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地下的秘密

  外麵那個世界：“無可奉告，休會”的簡訊，鋪蓋地，炒得沸沸揚揚，沙沙自然不知道，剛才高速下行的電梯，使她血液上衝，臉色緋紅，這種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高速運行，她現在還不習慣，但她穩穩地站在門口，然而這個信息，有人知道，那就是她的叔叔，沙可青。


  沙沙望出去，這個足有半個足球場大的大廳，四麵陡峭的洞壁，有五十米高，在上麵一圈微藍的聚光燈的照耀下，整個大廳空曠、無聲、神秘。


  三個人遠遠佇立廳中，當中一個戴黑邊眼鏡，聯合國總部開會的場麵，聲音、文字、動作，就是通過這副眼鏡傳給他的，連香檳冒的白汽都看得清清楚楚，這個星球對他來沒有任何秘密。他像沙沙的膚色、像沙沙的眼睛，黑馬夾，露出兩條白襯衫的長袖，連著懷表的金色鏈子斜垂在胸前，這就是沙沙的叔叔，沙可青。


  輸入沙沙腦子裏的圖像就是這樣。


  沙可青右邊站著一個金發碧眼，緊身國軍服，雙手背後，叉腿站立，一副軍人英姿


  左邊的一個就有點奇怪了，戴一頂圓桶般的黑熊皮帽，帽沿的長絨毛連眉毛都遮住了，他紅製服，金扣子，白腰帶，勳章，黃綬帶，一柄晶亮的劍豎胸前，這是代表儀仗隊了，現在歐洲的某些皇宮，著名的城堡門口，仍能看到這樣打扮的禮儀兵，供遊人觀賞拍照、留念，傳播悠久的曆史文化。


  沙沙莞爾一笑。


  那禮儀兵正視前方，一米八的個頭，一臉嚴肅，心中卻道，這女子怎麽像嬰兒，用這麽隆重的儀式歡迎，從來沒有過，但她挺可愛的，這個居心叵測的人，竟也生出好感。


  “歡迎沙沙欽差大臣，不辭萬裏來到地球，”沙可青。


  是夠遠的，從二百多萬光年的仙女星係來的，她的故鄉是那星係的一顆星，就叫仙女星，靠近銀河係邊緣，她的星係以每秒三百多公裏的速度向銀河係靠近，要不了多久（對宇宙來），就會撞上銀河係，相互吞沒，它們的質量與體量差不多，地球上的科學家為這種可能的相撞，爭論了幾百年，還在爭論，希望兩個星係能擦肩而過，但仙女星人已站在了這裏。


  沙可青接著：

  “太陽係總督，偕蘭丁上校，狄克總管，歡迎閣下！”


  那蘭丁上校“啪”地一個敬禮！總管垂劍斜指地麵！


  沙沙點頭致禮，上前一步同三人一一握手。


  “在閣下來到之前，我們已采取了行動，停止了一切工作，”沙可青用一種悅耳的中音，這語音裏沒有失禮，也無媚諂之音，他沒那些旅途辛苦啦，身體安好啦客套之話，直接切入正題，但又不失尊重，他不因是沙沙的叔叔而洋洋自得，高高在上，這人有點莫測高深。


  其實沙沙晚了一個多月，她不提，他也不問。


  “那好，”沙沙直截了當地；“這就帶我去看你們已停止的工作吧。”


  “請！”沙可青。


  這個巨大的正方形廳，左右各有一個高大的入口通向走廊，左邊入口高高的門楣上方，有一個黑線條的男士頭像，右邊是一個紅線條的女士頭像。


  總管持劍打頭，沙沙，沙可青居中，上校殿後。


  一進入口，沙沙看到一條似乎無盡頭的走廊，寬闊、明亮，而且非常靜，靜得像墳墓一般，因為本身就在三千米的地下。她一到地下就明白了。


  走廊兩邊是一塵不染的玻璃牆，一個房間連著一個，裏麵一排排玻璃豎櫃，像殯儀館放骨灰盒那樣，從上到下是一個個透明的玻璃抽屜，每個裏麵都有清澈的液體，浸泡著一個個由高科技製作的軟體金屬人體器官，這個房間是清一色的心髒，色澤鮮豔，經脈清晰，抽屜上麵都有透明的條形碼，櫃與櫃之間的走道有一棵“樹”——不鏽鋼的“樹”，樹枝是通向各個玻璃櫃的透明細管。


  接下去的房間依次是各種器官……，這些都是是定製的金屬人體器官，向全世界發貨，這是夜裏有直升機的原因，也是國際刑警總部，安保安來這裏的原因，他要查清楚，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也因此，沙沙在門口出現，就引起了安保安的注意，這是個從來沒見過的人，可他千想萬想，沒想到她是外星女。


  沙沙查看完後：


  “男人區和女人區一樣嗎？”


  “一樣。”


  “那好，不必看了。”


