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欠我一個字!
“你不冷麽?”
女孩兒年方二八,身著白色狐皮裘衣,一張雪白的俏臉比白雪還白,紅唇皓齒,走的很輕,說話也都是輕輕的。
“是白家三小姐,白清雪!”
秦夜耳朵一動,便聽到了武煉台上熱血沸騰的激動聲音,不用看也知道那些男女都在往這裏走來。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秦夜點點頭,“小人不冷。”
白清雪每靠近秦夜一步,秦夜就退後一步。
連續往前走了三步,白清雪輕聲道,“半個月了,你竟讓我女兒家主動,你很怕我麽?”
“不敢。”秦夜隻說了兩個字,演練台上的男女已經來到了台邊。
“那你抬起頭。”風雪無法淹沒白清雪輕輕的聲音。
秦夜微微抬頭,平視著白清雪,風雪在二人中間穿梭,白清雪就那樣看著秦夜。
“你走過來,我有東西要給你。”白清雪認真地看著秦夜,輕輕咬著嘴唇,似乎隻要他說個不字,她就會衝上來。
秦夜緩緩走上前,白清雪拿出了一塊白手絹,裏麵包著一塊類似糕點的靈藥,散發著濃鬱的香氣。
“白家的雪靈膏!”
雪靈膏,士兵境修者夢寐以求的東西,一塊一重天,在北尊府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得到!秦夜苦笑,眼前可不是普通的糕點,白清雪和自己說話已經惹得很多少爺公子不高興。若是自己吃了這塊靈藥不知道要發生什麽事情。
若是真的能一塊一重天,秦夜絕不會猶豫,隻是自己的情況,連入品的丹藥進入自己體內都沒有絲毫變化,這雪靈膏能有用麽?
“你必須現場吃了它,我做的!”白清雪的語氣不容置疑,輕輕皺起鼻子。
“白三小姐,你已經正式成為入品煉藥師了!”周圍的男女一陣驚訝和羨慕!
“這東西給他吃了簡直就是浪費!秦夜,你明白吧。”徐文定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出來,眼睛無比火熱地盯著這塊雪靈膏。
“有了它,自己就可以從第八重進入士兵境第九重,然後很快進入二合統領境。等自己進了統領境,未來的徐家就是自己的!徐鳳元那個死胖子怎麽和自己搶!而且自己和紅樓還有著一絲憐惜!”
胖少爺徐鳳元眼光也很熱切,眼珠子不知道轉動了多少圈,心裏卻在算計著,這東西到了自己手上能變賣多少錢,今晚去紅樓天香閣的話會招來多少火辣的姑娘。
其他男女眼中也閃過一絲火熱的欲望,隨後便站在徐文定身後,用威脅性的眼神看著秦夜。
白清雪還伸著手,捧著雪靈膏,在等待著秦夜的一個答案。
秦夜竟無視徐文定等人的威脅,輕輕笑了,接過雪靈膏立刻吞了下去,看著白清雪,“天怪冷的,多謝小姐賞賜。”
白清雪嘴角輕輕勾起,就像是吃到了自己最愛吃的蜜糖一般。
周圍幾欲殺人的目光射了過來,徐鳳元還好,丹藥沒自己的份,大不了再去大伯二叔三叔那順點,反正也是換錢。徐文定卻忍不了,拳頭上已經纏繞上了濃濃的戰氣,恨不得立即出手將秦夜的小腹打穿,將秦夜的丹田廢掉!
“啊!”秦夜忽地倒在了地上,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慘叫,這一聲慘叫的徐文定都愣了。
“白小姐,你煉製的丹藥藥性太猛,啊!”
白清雪也愣了,秦夜站起身滿臉通紅卻對她眨了眨眼睛,白清雪看了看徐元定,默然說道,“第一次煉製,果然是有問題的。”
徐元定、徐鳳元恍然大悟,人家白小姐可是尊貴的煉藥師,怎麽會隨便和秦夜說話呢。誰都知道秦夜吃什麽東西都是白搭,先天士兵境,可也是先天筋脈不通!如果換做他們吃了,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我說秦夜小子怎麽一直躲呢,藥可不能亂吃的。”徐鳳元開口道。
徐元定看著地上不斷打滾的秦夜,收回了殺氣,心裏還有些慶幸自己剛剛沒有直接出手搶過來。那樣的話不僅交惡了白家,而且對自己的武道還可能造成重創!
