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 我要跟你睡!
他是誰?
月夭清涼的目光淡淡的看著靖國公,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薄涼的笑,眼底卻是一片冷凝的嘲諷,“你這一生壞事做盡,無辜枉死在你手下的亡魂何以千萬?我是誰,根本不重要。”
夕陽下,他聲音縹緲似悠遠的風,靖國公微微皺眉思索了片刻,沉聲道:“你到底是誰?與靖國公府有何仇怨?為何要如此喪心病狂慘絕人寰?”
“喪心病狂?慘絕人寰?”月夭一聲輕笑,似嘲似諷,“這樣的話從你口中出,還真是沐猴而冠。”
聞言,靖國公臉色一沉,“你敢罵本公是畜生!”
月夭未語,隻是淡淡的挑了挑眉,那神情似乎在:你還真有自知之明。
靖國公原本因重傷失血而有些蒼白的臉,此刻一陣青一陣紅,怒瞪著月夭咬牙切齒,“你到底是什麽人?與玉家有何深仇大恨?竟要如此毀了玉家!你到底是誰?”
幾乎是在咆哮,歇斯底裏,仿佛不知道他的身份,靖國公便會死不瞑目一般。
月夭眸光輕抬,淡淡的掃了一眼如同木偶般大開殺戒的玉無痕,嘴角緩緩浮起一抹清淺的笑,“怎樣?看著子孫自相殘殺,感覺如何?”
“你——咳咳——”
靖國公猛地從地上站起來,朝月夭撲去,卻因此牽扯了胸前的劍傷,一陣劇烈的咳嗽。
傷口痛,心卻更痛!這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劇痛!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孫一個個慘死在自己麵前,而他卻無能為力,而造成這一切的人,那個喪心病狂的凶手,竟還是他最為器重的嫡長孫!
他做夢也未想過,有朝一日他竟會經曆這樣痛徹心扉的事情!
胸中怒意翻滾,交織著劇烈的痛楚與悲愴,靖國公身體劇烈一顫,猛地吐出幾口鮮血。
“老爺子——”
管家站在他身邊,顫巍巍的扶著他,也許是被眼前血腥的畫麵嚇到了,他臉色一片蒼白,身子還在微微顫抖著,然而,卻忠心的護在靖國公身側。
“你這個喪心病狂的魔鬼!你害我孫兒!害我玉氏滿門!我不會放過你的!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靖國公死死地盯著月夭,氣得渾身發抖,眼底的恨意幾乎化成了熊熊烈火。然而月夭卻似沒有看到一般,目光漠然的掃過眼前血腥殺戮,淡淡的道:“做鬼?放心,我會為你超度亡靈,投為畜生道。”
言外之意,做鬼無門,做豬做狗倒是有希望。
靖國公被氣得渾身發抖,一張臉都在微微抽動著,瞪著月夭,幾乎把眼珠子都給瞪了出來,“你你這個喪心病狂的魔”
然,他話未完,月夭忽而抬手,指尖微微一動,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麵具被他取下,頃刻間,一張俊美如月神的容顏映入眾人視線之中,皮膚白皙若月華流轉,如霜似雪,冷凝清透。
四周眾人皆不由自主的呼吸一頓,沒想到,平日裏那個其貌不揚的江湖郎中,一介草莽,竟然生的一張風姿絕世的容顏!
平日裏隻是覺得那雙過於漂亮的眼睛與那平凡的容貌格格不入,此刻看來,那雙眼睛分明就是為他的容貌而生,顏如月,神如月,眼睛,更如冷月般清美疏離。
眾人隻是驚豔,然而靖國公乍然見到月夭真容,竟是腳下一個踉蹌直直的朝地上摔去。
“老爺子”
管家一驚,瞬時回神,一把扶住了靖國公,然而,靖國公卻直直的望著月夭,雙眼中寫滿了驚駭與不可置信,臉上的神情,更是如遭雷劈般驚愕!
“你你是不這不可能怎麽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月夭靜靜地看著他,一襲白衣染上了點點霞光,如同雪花落了一層淡淡胭脂,幾分飄忽,幾分迷離。
靖國公雙目失神,口中喃喃低語,“這不可能明妃她早就死了那個孩子也不可能活你你到底是誰?”
那雙清透如冰湖般的眼眸中掠過一抹冷凝的殺意,月夭微微眯了眯眼睛,嘴角卻勾起嘲諷的笑,“我是誰?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麽?”
