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節
”錦櫞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突然間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你是認真的？你已經懷疑他了，早就想把他從這個位置上拖下來了？”
澤彥無奈地攤開手，顯得一臉無辜，“他可是對我這個皇位虎視眈眈。我再不鎮一鎮他，指不定哪天就兵變了。”
“所以你把你的身家性命和整個國家都放在了我身上？”
“阿櫞，我是一國之君，很多事情我不方便去查辦，更何況鍾戎的眼線遍布，若是被抓住了什麽把柄，可就徹底沒命了。”他說著便想去握住錦櫞的手，錦櫞這次出奇地沒有躲開，澤彥雙眼裏的熱切和真誠讓她有了微微的晃神，這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神色，她曾經也想過，若是澤彥能真誠地看她一眼，她或許也不會逃開。澤彥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自顧自地繼續說：“可是你不一樣，知道你的鮮有人在，你若是能暗地裏查出來，再坐上這個位置就名正言順了。”
錦櫞了看了看端坐在一旁的琯宣，歎了口氣，“我答應你，隻要你能給琯宣一席之地，好好待她。我會盡力去做的，隻是做不做得到我就不知道了。”
“若是阿櫞的話，一定做得到的，”澤彥聽罷，之前愁雲滿布的臉瞬間明朗了，語氣也溫柔了下來。他招手把竹林賢喚了過來，另一隻手牽著琯宣的小手，說：“這個姑娘我帶走了，正好我也打算啟程回宮了，你把她再收拾打扮一下送過來就行了。”
竹林賢哈腰點頭地答應了，趕忙派人把琯宣帶下去重新收拾整齊，走時嘴裏還嘟囔了一句：“果然長相奇特還是難以……”
“不要多嘴。”澤彥突然收斂了神色，皺緊眉頭盯著竹林賢，臉上的怒氣顯而易見，“你這些年一直在天港相安無事，不要以為這樣就算坐穩了，多嘴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的。”
“是是是……”竹林賢唯唯諾諾地答應著，畢恭畢敬把澤彥一行人送出了府中。正當他準備回來處理錦櫞，卻發現忙碌的人群中沒了錦櫞的身影。他急忙抓住一個正在收拾殘局的仆人問：“之前另外一個陪陛下喝酒的姑娘呢？她跑到哪兒去了？”
“不知道啊……”那個仆人被滿臉怒氣的竹林賢嚇到了，說話斷斷續續的，“我隻看到她之前從側門出去了……我還以為是您和陛下的旨意。”
“給我找！”竹林賢在皇上那兒受了氣，結果現在還跑了個人，不好在皇上那兒發火，隻能衝著下人泄泄火氣，“我就不信了，這麽大個宅子還能跑出去。”然而錦櫞早就拽著裙擺從府邸裏逃出去了，宴會結束後混亂的人群提供了絕佳的掩護，以她的身手，一個人乘著夜色逃走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之所以之前要求澤彥，是因為自己目前的身體還是太虛弱了，沒有辦法再拖著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小姑娘逃出守衛森嚴的府邸。
隻要自己把那樣東西拿回來。錦櫞抿了抿嘴唇，在夜色中穿行，向著鰩城的中心前進。鰩城最恢弘的建築在墨色般的夜晚中若隱若現，這座皇宮藏了太多的秘密，太多的過往。有些疼痛刻在了骨血裏，是難以忘卻的回憶。
一定在某一個宮裏，離得越近越能感受到和自己血脈引起的共鳴。沒了這樣東西的錦櫞不再是完整的錦櫞了，今晚，竹林賢擺宴招待皇上，宮中的防衛難得有了稍稍的鬆懈，自己才得以悄悄潛入宮中，不然放在以往，以自己目前這樣的身手，估計剛摸到門口就被發現了。
終於快到了，能夠明顯感覺到那樣東西就在附近，應該就在前麵的那座宮中。錦櫞悄悄地伏在屋頂上，一點一點地靜靜地像那兒靠近。馬上就快到了，錦櫞抑製住心中的激動，正準備從屋頂上一躍而下潛入宮中，卻猛然愣住了。
因為這兒再熟悉不過了，這麽多年的歲月都是在這兒度過的。聽鯉宮，這還是澤彥親自取下的名字，當時她還暗自腹誹，這個名字一點兒都不和其他宮殿一樣，聽起來格外小家子氣。澤彥卻滿眼笑意說這個名字好，說曾經這兒有一尾鯉魚，護了他至今的平安喜樂。可是錦櫞離開以後，這座宮殿馬上就荒廢了，大概澤彥也是生氣了，撤了宮裏所有料理的侍女，聽鯉宮裏積滿了灰塵，卻還是走之前的模樣。
