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至少還有臉
陰森森的聲音在地牢中飄蕩,蕩開無盡殺氣,雲千若狠狠地抽了抽嘴角,額頭上滑落三道黑線。
這昧著良心話的死孩紙!
“你的節操呢?氣節呢?風骨呢?”
迦葉看了她一眼,自動無視那鄙夷的眼神,下巴微揚,“被大黑吃了!”
長空:“”
這應該就是姐常的,躺槍!
雲千若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算了!就當她什麽都沒,也什麽都沒聽到吧!
轉身走到白謙麵前,他正被鐵鏈鎖著,拷在地牢中的石柱上,鼻青臉腫,慘不忍睹!看到雲千若走過來,便瞪著一雙噴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任誰都能感受到他眼中的殺氣與憎怒!
雲千若漫不經心的挑了挑眉,“怎麽?想嚐嚐傳中的一百零八種酷刑?”
“哼!”白謙陰聲冷笑一聲,“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雲千若伸手揉了揉眼角,一副為難的樣子,“哎——本姑娘最不喜歡殘害生靈了!可惜,你為什麽偏偏有被虐傾向呢?”
看著眼前少女一副為難糾結悲憫眾生的表情,白謙紅腫不堪的麵容狠狠地抽動了下,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妖女!假惺惺!”
“啪——”
他話音方落,一塊磚拍在了他的腦袋上,頓覺一陣昏地暗,眼冒金星。差點被拍死當場!
雲千若站在他麵前,手裏拿著一塊磚,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瞪著白謙,“本姑娘隻想安安靜靜的做個淑女,你卻非要煞風景!真是喪心病狂!”
話落,又是一板磚拍在了白謙的頭頂。
也許是那一道板磚聲太過響亮,原本有些喧鬧的地牢一瞬間死寂一片,連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那些俘虜,劉喜劉述兩兄弟,紛紛噤若寒蟬,滿臉驚悚的表情看著雲千若,臉上寫著一句話:此女太過變態!一定不是人!
迦葉看著那塊磚,又低頭看了看袖子裏的麻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用麻袋套人固然好玩,可都玩了這麽久,嗯!下次他也要備一塊磚頭!要找個結實點的!
言子陌抬手輕揉了下眉心,如玉的眼眸中劃過些許無奈,斂著星星點點的笑意,這丫頭!居然還隨身攜帶著板磚!
“太凶殘了!太陰險了!太沒人性了!”
公子禦看著那塊磚,看著頭破血流的白謙,感慨萬千的搖了搖頭,表情虔誠而又誇張!
隻不過,他剛完,背對著他的雲千若反手一揚,一塊磚淩空飛來,風聲嚦嚦,殺氣驚人!
公子禦眼角一抽,妖孽橫生的俊臉都僵了僵,“草兒,你是不是嚴刑逼供錯了人本公子是無辜的”
控訴聲中,公子禦瞬間從地上彈了起來,順便一腳踢向那塊磚,隻聽得‘嗖’一聲響,那塊磚臨時轉了個彎,朝著劉喜飛去。劉喜頓時嚇得驚叫連連,卻可惜,他被鐵鏈鎖著根本無法移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塊磚越來越近,然後
“砰——”
一聲悶響,他直接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不是他太弱,而是,這塊磚被公子禦那樣一踢,可謂是威力無窮!自古武藝高深者,隨便一片飛花細草都可傷人,更別是塊貨真價實的磚頭!
看著滿頭鮮血,不省人事的劉喜,作為他親哥的劉述頓時怒不可遏,“你們這些喪心病狂沒有人性的變態!不是人!你們草菅人命,禽獸不如!”
他怒發衝冠,情緒激動,奈何被鐵鏈鎖著,根本掙脫不開,隻能大聲叫罵,“你們這些禽獸!虐待戰俘!你們不得好死!攝政王一定會攻破宛城,殺得你們片甲不留!還有雲那個混蛋王八蛋居然縱然屬下”
叫囂的怒罵尚未完,卻在中途化作一聲慘叫。
一塊磚淩空飛來,以閃電之速砸上他的臉,整塊磚就那樣蓋在了他的臉上,汨汨的鮮血順著磚塊的邊緣流下,殷紅刺目。
磚塊緩緩落地,露出了劉述麵目全非的臉,一眼望去血肉模糊,怎一個淒慘了得?
