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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千若轉了轉眼珠,好像,是有那麽一些道理!但是,那也是她路上發生點意外的情況下,老爹才會揍人!


  她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

  言子陌有些好笑的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別愣著了,都成傻丫頭了!”


  雲千若:“”


  敢她傻?!這是挑釁她的智商啊!

  磨了磨牙,雲千若一記清涼的眼風飄過去,語氣同樣陰森,“表哥,你這是監守自盜吧?”


  回答她的是一記落在她眉心的爆栗,風中,飄來言子陌清灩如玉,卻又帶著一絲輕柔淺笑的嗓音,“你這丫頭!還真當自己不是人了?”


  雲千若:“”


  再這麽敲下去,或許有一,她真的是人未老,腦已殘!

  可憐啊!淒慘啊!

  懷著無比抑鬱的心情,雲千若半死不活的跟著言子陌朝前走去,一點點走出那片山花燦漫的芳草地,走出那片疏影婆娑的叢林

  轉彎之時,雲千若輕輕地看了一眼身後的溪水,心中無聲歎息:風美人,再見了


  千言萬語,百轉千回,都不過化作這一聲歎息,落在心底,湮滅無痕。


  雲千若是踏著無邊晚霞出發的,邊紅霞似火,妖嬈中透著一絲淡淡淒美。


  言子陌很細心,路上所需的一切物品皆已打點好,甚至,連下一站會到哪裏,什麽時辰到,在何處落腳,都已經安排妥當,雲千若發現,與他同行完全不用動腦,隻要跟著走就可以了!

  是夜,曼陀山莊。


  萬俱寂,風過無聲,隻餘九之上一輪明月,普照人間眾生萬象。


  在一處極為僻靜的林子裏,隻能聽到點點蟲鳴鳥叫的聲音。一道黑影站在樹蔭下,抬手,放飛了一隻白色的信鴿。


  白鴿體型嬌,速度卻快得不可思議,僅是眨眼之間便消失不見蹤影,就仿佛一道白光劃過夜色,轉瞬淹沒無痕。


  “他們,果然是去了邊關。”


  一聲低笑,帶著一絲冷意,一絲意料之中的輕蔑。


  知道她心底的疑惑,言子陌輕笑,“去邊關該走這個方向,長空和南潯已經備好馬匹等在路口。”


  聞言,雲千若有些懵,反應了幾秒鍾才回過神,“不是,表哥,你的意思該不會是你也去?!”


  看著她一臉大驚失色的神情,言子陌不禁失笑,“怎麽?我去不得?”


  雲千若:“”


  倒不是去不得,隻不過,這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些?

  老爹還讓他看著自己呢!沒想到,他居然和她一起明知故犯!這不是找揍麽?!

  雲千若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表哥,我一個人去的話,你可以裝作不知情的”


  言子陌卻隻是輕笑,淡然若雲中謫仙,清貴不染一絲浮華,“我若讓你一人涉險,舅舅知道後,後果會更嚴重。”


  那道黑影緩緩走出樹林,淡淡的月光落在她臉上,溫婉端莊,正是莊主夫人安以柔。


  走出樹林,看了一眼邊月色,那雙眼中驟然劃過一抹埋藏很深的恨意,“還有一個多月,終於是來了!等這一,已經等了太久”


  聲音,還在風中回蕩,化開無盡幽冷的殺意,然而,月色下,卻已經不見了安以柔的身影。


  蒼穹如墨,秋風萬裏,夜色,無聲寂寥。


  拂月閣中,傳出陣陣琴音,縹緲空靈,低柔婉轉,似有無盡心事,蘊於琴聲之中。


  采薇搬著個板凳,坐在納蘭輕衣身後,雙手捧著下巴,看著她撫琴。


  “姐人家都彈琴思人你是在想雲姐?還是在想容公子呢?”


  納蘭輕衣一怔,纖細如玉的指尖頓住在琴弦之上,渺渺琴音,靜靜消散。


  思念誰?

  應該是,兩者皆有吧!