錦櫞緩慢地推開了宮門，在寂靜的夜晚發出了小小的吱呀聲，顯得格外寂寞。屋裏雖然早已沒有人了，卻還是能依稀看出在某個地方散發出淡淡的光芒。錦櫞心下一動，趕緊向著那個方向走去，最終停在了一個櫃子麵前。
纖長的手指拂過櫃子上的雕花，她還記得這個櫃子，裏麵藏著她從各處找尋來的“稀奇古怪的寶貝”，這個櫃子是她的最愛，裏麵的東西雖然大多都不怎麽值錢，卻給了她在這宮中最開心的時光。雖然十分不願意再去回憶過往的時光，錦櫞還是狠下心打開了櫃門。那件東西果然就放在櫃子裏，放在價值不菲的軟墊上，是一個小小的晶瑩剔透的圓球，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錦櫞伸出手，正準備拿了這個珠子，身後卻傳來了憤怒的聲音：“你在幹什麽？”
是澤彥。不用回頭都知道，此刻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他應該很生氣了。隻是，已經是深夜了，他為什麽還要來這座已經荒廢了的聽鯉宮？
錦櫞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把珠子拿了過來，放在自己的袖子裏。沒想到澤彥竟然一個箭步衝到自己麵前，攔著她不讓她走。錦櫞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憤怒的澤彥，以前就算自己任性惹事，他也隻是一笑而過，如此怒火衝天的澤彥，居然是為了自己手上的東西。
“你來這兒幹什麽？”兩人僵持不下，還是澤彥先發話了，“我不管你是來回憶時光也好，還是想重新回到宮中也罷，你把你剛剛拿走的東西還給我，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錦櫞仰起頭，毫不畏懼地看向澤彥的眼睛，臉上掛滿了嘲諷的笑意，“之前宴會上還對我百般溫柔，原來不過是裝的而已。我倒是要反過問問你來幹什麽，這兒有這麽值得你留念麽？還是說。你需要這兒的什麽東西，來保你繼續坐在這王位上啊。”
“你既然都已經走了，這些事已經和你無關了。我答應你把那個小丫頭照顧好，你隻需要扳倒鍾戎就可以了，其餘的事情你不用管。現在，把東西還給我。”
“還給你？”錦櫞從袖中掏出還在發光的小球，有些好笑地看著澤彥，“這是我的東西，從我身體裏拿出來的東西，現在應該物歸原主才是，我為什麽要還給你？”
5 春風落佳人
氣氛突然凝固了，隻剩下陰冷的風從二人之間穿過。濃濃的黑夜透不出一絲光亮，巧妙地掩蓋住了澤彥臉上的表情。盡管如此，錦櫞還是能夠感受到原本盛氣淩人的澤彥在突然之間失去了氣勢，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般，愣愣地站在那裏，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錦櫞倒是一點兒也不著急，反正東西已經到手了，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把事情講講清楚，免得以後再給自己找麻煩。
“你說……是你的？”澤彥還是發話了，語氣裏藏著艱澀，“怎麽會是你的呢……我承認，這是我從宮中的那尾錦鯉上取下來的，國師說若能得到修煉百年的錦鯉的鯉珠，定能保得風調雨順，國祚綿長。但是我沒想到，這會和你有關係。”
“因為我就是那尾被你取了鯉珠的錦鯉啊，”錦櫞低著腦袋，讓自己避免看向澤彥的雙眼，“我當時怎麽也沒有想到你會做出如此舉動，所以萬念俱灰，便逃出了宮去，”
澤彥看著麵前低著頭的錦櫞，她身上難得斂去了往日的傲氣，濃重的黑暗裹住她小小的身軀，雖然一年不見長大少許，但看起來還是有些單薄。“我不知道……”感覺有什麽堵住了喉嚨，心裏開始隱隱作痛，竟不知該如何開口，“你從來就沒有告訴過我，我若是知道，不會這麽待你的。”
錦櫞覺得眼睛有些酸澀，與世無爭地活了百年，在這幾年間受盡了苦難，全是源於眼前的這個人，“我沒有告訴過你？隻是你不聽罷了，我跟你說過不止一次，你不聽我，也不會信我。”
接下來錦櫞說了什麽澤彥已經聽不清了，過去的回憶全部用了湧了上來，淹沒了一切。那日被後宮的妃子們吵得有些頭疼，便獨身一人前往聽鯉宮靜心。這座宮殿暫時還沒有人入主，隻有些每日進行例行打掃的侍女仆人，竹影綽綽，湖水漣漪，又在整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