劉述疼痛的渾身顫抖,卻仿佛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發出野獸悲鳴般的嗚咽。
雲千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對獄卒道:“這個人留著也沒什麽用了,直接埋了吧!”
“是!”
立刻有兩人上前,拖起劉述就往外走去。
“簡直太凶殘!太血腥了!”
公子禦伸手捏了捏有些抽搐的臉,語氣萬分感慨,迦葉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冷哼,“真是個不長記性的東西!”
公子禦眼角一抽,瞪過去,“爛桃花怎麽話呢?本公子是東西麽?本公子是”人!
“哦,你不是東西。”
可惜,最後一個字沒來得及出口,便被迦葉涼颼颼的聲音打斷,怎麽聽都是不懷好意!
公子禦:“”
這朵爛桃花!簡直和那顆草一樣無恥沒人性!年紀盡不學好!
迦葉無視公子禦萬般嫌棄的眼神,飄到雲千若麵前,一臉躍躍欲試的神情看著她,“弱弱,不是要上酷刑嗎?讓我來!”
雲千若挑了挑眉,“你會?”
“那當然!爺我”
“你不是隻會用麻袋麽?”
風中飄來一道涼颼颼的話,滿滿的都是鄙視!
迦葉:“”
那還未來得及完的豪言壯語就這麽夭折了!
迦葉俊臉僵硬了三秒鍾,猛地彎腰撿起一塊磚,信誓旦旦,“爺還會用這個!”
雲千若:“”
汗!
好像看到一群鳥人飛過了頭頂
她這是一不心又荼毒了祖國未來的花朵了麽?!
不管怎樣,有迦葉自告奮勇,雲千若還是默許了他對白謙等人的‘嚴刑逼供’,除卻迦葉之外,參與者還有銀狐中那些已被深深荼毒的好兒郎們!
花樣百出,另類折磨,十八般武藝齊上陣,直將白謙等人折磨的死去活來欲死欲仙,那叫一個淒慘!那叫一個酸爽!
然而,可惜的是,縱然他們已被折磨的活著和死著沒什麽兩樣了,卻還是沒有出雲千若要問的事情!
這,是一件令人不爽的事情!
雲千若眯了眯眼睛,眼底鋒芒浮動,“想不到這些人還挺有氣節!”
公子禦在旁邊立刻接口,“可不?這氣節甩那朵爛桃花幾百條街啊!”
迦葉怒而回頭,一記清涼鄙視的眼神飄過去,“爺雖然沒氣節,至少還有臉。”
公子禦妖孽橫生的俊臉微微一僵,“你什麽意思”
“哼!總比某些沒臉的好!”
公子禦:“”
一滴冷汗滑落眼角,可轉瞬之間公子禦又笑的花枝招展,風情萬種,“本公子雖然沒臉,可本公子有美貌有身材啊!照樣把陌陌迷得七葷八素神魂顛倒!”
“握草!”迦葉臉一黑,瞬間跳了起來,“你這隻沒節操的死狐狸精!”
公子禦對著他飛去一記媚眼,以手捧心,狀若嬌羞。“哎呦談什麽節操?多難為情!本公子的節操早就被陌陌吃了”
雲千若無語的看了他倆一眼,隨手撿起兩把刀遞給他們,“去吧!一路走好!”
公子禦:“”
迦葉:“”
兩人就那麽盯著手裏的刀,麵容僵硬,生無可戀。半晌後,兩人齊齊看向雲千若,異口同聲,“你想讓我們去死!?”
雲千若聳了聳肩,漫不經心道:“這是為民除害,好事!”
兩人對視一眼,手一伸,直接將兩把刀遞到雲千若麵前,非常默契道:“那你去!”
雲千若眼角一抽,腦門上滾落三道黑線,“我這麽純潔善良的淑女怎麽能去死!?別開玩笑了!”
兩人同時翻白眼,冷笑,“你是淑女?”
“怎麽?”
“你要是淑女豬都會爬樹!鬼都能還魂!鴨都要從良——”
“噗——”
雲千若一不心被口水嗆到,差點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她知道,這倆人就隻是隨便而已!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兩人卻不知她心中想法,得意的挑眉,囂張的笑,“怎麽?如此大驚失色?是終於發現了自己非淑女的本質麽?”
雲千若伸手捏了捏有些僵硬的臉,忍住心髒的抽搐,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倆,“好了,你們,可以去從良了!門在那邊,一路走好。”
迦葉臉一僵,且有些黑沉,“爺本就是良民!何須從良?”
