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錯過

  紀景曜不知道自己曾經來過嗎?


  紀景曜什麽都不想和她解釋嗎?

  紀景曜為什麽和餘佳妍……


  太多不好的猜想讓顧瀟瀟心情十分低落,以至於電話響了很久她才回神去接。


  “顧總,公關部那邊準備好發言稿了,下午就能召開記者會。”


  “那我呢,我能做什麽?”


  “隻是要麻煩您親自飛一趟瑞典,專業的檢測機構全球隻有瑞典那一家,我們必須拿到檢測報告來反駁媒體的不實報道。您盡快回家收拾下行李,另外機票定五點的可以嗎?”


  紀景曜在辦公室整理好文件正打算回家,誰知餘佳妍又回來了,她手裏舉著個手機,示意紀景曜接通視頻電話。


  也不知餘佳妍又搞什麽鬼,紀景曜滿頭霧水地看著她,抬手一劃,餘正愷的身影出現在了屏幕中,紀景曜當即目光一暗。


  “景曜啊,最近還好嗎?”畫麵裏,餘正愷端坐在一副太師椅上,他身著中山裝,身後屏風上掛著“清正廉潔”四個大字,仿佛無一處不在彰顯自己和從前不一樣了。


  回答他的是一聲輕笑,“餘叔叔別來無恙。”


  “最近公司怎麽樣,運作得還順利嗎?”餘正愷明知故問地看著他,說著就忽然笑了起來,微卷的頭發輕輕顫動,這笑容看似慈愛有加,卻無端多了幾分陰戾。


  紀景曜雙手托腮看著他,懊惱地回答:“並不順利呀。”


  “那就來餘叔叔這裏吃個飯,聊一聊嘛!餘叔叔很久沒見你了。”


  紀景曜搖頭,隨即又說:“餘叔,這才剛剛吃過午飯啊。”


  餘正愷略一沉吟,端起身側的茶杯抿了一口,笑道,“那就來餘叔叔這裏喝喝茶,聊聊天嘛。佳妍是不是在你那裏?讓她一起過來吧。”


  “爸。”餘佳妍害羞地看了一眼紀景曜,對視頻裏的餘正愷嬌嗔道,“景曜哥哥下午還有工作要忙,我們別打擾他。”


  “什麽工作,竟然比見我這老頭子一麵還要重要?我看他是在瞎忙吧!”


  紀景曜微微蹙眉,佯裝諂媚接了餘正愷的邀請,“餘叔叔說的對,索性我在上紀也沒什麽事做,不如就過去陪您聊聊天。”


  “好,好。”


  顧瀟瀟掛斷電話就回家收拾行李了,機票定在五點,她必須提前一小時趕到機場,時間並不富裕,匆忙收拾行李的時候,宮澈的電話打了過來。


  “瀟瀟,我看到消息說SWAN出事了,你在哪裏?”


  “我在家裏。”顧瀟瀟用肩膀夾著電話,兩手胡亂地把衣服塞進箱子裏,她現在的模樣就像電視劇裏準備逃跑的嫌疑犯,連自己想想都覺得好笑。


  “在家裏就好,你最近不要出門,媒體那些人不好應付,需不需要我幫你聯係公關?你笑什麽?”


  “沒什麽,公司已經準備好了公關文稿,我現在要收拾東西去機場,你不用擔心。”


  宮澈一聽這話更加放心不下了,“去機場做什麽?紀景曜呢,他在哪裏?”


  顧瀟瀟動作一頓,岔開話題說:“有份檢測報告需要我親自去瑞典拿,沒時間了,我先掛了。”


  說完,不等宮澈下一句回話顧瀟瀟就先一步掛斷了。


  匆忙的腳步聲驚擾了院中小憩的冷天霸和大金哥,兩隻狗一前一後跑到門口,隻看到來去如風的顧瀟瀟的一個背影。


  餘正愷新置辦的宅子在市郊,幸虧有餘佳妍指路,否則紀景曜斷然發現不了這片隱藏在叢林中的紅磚綠瓦。


  遠遠望去那隻是不起眼的一座灰色四合院,走近了才發現其中大有玄機,烏青色瓴磚堆砌起來的牆壁在陽光照射下泛著一層金光,晶瑩剔透的羊脂玉被大量使用作了屋簷,下垂排排銅鈴,這暗淡無光的吊鍾形鈴鐺聲音沉悶而無力,可想而知一定不是普通的銅鐵所著。


  這麽多年,餘正愷總算明白了“低調”二字應該怎麽寫。


  昏暗的門房在二人踏入那一刻就燃起了燈光,四合院裏麵是中西結合的建築風格,偶有乳白色的雕花扶手出現在身側,但看起來非但不違和,反而很有年代感。


  二人一路跟著管家引路來到後院,跨過雕花的拱門,眼前豁然開朗。庭院裏有個別致的小水池,裏麵遊著五色錦鯉,餘正愷坐在一麵爬滿青藤的樸素木架前麵,搖椅伴著咿呀婉轉的唱腔輕輕搖晃,好不愜意。


  “爸。”餘佳妍微微頷首,接著一小步一小步走到了餘正愷身邊。


  餘正愷緩緩睜開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紀景曜,接著關掉了收音機,“景曜來了啊,隨便坐吧。”


  有時候權利真的能改變一個人,從前的餘正愷是個不折不扣的土大款,家中的床都恨不得用金子堆起來,誰能想到如今他竟住在這樣一座別有洞天的低調院子裏?從前他喜歡誰,巴結誰,從臉上就能一眼看出來。而現在,紀景曜有點捉摸不透他了。


  管家搬來兩把藤椅,紀景曜大方坐了上去,他剛想開口,卻見餘正愷一抬手,管家又把茶具擺了上來。


  碧綠色的嫩芽在滾燙的熱水中上下起伏,大約過了幾秒,餘正愷端起紫砂小壺,將麵前的茶杯依次斟滿。


  “這是猴魁,前幾天我一個門生送來的,本來不是什麽名貴的茶葉,但據說是當地人以口唇采茶所采下的,也算是稀罕玩意兒,你們嚐嚐味道如何?”


  雖然餘正愷現在當了官,可他仍然是個胸大無墨的人,誇了這茶半天也不過是幾個詞顛來複去地用。


  紀景曜沒什麽心思品茶,更沒什麽心思恭維餘正愷,他開門見山問:“餘叔叔特地叫我來,恐怕不止品茶這麽簡單吧?”


  餘正愷不接這個話茬,仍是自顧自說:“你們可知道這茶一兩要多少錢?”


  “一千塊?”


  餘正愷笑著搖搖頭,話裏有話似的糾正餘佳妍,“十萬。”


  言下之意就是,他現在有的是錢。


  他這話分明是說給紀景曜聽的,十萬塊一兩的茶葉他都肯買,真要是鐵了心收購上紀,也不是沒有可能。


  紀景曜想象不出來餘正愷到底收了多少錢,他斷然不是用正當手段爬到這個位置的,可他怎麽敢這麽明目張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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