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崗下的混戰
穆晨順著軍官手指的方向看去,隔著已經被大火燒的稀薄了的樹林,他看到遠處的山頭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漢軍的旗幟。
“大家不要慌!”穆晨撇嘴笑了笑,對身後的蔡軍說道:“漢軍並沒有那麽多人,他們不過是多豎旗幟給我們施加壓力罷了,若是我們真的慌了,那才是真著了他們的道兒。將士們,把臉擦幹淨,跟著我把山頭上的漢軍全給滅了!”
穆晨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炭灰,手握長槍向豎起漢軍旗幟的山頭衝了過去,已經被一場大火燒懵了的蔡軍見大王衝了出去,也連忙端著兵器跟在穆晨身後朝著山頭上的漢軍衝了過去。
山頭上,一員漢將看著正朝他們衝鋒的蔡軍冷笑了兩聲,對身旁的偏將說道:“大將軍果然料事如神,蔡軍確實不是三秦兵馬所能比擬,可惜他們這一衝,卻又掉進了我軍的圈套之中!待會我等隻需一場掩殺,便會將他們一網打盡!”
偏將有些拍馬屁的附和著說道:“將軍所言極是,我看穆晨不過也就是個有勇無謀的武夫,雖然蔡軍是支難以擊垮的雄師,可惜穆晨卻不是大將軍與將軍的對手,看來這次這十萬蔡軍多半是要全軍覆沒在高陵了。”
如果穆晨看見那漢將,他一定會憤怒的上前將他撕碎,山頭上的漢將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南鄭圍困他的呂馬童。
偏將一番馬屁拍的呂馬童十分受用,他微微點了點頭,對偏將說道:“你快給伏兵發送訊號,等蔡軍衝到山口,讓他們從側翼發起進攻,這一戰我們一定要取了穆晨的頭做為慶賀大王入關的見禮!”
偏將應了一聲,從身旁的士兵手中接過一支長弓,彎起弓箭朝著天空射了出去。
這支箭矢與普通箭矢不同,箭矢上綁著一隻空心的竹筒,竹筒迎風飛起,空氣灌入之後發出尖利的響聲。
穆晨正領著軍隊向豎著漢軍旗幟的山崗上衝鋒,突然頭頂上傳來一聲長嘯,他抬起頭朝天空看去,由於距離山口還有一段路程,他並沒看到呼嘯著的箭矢。
雖然什麽也沒看到,但他還是把手中長槍高高舉起,止住了軍隊的衝鋒。
蔡軍剛提起士氣向山崗上漢軍發起衝鋒,突然又被止住,一個個茫然的看向穆晨,不知他又發現了什麽不對。
“全軍戒備,謹防敵人偷襲!”穆晨皺著眉頭朝山上看了一會,突然對身後的蔡軍喊道。
或許是蔡軍早已習慣了服從他的命令,他的命令剛下達,蔡軍便立刻擺好陣型,警惕的注視著四周。
站在山崗上的呂馬童看著在山下擺出防禦陣型的蔡軍,皺了皺眉頭對身旁的偏將說道:“穆晨還真是個人物,我們訊號剛發出,他便感知了危險,恐怕這一戰不好打。”
“是啊!”蔡軍的反應同樣也震撼了站在呂馬童身旁的偏將,他有些忐忑的看著山下,接口說道:“可怕的是他居然能在這麽倉促的情況下讓這麽多人沒有絲毫遲疑的由攻變防,尤其是在他們剛從一場大火中死裏逃生的情況下,若是放在我軍身上恐怕也是難以做到。”
“命令伏兵立刻發起進攻!”見蔡軍做好了防禦,呂馬童明白最佳的戰機已經因為他們貿然報訊而失去了,這種會發出響聲的箭是臨出漢中的時候韓信教他們使用的,他想不通穆晨是如何知道這種箭起的作用是給伏兵報訊。
蔡軍剛做好防禦,一群漢軍突然從斜刺裏出現,這些漢軍人數並不比蔡軍多,看到他們衝出來,穆晨嘴角掛起了一絲冷笑。
“哼哼!居然跟我玩伏兵!”穆晨一揮手中長槍,對身後的蔡軍喊道:“將士們,漢軍放火把我們堵在林子裏,想象烤乳豬一樣把我們烤了,現在又把我們當成了軟蛋,幻想著斜刺裏衝殺一下就把我們給滅了,你們說,我們該怎麽整治他們?”