“待我好好精製一番,下次煉製好的雪靈膏助兩位哥哥修為精進。”白清雪輕聲說道。
徐鳳元和徐元定眼睛一亮,急忙湊過來,“需要什麽藥材直接和管家說,我們”
白清雪輕聲咳嗽了一下,似乎是風雪太大的緣故。
徐鳳元摸遍全身沒找到什麽好東西,徐元定嘴角一笑,心道,“你個死胖子就知道賣錢,哪裏知道這些事?”
想了想,咬咬牙,從懷裏拿出來一瓶火紅的玉佩,放在手心都覺得暖熱非常。
“火陽玉,入品戰器,是不是太昂貴了?”白清雪眉毛輕輕抬起。
“清雪妹妹喜歡便好。”徐元定鬆了一口氣,知道是什麽就好,要知道火陽玉可是一品上的材料,拿出這塊玉佩徐元定心裏也肉痛的很。
白清雪輕輕點頭,“嗯,還有一件事。”
“什麽事兒,清雪妹子你跟我說,鳳元哥保證給你辦到!”正愁無法巴結白清雪的徐鳳元趕緊拍起了胸脯,徐元定眼中閃過一絲鄙夷,似乎在說就你這樣的廢物也配當徐家大少爺?
“我要他!”白清雪指著秦夜說道。
“嗯?”徐元定和徐鳳元一愣。
“我要看看雪靈膏的藥性發揮如何。”白清雪俏臉微紅,輕聲說道。
“哎喲!”秦夜殺豬一般的叫聲適時地喊了起來,隨後便沒了聲音,麵色通紅,嘴角都流出了血跡,似乎無比痛苦。
徐元定看了一眼秦夜的慘狀,心裏忽然咯噔一下,暗自咋舌剛剛自己若是真的動了手估計小命不保都有可能!同時心裏再度肉痛,若是等白清雪煉製好雪靈膏,自己不知要等多久?
想了想,眼睛又一亮,且不說白清雪的身份在哪裏放著,就連自己老爹都得恭恭敬敬。更何況,白清雪現在才多大,竟然煉製出了一品的雪靈膏。就算是殘廢品,那也是一品!
假以時日,將來煉製出更高等階的丹藥也不是沒有可能,自己現在與白清雪結好,將來對自己百裏無一害!
麵色陰晴不定,反複變幻,最後笑著對白清雪招手,帶著一幫男女走開。
徐鳳元也擺擺手,踢了踢地上的秦夜,“他是你的了,多少天都行!”
白清雪麵色不知怎地冷了不少,輕聲說道,“我自己帶人就好。”
說著,白清雪遠處跟著的兩個侍衛走了過來,將秦夜拖走。
噠噠的馬蹄聲響起,馬車內的秦夜立刻盤腿坐下,緊閉雙眼。
澎湃的藥力迅速被體內血肉所吸收,十幾年來給秦夜丹藥靈草最多的,不是徐鳳元,而是白清雪!
丹藥入品極難,今天秦夜卻吃到了兩次一品丹藥。仿佛就像是一把火,終於點燃了秦夜體內的雪原。
血肉之中早已塞滿了各種各樣的藥力,紛紛燃燒起來,秦夜的身體越發通紅。
“你的身體怎麽比火陽玉還要燙?”白清雪在僻靜處叫停了馬車,焦急地看著秦夜。
“神魔煉體訣,以肉身為為世界,神就是神,魔就是魔,神魔一體,我就是我。”玄奧的暗金符文滲透進入秦夜身體各個部位,所過之處猶如噴湧的火舌將所有藥力卷起。
“神魔吞噬,給我收!”
秦夜丹田空空如也,神識海內卻有一個小點慢慢變大,逐漸形成了一道漩渦。黑色和金色相互混雜,就像是一把錘子一下子砸開了禁錮秦夜神識海的什麽東西。
神識海瞬間咆哮了起來,十幾年修煉積攢的精神力猛地開始衝擊周圍的海岸,驚濤拍狼狂風不止。原本十分微小的神識海竟一次性蕩漾開來,徹底將秦夜原有神識空間的禁錮打碎!要知道通神都不一定能打破神識空間,形成神識海!