聲音很輕,如雪花般帶著一絲清涼,卻讓靖國公身形劇顫,失聲叫道:“不可能!當年明妃身中劇毒並且墜下萬丈懸崖,絕無生還的可能!她腹中的孩子也絕不可能活!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靖國公情緒激動,胸口的傷口又開始大量流血,若不是管家一直扶著,隻怕他就要倒下去。
管家也是府中的老人,聽到‘明妃’的尊號也是心中驚愕,掀起驚風駭浪,看著月夭的眼神驚閃不定。
當年的明貴妃寵冠六宮,盛極一時。皇帝鍾情於她,一度想要遣散後宮,並堅持立她為後,但因她來自民間,既無身份,也無背景,朝中大臣極力反對。皇帝便想著,等她誕下龍子之後,再母憑子貴,堵住眾臣之口。
隻不過,那個孩子還沒有出生,明貴妃便香消玉損。皇帝得知後,悲痛震怒,竟衝冠一怒為紅顏,直接下令剿滅雨族。
隻因,當時的所有證據都證明了是雨族謀害了明貴妃。
然,事實真相如何,也隻有那些知情人知曉,且隨著歲月流逝,時光荏苒,真相漸漸被掩埋,深藏在時光深處,不為人知。
此時此刻,再見到眼前這人任是誰都無法平靜!
他竟然生了一張與明貴妃一模一樣的臉!且看他年紀,恰是二十多歲,若他不是當年那個還未出生的孩子那他還能是誰?
隻是,當年那種情況下,明貴妃與她腹中之子是斷無活路的!
可是,眼前這又該如何解釋?這個人他不是明貴妃之子又會是誰?
“不不可能你一定是假的!你一定戴了人皮麵具!”
靖國公忽然一聲大喝,竟掙紮著朝月夭衝去,那抬起的手似乎想要揭開他臉上的人皮麵具。
月夭隻是淡淡的拂了拂衣袖,一股清涼的風吹過,靖國公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倒飛而出。
“老爺子——”
管家驚呼一聲,就想撲上去抓住他,也真難為他,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忠心耿耿。
“噗——”
一聲寂響,那是利劍穿透皮肉的聲音,伴隨著這一聲,風中立刻響起靖國公的慘叫,還有管家的驚呼,滿是悲痛,“老爺子——”
不遠處,一柄利劍直直的穿透了靖國公的身體,玉無痕麵無表情的站在晚霞中,右手微微抬起,緊握著劍柄,殷紅的鮮血順著劍身流下,一路蜿蜒流過他手心,再緩緩滴落在地麵,發出一道道細微的聲響。
靖國公被利劍穿心,身體橫在半空,他有些艱難的回過頭,看向站在他身後的玉無痕,那雙眼睛瞳孔緊縮,狀似痛苦,又狀似怨恨,隻是,他嘴唇動了半,也沒能出一句話來。
“道輪回,萬事皆有因果,這,便是你的因果。”
有聲音,淡淡的自風中傳來,縹緲而清冷。
靖國公瞳孔驟縮,手朝半空中伸去,似乎想要抓住些什麽,卻什麽也沒有抓住,頹然的落下,死不瞑目。
玉無痕麵無表情的看著他,那雙漆黑如枯井的眼眸劃過一抹波動,而後,他猛地低叫一聲丟了劍,雙手捂住自己的頭,一陣痛苦的哀鳴。
月夭淡淡的抬了抬手,一道無形的風吹過,玉無痕兩眼一黑,瞬間昏迷倒地。
“大少爺——”
管家愣愣的看著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玉無痕,雙目微微失神。
此時此刻,院子裏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屍體,活著的人,寥寥無幾。
月夭緩緩抬眸,看一眼僵立在原地失神的管家,“既然如此追念,不如且隨他去?”
有風清涼,拂過耳際,管家驀然驚醒,轉頭看向夕陽中白衣如被血染的俊美男子,神色驚駭,“不我不”
他還不能死!
玉家還沒有死絕!他要將此事告知太後娘娘!
眼前這個人,若他果真是明妃之子,那麽,他定是恨極了玉家!他不會放過玉家任何一個人!包括皇上!
況且,還有大姐在宮裏,老爺子和大少爺最疼愛的就是大姐了!他不能讓大姐出事!
然,心中再多不甘,再多未了的事,也已來不及。
管家甚至沒有感覺到疼痛,隻是覺得眉心一涼,一股強烈的眩暈襲來,讓他不受控製的闔上眼,緩緩倒地。
死前的一瞬間,他腦海中響起那句清音:萬事皆有因果,這,便是他的因果。
當年,正是他帶人將明貴妃推下萬丈懸崖
果然是因果
夕陽寂滅,一輪彎月掛上枝頭,月夭站在風中,看著滿目血腥,屍骨堆積的院落,那張清美如月神的容顏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恍惚之色,眼眸中並不見手刃仇人之後的快感,有的隻是無盡惆悵,迷離縹緲。
驀然,他眸光一閃,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下一瞬,身影已經消失在原地。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一秒後,一襲黃衣明豔飛揚的少女出現在院中,看著滿院子的屍體,恨恨的跺了跺腳,“這個可惡的月夭!居然跑了!”