公子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她的意思,是你是鴨!”
迦葉的腦袋裏立刻浮現出一副群鴨亂舞的畫麵,心髒一抽臉一黑,“鴨你妹!你才是鴨!沒臉沒皮沒節操的死鴨子!”
公子禦眉毛一挑,滿臉鄙夷,“就算是鴨,本公子也是隻活色生香的美鴨子!哪像你?一看就是隻發育不良的醜鴨!”
雲千若拚著憋出內傷的危險,拚命忍住笑,一本正經的看著兩人,“麻煩兩位鴨帥哥,要決鬥去外麵。此地眾目睽睽,實在不宜討論這個話題。”
兩人不解,“為何?”
“鴨子有什麽問題麽?怎麽就不宜了?”
雲千若自然不會給他們解釋,直接看向言子陌,“表哥,送他們去從良吧!”
言子陌溫潤如玉的麵容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下,“從良?送去哪裏?”
雲千若眼珠子一轉,“隨便找一處沒人的荒郊野外就可以”
迦葉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為什麽你不親自送?”
讓言表哥送簡直太便宜那隻死狐狸精了!看他樂得心花怒放,臉都快要笑抽筋了!
雲千若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因為姐是淑女啊!純潔善良,溫柔似水!”
迦葉:“你居然還沒被雷劈真是理不容”
然後,公子禦和迦葉就被言子陌‘送’了出去,地牢中,雲千若看向白謙,彎了彎嘴角,唇邊的笑意莫測難明,絲絲冷魅,“不是麽?那就隻好”
下一瞬,她身影一閃,如鬼魅本出現在白謙身前,左手覆上他的靈蓋,有清涼似水的冰藍色流光彌漫在她掌心,源源不斷的流入白謙腦中。
“啊——”
低啞的痛呼回蕩在地牢中,充滿了痛楚與絕望,白謙,似乎正經曆著某種可怕的極刑,身體因為痛楚而劇烈顫抖,痙攣抽搐,隻是,對於這些,雲千若卻恍若未覺,微微閉著眼睛,神色平靜淡然。
那日,她命人暗中監視了參與議政的十三位將領,除了林君澈向林無雙泄露了一點點訊息之外,其餘人皆是緘默未語,並且,沒有傳遞任何信件於外界。
也就是,他們之中沒有人是內奸。
可是,從今日的戰局來看,敵軍分明是得知了情報,知道他們的作戰計劃,所以,將重兵埋伏在清雪城。
沒有內奸,他們卻一樣可以獲悉情報,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隻是,抓到的這些人,口風卻如此緊,任嚴刑逼供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或許,是他們真的不知。如此隱秘的窺探手段,既能精準無誤的獲取情報,又很難被他們發現,怕是,十有**出自雨族之手。
那些人,多的是亂七八糟邪門歪法。比如她之前遇到的亡靈術,如此血腥變態!
思緒如風,千回百轉,等雲千若終於收回手的時候,白謙已是滿臉呆滯,雙目無神,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半個時辰之後,城外。
夜,寂寥無聲,宛城之外的一片荒地,一群黑衣人徘徊在那裏,目光不時地看向周圍,似在焦急的等待著什麽人。
驀然,一陣喊殺聲自遠處傳來,伴隨著刀劍碰撞的金戈之聲,暗夜中隨風飄遠,清晰傳入他們的耳中。
黑衣人臉色一變,看一眼聲音傳來處,望向為首之人,“大人,定是他們回來了!”
那人沉沉點頭,“去接應!”
穿透夜色,遠處是一片叢林,兩方人馬廝殺在一起,一方身著黑衣,一方身著鎧甲,實力懸殊,黑衣人不斷地倒下,地上已經橫七豎八的躺了無數屍體。
趕來接應的黑衣人見狀,頓時怒不可遏,提起劍就殺了過去。
那些被追殺的黑衣人,正是白謙一行人,此刻,他看到了加入戰陣的同伴,竟不由得喜極而泣,“你們終於來了!”
那些人果然不負眾望,從東陵士兵手中救下了白謙,隻可惜,與他同行的那些黑衣人全部陣亡!
那些人自然顧不上他們的屍體,抬著身負重傷,已經奄奄一息的白謙就往前跑去,隻是,身後的東陵士兵緊追不舍!