“宰了他們!”先前的一把火確實是把蔡軍燒懵了,可經過短暫的恢複之後,莫名其妙被一場大火焚燒的憋屈頓時轉化成了憤怒,當漢軍出現的時候,蔡軍官兵個個躍躍欲試,一副隻要穆晨一聲令下,立刻衝上去吃人的架勢。
衝出來的漢軍原以為他們麵臨的將是一支被燒沒了士氣的軍隊,他們衝出來無非是掩殺一場,比比誰殺的人更多。
讓他們沒想到的是當他們衝出來之後,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支瘋狂嚎叫著,如同厲鬼一般的軍隊,兩軍還未交戰,設下埋伏的漢軍倒先怯了幾分。
“殺!”穆晨手持長槍率先朝漢軍衝了過去,見他衝向漢軍,近五萬蔡軍將士也嚎叫著跟在穆晨的身後朝剛出現的漢軍衝了過去。
“快,快,全軍下山,增援山下兵馬!”呂馬童見蔡軍主動衝向山下的漢軍,頓時感到不妙,連忙對山上的軍隊下達了命令。
漢軍這次前來截殺穆晨,韓信幾乎算到了一切,隻有兩件事他沒有算到,一是在大火中,穆晨有著他們所有人都不了解的避難常識,另一件就是他低估了蔡軍的士氣和恢複能力。
也正是這對這兩件事的忽略,造成了漢軍入關以來的第一場失敗。
蔡軍與突然衝出來的漢軍甫一交接便把他們殺的連連後退,這些漢軍在與三秦聯軍作戰的時候哪裏吃過這樣的虧?他們紛紛怪叫著,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向蔡軍發起了反衝鋒。
漢軍伏兵雖然戰意很濃,也與蔡軍一樣有著必死的決心,可他們在人數和裝備上卻要比蔡軍遜色不少,很快戰場上便形成了蔡軍把漢軍壓著打的局麵。
呂馬童率領山上的漢軍殺下來之後絲毫不敢耽擱,直奔戰場而去,他嘴裏叫喊著:“殺!把穆晨的腦袋割下來獻給大王!”但他本人卻並沒有衝在最前麵,而是墜在快速衝鋒的軍隊中間的位置。
由於呂馬童策馬跑在軍隊的中間,穆晨並沒有看見他,但他在看到山崗上的漢軍也衝下來的時候,嘴角掛起了一抹殘虐的笑容。
“聶策,你帶人迎過去,把山上跑下來送死的家夥全給我宰了!”穆晨轉過頭,對一旁正揮舞著長戟,殺的興起的聶策喊了一嗓子。
“好咧!”聶策伸手抹了一把沾滿鮮血和炭黑的臉,朝穆晨露出兩排大白牙樂了樂,隨即轉過身對他帳下的軍隊喊道:“大王讓我們去把後麵衝過來的雜碎收拾了,兄弟們,跟我殺啊!咱宰豬去嘍!”
聶策這麽一喊,頓時有一大群蔡軍端著兵器跟他朝剛從山上衝下來的漢軍殺了過去。
蔡軍的戰馬早在叢林中被大火燒死,剩下的人無論是官還是兵,無論是騎兵還是步兵,全都靠著兩條腿在奔跑。
聶策衝到漢軍跟前,手中長戟朝著迎麵衝來的騎士馬腿上削了過去,兩條馬腿被他齊根砍斷,戰馬身子一傾,翻滾著朝前栽了過去,馬背上的騎士一跟頭從戰馬的馬頭上翻了過去栽倒在地上,隨後又被沉重的戰馬身體砸中,吐了口鮮血,脖子一歪,徹底失去了與蔡軍廝殺的資格。
砍殺了第一個漢軍騎兵之後,聶策如同一隻瘋了的猛虎向漢軍縱深殺了過去。
跟著聶策的蔡軍也都猙獰的瞪圓了通紅的眼珠子,朝著漢軍衝殺過去,兩軍剛一接觸,漢軍戰馬的衝擊力把衝在最前麵的蔡軍撞飛了出去,而後麵的蔡軍則繼續爭先恐後的向呂馬童率領的漢軍殺了過去。
在整個戰鬥的態勢上,蔡軍看起來是被漢軍包圍著,可戰場上卻形成了一個奇怪的現象,被圍在中間的蔡軍居然漸漸的形成了兩個距離越來越遠的陣營,而原本應該把蔡軍圍起來打的漢軍則節節敗退。
雖然漢軍的官兵已經在勇猛的拚殺,力圖扭轉整個戰局,但他們在人數和裝備上顯然要比蔡軍差上一大截,很快就呈現出了敗象。
“將士們,賊人勢大,我們快撤!”呂馬童見再戰下去已無勝算,連忙呼喝著命令軍隊撤退。
他若是不喊這一嗓子,穆晨或許還不會發現他,等到他把這句話喊了出來,正在奮力廝殺的穆晨頓時皺了皺眉頭,連忙轉過身朝發出喊聲的方向看去。
呂馬童騎在戰馬上,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在組織軍隊撤退,雖然他距離穆晨很遠,但穆晨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呂馬童,還我小川!”穆晨見到呂馬童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大吼一聲,把長槍往左手一遞,揮起拳頭朝著一個漢軍騎兵的腰間砸了過去。
那騎兵還想閃躲,可周圍全是正在廝殺的兩軍戰士,哪裏閃躲的過,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記重拳,四肢在半空中亂撓著飛了出去。
將那漢軍打飛之後,穆晨一拽戰馬的馬韁,翻身騎了上去。
漢軍的戰馬不像蔡軍戰馬那般配備齊全,穆晨騎在上麵很不舒服,但是殺害魯小川的仇人就在眼前,他怎能輕易將他放過,兩腿一夾戰馬腹部,戰馬發出一聲長嘶,縱身跳出正在混戰的人群,徑直朝呂馬童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