下一秒,魚兒從遠處跑來,跑的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姐——你跑的那麽快幹什麽?都讓你等等我了——”
黃衣少女頓時一撇嘴,明顯不滿,“跑得快有什麽用?還不是沒有那個月夭溜得快!”
“啊?不會?月大人不在?”魚兒一臉驚訝,飛快的看了看四周,聳肩,“唔果然不在!肯定是被姐嚇跑了”
“啪——”
魚兒剛完,腦袋上挨了一巴掌,眼前是黃衣少女氣呼呼的臉,“本姐長的這麽可愛怎麽會嚇人?你這個魚兒再敢胡本姐就把你變成一隻鹹魚!”
“啊?”魚兒立刻瞪大雙眼,雙手死死地捂著嘴巴,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姐我不要變鹹魚”
“不想變鹹魚就趕緊給我閉嘴!”
“嗯嗯嗯!”
“現在,趕快去把那個可惡的月夭找出來!居然敢躲著本姐!哼!”
魚兒看著眼前少女殺氣騰騰的臉,心中再一次為月夭默哀:月大人真是太可憐了!在聖宮的時候被姐纏著!在祭司神殿的時候也被姐纏著!如今來了東陵還要繼續被姐纏著!簡直就是
“哎呦!姐你怎麽又掐我”
“你肯定又在心裏罵本姐了!”
“不不不”魚兒心中哀嚎,搖頭如撥浪鼓,伸手一指某處,“姐!我看到月大人在那邊”
“嗖——”
話未完,黃衣少女已經不見了!
魚兒扮了個鬼臉,這一招果然很有效!姐都上了一百零八次當,怎麽還是沒學乖呢?
遠離帝都一處鎮。
夜色渺渺,冷風徐徐,客棧房間裏,雲千若趴在桌子上,手裏拿著一封信箋,娥眉輕蹙。
居然隻查到了這麽一點信息!
銀狐的辦事能力她是知道的,以往想要查探的事,即便不能盡數查明,那也是十之**了!
可是眼下,她讓人去查有關娘親的消息,居然隻有寥寥數語!
南詔國人,巫族後裔!
除此之外,竟再無隻言片語。有關於她的生平,她的故事,竟是一片空白。
譬如,她是如何與老爹相遇?既然她是巫族後裔,又生在南詔,那她又為何會嫁給老爹?而且,嫁給老爹之後又為何早逝?
巫族和雨族不是並列尊位大陸兩大神族後裔麽?娘親既然來自巫族,那不可能如此命數短淺才是。
還有,在南詔,娘親又是怎樣的身份?
仿佛一切都是迷。
“居然查不到”
以銀狐的實力居然隻查到這麽兩句話!簡直不可思議!
雲千若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再次看向手中信箋,眉心蹙的更深了。
娘親的名字在南詔,是一個禁忌話題。所有人都不願意提及的往事。每一個人聽到這個名字都是神色古怪,仿佛心底的逆鱗被人觸碰了一般。
二十年了!熟知沐雪衣這個名字的人多半已老去,再不願提及當年往事
“為什麽會是這樣?”
一個人的名字,之所以會成為一國禁忌,原因會是
禍亂眾生的千古罪人!?
呸呸呸!
她娘親怎麽可能會禍亂眾生!
要不,她什麽時候抽空親自去一趟南詔?不定可以查出點什麽?
不過,老爹應該會反對?他肯定知道娘親的身份,卻一直不告訴她!肯定是不想讓她知道關於娘親的過去,當然也就不想讓她去南詔了!
“那就偷偷地去好了!”
心思一翻轉動,雲千若語氣堅定的開口,順便把手中信箋揉成了粉末。
“你要去哪?”
隻是,她話音方落,耳邊飄來一道低冷如風雪的嗓音,嚇了她一跳。
雲千若一抬頭,果不其然對上一張美絕人寰的俊臉!那雙幽幽如子夜寒星般的眸子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眸色深深,一瞬不瞬。
這個登徒子什麽時候飄進來的!?
雲千若嘴角輕抽,滿頭黑線的瞪著他,“你又來幹嘛!?”
門明明是關著的好麽?窗戶也是關著的!雖然知道擋不住他,可是,好歹他進來時會有聲音!
可是,為什麽她什麽都沒聽到他就站到了她麵前!?這還是人麽!?
思及此,雲千若更無語,“下次進門之前記得先敲門!”
北冥風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你要去哪?”
雲千若:“”
記性還真是好!還有這固執的本事,簡直每日見長!
輕哼一聲,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我去哪關你什麽事?”
北冥風蹙了蹙眉,薄唇微抿,嗓音低沉而不容置疑,“你去哪,我去哪。”
雲千若眼角一抽,憤憤的站起來,“本姑娘去睡覺!”
可是,她前腳剛到了床邊,那人後腳便跟著到了。
心在抽搐,雲千若萬分無語的看著他,“本姑娘要睡覺!”
所以,你該哪兒哪兒去!
“我要跟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