  “那我們就到下一層去吧，”沙可青

  “請，”這次蘭丁上校

  沙沙一言不發，跟在領頭的總管後麵。


  三人走出走廊，回到大廳，走進沙沙來時的電梯。


  電梯又高速下行一段時間，停住，門打開，沙沙看到一個巨大的直徑有一百米的圓廳，燈光下，廳中心一個巨大的彩色七芒星（七角星）。


  七芒星七個角的紅、橙、黃、綠、藍、靛、紫的顏色像征著太陽係，七個角各指一條顏色與自己相同的走廊，每個走廊的入口都有武裝警衛，衣服的顏色與走廊的顏色一致，腰間武器的烤藍在燈光下閃閃發光。沙沙站在七芒星的中心感到非常震驚，這是她頭腦裏沒有的圖像，難怪頭腦裏突然插進來的源代碼要她相信眼睛看見的。


  這七條走廊都有五十米高，三十米寬，加上巨大的圓廳，他們要這麽大的空間幹什麽，他們要飛宇宙飛船？

  巨大的走廊的拱形入口上方，都有指示牌，即使遠遠望去也非常醒目。


  正麵是藍色指示牌－－實驗區，畫有兩根玻璃試管；依次是綠色－－生產區，畫的是一男一女兩個嬰兒；接著是檢測區，橙色，一台高倍顯微鏡；廢品區，靛色，一個少頭缺胳膊的布娃娃，隨後是成品區，粉紅色，一對一臉陽光的少年男女，接著是運輸區，黃顏色的一架飛機，最後是紫色，一群人仰望星空。


  “深邃明亮的走廊，巨大的圓廳，加上維護它運行的係統，真是一個浩大的工程，用地球上的原始工具和技術建造這麽大一個工程，實屬不易，”沙沙不禁。


  “確實如此，我們想盡一切辦法研製這種金屬器官籌錢，”沙可青有點沉悶地；“真可惜，延續了幾千個地球年的心血，現在卻白費了，星係的統帥大人們一點也不明白，這是多麽美麗的一顆星球，還有那些動物，植物，大人們卻想把它毀掉。”


  “不是毀掉，是恢複本來麵目，”沙沙。


  “讓這顆星球回到四十億年前的混沌狀態？”沙可青。


  “不，恐龍時代。”


  “兩億年前！侏羅紀？”


  “不，一億年前，白堊紀，恐龍滅絕後，胎盤哺乳動物出現，確切地應該到5500萬年前的猿候時代。”沙沙。


  禮儀兵，這個戴著黑熊皮帽的總管，似乎對這段曆史很熟悉，聽了沒反應，讓人懷疑他的身份。


  但蘭丁上校卻聽得目瞪口呆，他對人類曆史一竅不通，更不要一億年前的恐龍時代，什麽5500萬年前的猿猴時代，他從腦子裏隻有命令兩個字，父母的、老師的、軍隊的，但他並不笨，回到一億年前，地球上會發生什麽：

  “那我們人類昵，”他脫口而出，他知道上級在話，自己是不該插話的，應該畢恭畢敬站好，但他還是脫口而出，他想到了父母，妻子，兒子。


  “沒有什麽我們，那時候沒有人類，”沙可青。


  “那我們現在呢？”他又問。


  “消失，這就是我們要關閉基地的原因！”


  “怎樣消失，”他傻呼呼地問。


  “死亡。”


  她要毀掉人類，這是個大的突發情況，得立刻向上級匯報，要不要立刻把她銬起來，審訊，讓她出計劃，這是他在這裏的目的，保護基地，現在突發上升到要保護世界，保護人類，但這個不速之客，外星生物，我能抓住她嗎，我有這個能力嗎，她的能量有多大，三顆星、五顆星、七顆星、還是更多……，他時候盡打遊戲，他要標明一個人的能力，星星越多越厲害，他的腦子飛快地轉著，是逮是關，再等等，思緒一片混亂，一會兒這麽想，一會兒那麽想，但他必竟是訓練有素的軍人，腦子立刻冷靜下來，上峰給他的命令是監視，蜇伏，暗中獲取情報，不得擅自行動，他隻知道自己屬於國陸軍一個絕密機構，有一次無意中聽到連國統帥都不知道這個機構的存在。那就不行動，靜觀其變，這個人一點也不笨，智值很高，瞧他，那你就玩完了。


  但是這個仙女星來的美女好像有問必答，又好像不是，看上去像個嬰兒似的，什麽心機也沒有，但看上去又好像很聰明，有點拿不準，先前還有點同情她，愛護她，但現在不是，她要毀滅人類，得設法套點情報，但他必竟受過教育，於是很紳士地問：


  “沙沙閣下，為什麽我們不能在我們的這顆美麗的星球再生存，”這個問題問得很直接但也不失禮，不管她怎麽回答，他都能得到情報，除非她不回答。


  “我們是她們創造的，”沙可青先回答了。


  上校根本沒想到地一愣，這算什麽事，又一個新問題，他腦子又混亂了，這遠遠超出他的想象，但他馬上清醒過來，不問，聽下去！

  沙可青接著：

  “在白堊紀時代，恐龍快滅絕的猿猴時代，創造了我們，”


  沙可青是何等人物，他的智值遠高於上校，他一連了三個“我們”，他和沙沙是仙女星人，稱人類應該用“你們”，他在第一句順口接上了上校的“我們”，他就知道錯了，沙沙會發現嗎，她的智值到底有多高，她會知道我的身份嗎，他看了沙沙一眼。


  隻有禮儀兵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他又是何等人物，站在這塊有七芒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