  可是,思念又能怎樣?她去不了邊關,也出不了這山莊大門,想見的人,統統見不到。


  采薇看著她出神,臉上漫過明顯的心疼,走過去,輕聲道:“姐,時辰不早了,您該休息了!”


  納蘭輕衣卻輕輕搖了搖頭,“我不困。”


  采薇吸了吸鼻子,應該是失眠吧?


  “可是,已經很晚了,姐的身體應該早點睡!”


  納蘭輕衣卻看著窗外的月亮,“我出去走走。”


  “啊?”聞言,采薇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可是,納蘭輕衣卻已經抬步朝門口走去,等采薇回過神來時,她已經走到了院子裏的蘭花叢中。


  采薇立刻拿了一件披風跑過去,將它披在納蘭輕衣身上,聲道:“姐,那你那你少站一會兒”


  哎!姐現在肯定是很難過了!雲姐在的時候,姐還會笑一笑,可如今,雲姐不在了,姐也

  本來見不到容公子,姐就已經很難過了,如今,連雲姐也走了,姐怕是更傷心了。


  有雲姐在的時候,她還能把姐帶出去見見容公子,現在

  采薇越往下想,便越覺得心疼,看著月色清風之下,納蘭輕衣纖細清瘦的身影,心中更覺不是滋味。


  納蘭輕衣隻是靜靜地望著邊明月,空靈靜美的容顏安然若畫,隻是眉間,輕鎖一抹淡淡愁情。


  縱然各一方,卻共一輪明月,抬頭,彼此所見是一樣的星空,如此,並不孤單。


  山高水遠,戰場凶險,惟願若兒安好。


  月華如水,蒼穹如墨,在地的另一處,容初站在樹下,抬頭看著上的明月,神情隱在夜色中,有些飄忽不清。


  都明月無情,不解人世情愁,千百年來,顧自圓缺,冷眼旁觀地人間,然而,世間又有多少人聊以明月寄相思?

  拂月閣外,納蘭奕無聲的站在那裏,遠遠地看著院中的納蘭輕衣,眼中有無奈,亦有心疼,還有幾分深沉的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最終,搖頭長長的歎息一聲。


  “終有一,你會知道爺爺這麽做都是為你好。”


  無論人世如何變幻,時間一如既往的向前,從不肯放慢步伐。


  兩日後,邊關。


  今日,是邊關戰報傳入京城的第十,也是雲離京前往邊關的第十,然而,真正的戰事開始於十七前,也就是,如今的西關邊境,戰火已經燃燒了整整十七!

  深秋的景致,在瀚海闌幹的邊城總是被展現的淋漓盡致,賽草千裏,西風凜冽,空萬丈,黃沙飛揚,長煙落日,孤城號角所有的景象勾勒出獨屬於深秋的蕭索,荒涼!


  然而,卻因為浸染了邊關的戰場風沙,而多了幾分蕩氣回腸的豪情與悲壯。


  邊關重地,宛城。


  此刻,殘陽如血,西風凜冽,嗚咽的號角在整個地中回響,伴著渺渺秋風,一聲聲撞在人心深處。


  城門緊閉,城外,千軍萬馬集結,鼓聲震,呐喊聲震耳欲聾,一波又一波的士兵扛著攻城的器械湧向城樓,古老的城門被巨石撞擊,發出一聲聲沉悶的響聲,如一陣催婚魔咒般荼毒著眾人心底的防線。


  無數的火箭劃破秋風,射向高聳的城門,城牆上,手持刀劍奮力嘶死守的士兵,一個個神情肅殺,視死如歸,揮舞著兵器,一次又一次的摧毀敵軍搭上城牆的雲梯,然而,卻有不少人被火箭所傷,或跌下城樓,或渾身起火,慘死在同伴麵前。


  城牆上,身著戰甲的將軍正在奮力指揮,手中佩劍將那些躍上城樓的敵軍一個又一個斬落城下。


  然,宛城守軍雖然勇猛善戰,且視死如歸,但,敵軍大舉來犯,非但有備而來,更是數倍於己,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宛城將士一個接一個倒下,可敵軍,卻似怎麽殺都殺不完,倒下一波又殺來更多人!

