靈光一閃,又來了興致,“不如改給他畫幾幅美圖靚照?直接貼在門上好驅鬼辟邪?”
“嗯!這個不錯!”
腦海中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雲千若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睡著的,睡著的時候被子也沒蓋,手裏還拿著一隻木偶。
月色如霜,靜謐清冷,一道身影無聲無息飄落在床前,如夜的黑衣在微風中輕拂,搖曳出冰冷魔魅的影。
北冥風看了一眼床上抱著枕頭,睡得香甜的女子,嘴角微微輕扯了下,彎下腰,輕手輕腳的為她蓋好被子,又將她手中的木偶人拿走,放在了枕頭下麵,以免她睡著的時候不心硌到自己。
也許,是折騰了大半夜雲千若有些困,也許,是她早就熟悉並且習慣了北冥風的存在,對於他身上的氣息神識會自動定格為安全,不會有任何警惕,故而,她一直安睡。
直到,晨光乍破,黎明再一次降臨人間。
醒來時,房中是空無一人的,最後,雲千若在枕頭底下找到那隻木偶,心中還在疑惑,難道她睡著了也會把東西歸位!?
雖然有些懷疑,但也未作他想。
早膳之後,莊主夫人親自領著雲千若去了拂月閣,隨行的還有言子陌以及他的那位棋癡朋友——納蘭睿。
踏進拂月閣時,雲千若怔了一下,因為,這裏遍地開滿蘭花,望之一片純白,沒有半分雜色,空氣中,飄逸著淡淡幽蘭香。
雲千若詫異是因為,雖然她不是愛花之人,卻也知蘭花嬌弱,性喜溫熱,如今,卻是深秋,眼看就要入冬,縱然江南比較溫暖,可這個時節,也不該有如此多的蘭花同時綻放吧?而且,這些蘭花,莫名的開的很好!
看著它們,總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一時間,也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麽。
皺著眉,看著那些在晨曦中寂靜綻放的蘭花,雲千若有些失神,旁邊,不時注意著她的言子陌微微皺了皺眉,眼底劃過一抹擔憂。
傳音入秘:若兒?怎麽了?
雲千若瞬間回神,回頭衝他一笑,“這蘭花開的真好。”
旁邊,安以柔微笑著解釋,“輕衣最喜歡蘭花,從便對蘭花情有獨鍾,是以,她的院子裏便隻種了蘭花,許是經年累月,這塊地兒早就成了蘭花的樂土,即便在這深秋之際,蘭花也開的極好。”
正著,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名身著白色衣裙的女子緩緩自門內走出,弱柳扶風,嫋嫋婷婷。
她就那樣走過來,踏著淡淡晨曦,穿過如雲花海,安靜的像是一株靜放在空穀中的幽蘭,清雅,絕俗,不染纖塵。
她很美,不是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卻別有一種攝人心魄的美,靜靜地,不張揚,卻讓人無法忽視。
許是因為久病,她的膚色過於蒼白,陽光之下,甚至有種近乎透明的錯覺,非但不影響她的美,反而平添幾分柔弱風情。
看著她,會讓人不由自主想起,薄霧寒煙之下那溪水之湄的淺淺月色,些許蒼白,卻迷離柔美。
看到她的那一瞬間,雲千若呼吸一窒,腦中有無數道白光閃過,摻雜著無數零星碎片,有模糊的畫麵在腦海中閃現,仿佛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卻又讓人抓不住。
心,忽然有些莫名的疼痛,毫無緣由,仿佛隻是看到她的那一瞬間。
雲千若皺了皺眉,伸手揉上太陽穴,耳邊卻響起言子陌滿是擔憂的聲音,“若兒,怎麽了?可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