逃亡中,白謙劇烈喘息著,伸手抓住那名黑衣人首領的胳膊,“你們別管我了快走”
那人看著他,眼神沉沉,“一起走。”
“不我已經不行了不要讓他們被我連累白白犧牲”白謙極為艱難的開口,不停地有鮮血溢出嘴角,“回去告訴特使他們他們有一個大的陰謀要在後行動若是可以成功會直接威脅到雨族的大計他們他們已經知道了雨族的秘密切記!一定要告訴特使”
斷斷續續的一句話完,白謙終於雙眼一閉,斷了氣!
“白謙!”
那人頓時一聲痛呼,滿臉沉痛,可惜,白謙再也不會睜開眼睛。
垂在身側的手,緩緩緊握成拳,“我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安息!”
話落,他忍著疼痛,心一橫將白謙放在了地上,舉劍朝身後追兵殺去。
因為沒有了白謙這個累贅,他們很快便衝出了士兵的包圍,朝著風都的方向逃去。
等他們到達堯山總部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
夜正深,黎明的曙光徜徉在際,這個時候,雨族特使自然是休息的。
然,茲事體大,那黑衣人頭領連夜覲見特使,向她稟報了這個白謙用生命換來的敵情!
“什麽?”聽完後,特使的臉色驀然一變,眼底幽光森冷,“他們知道了雨族的秘密?”
“回特使,是這樣。”
雨族特使一陣沉默,目光卻是變幻不定。
陰謀?他們會有怎樣的陰謀?居然揚言可以破壞雨族的大計?
隻是,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待那人離去之後,特使緩緩走到桌邊,鋪了一張宣紙,提筆寫信。
開頭一行字這樣寫著:聖女,雲若已經知道雨族的秘密,您在宮中一切心
宛城,城主府。
邊,已經現了一抹魚肚白,黎明之前的夜,卻是最清寒的。
房間裏,雲千若正沉睡,隻是,她卻眉頭緊鎖,似乎睡得很不安穩。
夢中,是一片沙漠,風沙萬裏,烈日當空,幾乎讓人睜不開眼。可是,她卻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風沙之中。
黑衣如墨,比夜色更冷,凜冽風中,蕩開冰冷幽魅的影。
縱然隻是背影,她卻深知,篤定,他是誰。
想起他的不告而別,雲千若忍不住上前一步,“風”
然,話未完,耳畔忽然狂風呼嘯,萬丈黑雲壓頂而來,整個地間在一瞬間陷入無盡的昏暗。
大地一陣劇烈的晃動,腳步,仿佛踩在雲上,根本站不穩。黑暗的風暴中,雲千若看到那道身影遠去,消失在黑暗的盡頭。
如同,被黑暗吞噬。
“風美人”
雲千若心口一窒,下意識的飛身追過去,可是,耳邊景致瞬息變幻,整個地似乎都在旋轉,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身處一片蒼茫大海。
幽蘭色的海水遮蔽日,似乎將人間萬象,千裏河山都淹沒,整個地,隻餘幽幽的海水。
冷寂,森寒。沒有結冰,卻甚是結冰,置身於此地,竟有種置身於寒冰地獄的錯覺,冰寒刺骨。
雲千若微微攏緊衣袖,在蒼茫無盡的海麵上尋找著那道身影。
終於,她看到了他。
而他卻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的躺在幽蘭的海水之中,安靜,如同塵封千年的雕像,完美,卻看不到一絲生命的氣息。
雲千若心中一緊,來不及思考,本能的衝上前去,卻在與他相距咫尺之時,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震開。
仿佛飄蕩在狂風之中的一片浮雲,身體不受控製的後退,半空中,她看到原本安靜躺在海水中的男子,化作了一縷幽蘭色的輕煙,消逝在風中,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風美人——”
一聲驚呼,雲千若自夢中驚醒,猛地坐起身來,才發現窗外的,不知何時已經亮了。
一手撫在胸口,雲千若輕輕閉了閉眼睛,平複心底驚瀾起伏的情緒。
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
而夢境,竟如此真實,讓她,都流了一身的冷汗。
“風美人他”
想起夢境中,她親眼看著他的身影化作輕煙消失在她眼前的一瞬間
心,狠狠一沉,仿佛被重石擊中一般,沉悶,有些喘不過氣。
“風美人不會有危險吧”
可是,這怎麽可能?
他的武功那麽高,還有誰能讓他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