血肉之內的元氣像是得到了呼喚,瞬間凝結成元力,浩浩蕩蕩奔湧而來。
從下而上,在胸口的位置上匯合,衝撞,隨後猛地落下,運轉一個起落便算一次引動。這是秦夜第二次戰力潮汐,標誌著秦夜進入第二重,秦夜心裏大喜,按照這個勢頭,自己的修為絕對可以飆升幾個台階。
就在此時,體內符文開始閃動,瘋狂收取秦夜體內的元力,僅僅幾個瞬息所有的元力全都被抽進到血肉之中,徹底與血脈融合。與此同時暗金漩渦也消停了下來,浩瀚的精神力開始歸於平靜。修為竟止步在士兵境第一重天,沒能繼續!
深呼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下心情,秦夜睜開眼。
“你進入到了第二重?”秦夜體內雖然依舊感受不到任何元力波動,但剛剛的氣息是不會錯的。
秦夜苦澀一笑,“連你都進入第六重了,我這算得什麽?”
心裏那個恨啊,剛剛有希望進入第四重,第五重,甚至更高的,卻隻進了一重天!
“總得一步步來,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你要相信你可以的!”白清雪微微低頭,輕聲說道。
“我相信,我當然相信!”秦夜微微一笑,眼神無比堅定,“我要看到自己的進步,隻要進步就不怕!”
看見秦夜笑了起來,白清雪也笑了起來。
“說來,恭喜你正式成為一名煉藥師!而且還是藥武雙修!”秦夜接過白清雪遞來的果子,拱手笑道。
“你當初救了我,我才得以苟活至今。”白清雪輕輕咬下一口果子。
“你這些年幫了我這麽多,你我早已兩不相欠。”許久,秦夜開口道。
“你故意躲著我?也是因為這個麽?要知道這麽多年,我們曾經一起在北尊府的草原上放過風箏,曾經一起玩過雪,曾經一起做過好多事。我們一起長大,算得上青梅竹馬。”白清雪繼續輕聲問道,秦夜卻隻是低頭不語。
許久,秦夜開口了,“我隻是個小廝,隻是個士兵,你和我不一樣的。”
“你……我,我要走了。”白清雪眉毛輕輕皺起,小手捏著衣角,眼睛看著秦夜,在期許一個答案。
“嗯,是該走了,北方這麽冷,會凍壞你的。”秦夜繼續吃果子。
“我要去南方的木靈府,丹宗,很遠。”白清雪就那麽看著秦夜,十幾年來都是這樣。
“是很遠,我們……還是朋友。”秦夜將果子吃完。
“朋友,隻是朋友嗎?我很懷念小時候的日子,那時候你為我無數次掀起蓋頭……可現在……隻能是朋友?”白清雪沒說出來,眼中卻充滿了失落。
“好了,當初救你呢……完全因為你是白家的大小姐,救你肯定會有很多好處,這麽多年好吃好喝還陪我去草原玩,現在也回本了。嗯,我要走了。”秦夜就要跳下馬車。
“你”,白清雪想喊出來卻發現秦夜身子一停,轉過身。
白清雪眼中又多了一絲希望,希望秦夜說出一句話,秦夜摸了摸嘴巴,“你看,白姑娘,你我這麽多年也算是有緣。”
“他終於肯說了,那句話?”白情緒甚至沒發現自己湊了過去。
“你果子家裏那麽多,要不,你吃的那個也送我?”
“秦夜!你混蛋!”看著秦夜笑嘻嘻的樣子,白清雪緊緊咬住嘴唇,從失落怨恨傷心到憤怒,將手裏的果子狠狠朝秦夜打過去,玉腳踢在秦夜身上,“人家都要走了,你卻隻記著果子!給我走,再也不想看到你!”
秦夜跳下了馬車,在馬車啟動的時候白清雪聽到了一句話,兩個字:保重。
依舊是熟悉的聲音,依舊是平靜沉穩的語調,可惜不是白清雪最想聽到的那句話。
“應該是三個字的,可惡的秦夜,該死的秦夜,你欠我一個字!”
兩個中年侍衛走到馬車旁邊,警告性的眼神看了秦夜一眼,秦夜轉過身,就著風雪啃著果子開始小跑。
若是有人在上空看下去,便會驚訝地發現,秦夜的速度竟然和馬車的速度一樣!
隻是,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兩個方向。
風吹了一夜,雪飛了三天,冬天的北,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