  局勢,似乎已經很明顯,然,宛城將士卻沒有半分退縮,眼神堅定,浴血而戰。


  城牆下,敵軍陣中,一位身著鎧甲的將軍,跨坐在戰馬之上,對著城樓之上趾高氣揚的高喊,“林振南,敗局已定,你們絕無勝算可能,負隅頑抗,不過是自取滅亡!奉勸你還是識趣點,器械投降,本將軍還可稟報城主,免你一死!”


  他話落地,身邊無數士兵高呼呐喊:“器械投降,饒你不死!”


  城樓之上,那位年過中年的將軍,目光銳利如劍,直射城樓之下的男子,眼神中是冷冽殺意與不齒,“劉述,你身為東陵子民,朝廷重臣,卻投遞叛國,出賣百姓!簡直豬狗不如!如你這般敗類,人人得而誅之!”


  劉述一聽,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眼神陰鬱的看著城樓之上正氣凜然的將軍,陰笑,“本還想念在故人一場給你指條活路,卻沒想到,你竟如此不識抬舉!既然你執意找死,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言罷,他一揮手,對著三軍下令,“給我殺!一個不留!”


  三軍得令,攻勢更猛,火箭如雨,射向城樓,致使城樓之上多出著火,而城內的百姓同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稍有不慎,便會誒從而降的火球砸到。


  戰事愈演愈烈,血腥味在風中蔓延,愈發濃重,其中,還混雜著刺鼻的焦糊味。


  更多的士兵倒下,更多的敵軍躍上城樓,短兵相接,戰況愈發慘烈!


  終於,在一聲沉悶的巨響之後,城門被攻破,敵軍如潮水般湧入,手持大刀闊斧,爭先恐後的衝向城中。


  見人便殺,見人便砍,似乎,隻有殺戮與血腥才會讓他們覺得滿足。


  林振南躍下城樓,舉劍殺向攻入城中的敵軍,手起劍落之間揚起血色漫,而他,一邊奮戰,一邊高呼:“殺!城在人在,城毀人亡!隨我殺到最後一刻!”


  士兵們,一邊殺敵,一邊高呼,“殺——”


  他們似乎殺紅了眼一般,人數不多,卻殺聲震,個個神情肅殺,且有些瘋狂。


  看著眼前情形,劉述不屑冷笑,“一群不知死活的瘋子!全給我殺了!”


  戰況激烈,血腥而慘烈,宛城守軍早已做好戰死的準備,但,縱然一死,也要多殺幾個敵軍!這便是他們所有人的心聲!

  正當雙方殺的血肉橫飛之時,一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自遠處傳來,似有千軍萬馬正疾馳而來,馬蹄聲在秋風中回蕩,仿佛是從各個方向傳來的,氣勢驚魂!

  所有人都是一怔,神情急轉直變,忍不住慢下手中拚殺的動作,回頭仰望四周,那些馬蹄聲更近了!目光所及之處,揚起一片塵煙滾滾!

  根據那些塵煙,來者定有上萬之眾,且,真的是從四麵八方合圍而來!


  林振南與劉述還有雙方一些將領,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凝眸看向遠方,神情驚疑不定。


  戰場多年,他們自然都知道來的是什麽,隻是,這突如其來的騎兵,到底是哪一方的?!

  劉述凝眉,宛城雖然易守難攻,可是,他所帶士兵數量以及攻城器械之齊全,絕對可以在今日夜裏拿下宛城,城主他,應該不會再派什麽援軍過來了!


  那麽

  林振南同樣皺著眉頭,略有沉吟,但是很快,雙方的疑惑便打消了。因為,那迎風招展的戰旗上,分明繡著一個龍飛鳳舞的‘雲’字!


  幾乎是一瞬間,宛城守軍將士雙眼發亮,被鮮血染就的臉上浮起一抹狂喜,以及強烈的膜拜與自豪!


  “大元帥!是大元帥來了!”


  不是是誰率先高呼了一聲,下麵瞬間炸開了鍋一般,呐喊聲與歡呼聲振聾發聵!

  “是大元帥來救宛城了!不會再輸了!”


  “殺呀!殺了這些豬狗不如的叛徒!”


  原本,就視死如歸,準備浴血奮戰到最後一刻的守軍,此刻,士氣高漲,熱情與鬥誌不知飆升了幾條街,滿臉期待與膜拜的看著雲的軍隊越來越近,心底卻是一片安定。


  有大元帥在,宛城便可保住!失去的城池必當奪回,那些流血犧牲的同伴,也將得到安息!


  不同於宛城守將的熱情高漲,鬥誌昂揚,此刻,原本氣焰囂張至極的敵軍,卻是一片潰敗之勢,未戰而先怯,一個個神情驚變,雙腳不由自主的想後退。


  劉述臉色陰沉,眼神更是陰霾至極,千算萬算,萬萬沒有想到雲會這麽快就趕來!


  這才十吧!?宛城距離京城將近八千裏路,戰報傳入京城時是十前,想不到,雲居然這麽快就趕來了!這簡直


  在劉述皺著眉頭還在猶豫是否而下令撤退時,雲的軍隊已經殺了過來,將敵軍後退的道路全部切斷!

  此事,引起敵軍一陣恐慌,因為他們心知肚明,此刻,隻有兩條路留給他們,要麽戰,要麽,直接被殺或者被俘!

  這一場戰事,似乎再無疑問,戰局已經被瞬間扭轉,一麵是士氣高漲的宛城士兵,一麵是氣焰囂張過了頭,如今隻剩下滿腔膽怯與畏懼的敵軍將士,對於最後的結果,似乎,已經毫無懸念!


  事實的確如此。


  援軍神兵降,敵軍被殺到落花流水。


  隻用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將敵軍徹底消滅,劉述亦被俘!


  戰事結束之後,城主府中。


  雲詢問了解了如今邊關各地的具體情況之後,神情有些冷肅,沉默了許久。


  萬萬沒有想到,邊關十城,如今,卻隻剩下三城!自敵軍突襲來,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居然丟失了七座城池!

  而其中的鄴城,更是邊關用於囤聚糧草的重地!居然,也淪陷失守了!


  這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個中利害,實在令人寢食難安。


  沒有糧草,縱然再雄厚的兵力,也終究是一時之爭。


  除了這些之外,雲還得知,如今,宛城等三座城中正在鬧疫病,已經有無數百姓身染疫病,不治身亡,此事,攪的民心慌慌,不得安寧。


  城中大夫與軍醫,所有懂醫術的人都出動了,卻還是無法解開疫病之禍。


  場中的氣氛有些凝重,雲沉默了許久之後,緩緩開口,英眉輕蹙,“如今,這三城之中的糧草加起來還夠維持多久?”


  古語有雲,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可見,糧草對於行軍打仗的至關重要性!

  連飯都吃不飽的人,又何來力氣殺敵呢?

  林振南的表情同樣很嚴肅,很沉重,“最多,不過十日!”


  “十日”雲凝眉,“屆時,京城押運的糧草應該可至。”


  他出發至今已有十日,再過十日那便是二十!算來,路上若無發生意外的話,應該是可以到的。


  眾將聽了他的話,神情不免有些振奮,“有大元帥在,我軍定可勢如破竹,收複失地,將那些西越蠻夷趕出東陵!”


  因為雲的到來,將士們群情沸騰,鬥誌高漲,甚至有人欲連夜殺去敵城,將城池奪回!


  當然,這被林振南製止了,雲剛到邊關,且是經過八千裏的長途跋涉,又是急行軍,自然是勞頓無比,當晚,自然是要讓他好好休息!然後,再商議對敵之策!


  不過,出於保險起見,雲還是修書一封,派人前往打探糧草押運的情況。


  畢竟,監軍是玉飛豹,雲雖然高風亮節,氣度無雙,可,還是擔心玉飛豹會不知輕重,因私誤公。


  果不其然,第二日書信傳回,玉飛豹帶領軍隊以及糧草,器械,傷藥等物資,尚在六千裏開外!

  以他這個行進速度,想要在十日之內趕到宛城,根本就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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