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節
的床邊，盡管壓抑著神色，可她還是能看出裏麵混雜著的痛苦和自責。她一時不知如何去對待，隻能有些呆愣地說道：“我全都安排好了，竹林攸會帶著隊伍撤退，你不用擔心，我們的損失不嚴重，可以說是大勝利。雖然我也想過，鎮國將軍初征就死在戰場上，大約會折損士氣，可是萬一我能成功回來——”
“沒有什麽萬一，也不是誰都能在第一時間發覺然後將你救下來，你誰也沒告訴，是打算過去送死嗎？”
“可是，這是最穩妥的做法了，能夠迷惑他們，我們的確是勝券在握了呀，”錦櫞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說道：“我們大概也隻有這一場仗有希望打贏了，不努力一把可不行啊。”
“這一場仗？你如何能知道我們接下來的戰役必輸？”
“因為她是雲廿啊，她是已經成年了的雲鯨，而我的力量不足以和她抗衡，所以她所能帶來的災禍終究會降臨的。”
“可是你不是說過雲廿的年齡比你小上一些麽，為什麽還是會……”
“對不起……因為我逃避了，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猶豫，我們也不會陷入今天的局麵，”錦櫞別過臉，將目光投向昏暗的角落，“我隻有通過來自‘那個地方’的考驗，才真正算得上是與雲廿相生相克，不然，她的力量遲早會駕淩於我之上。我原本以為就這樣下去不會發生什麽事，可是沒有想到雲廿現在效力於葉殺，所以我才會這麽做。”
“那你這是……”澤彥原本還想說點什麽，可是錦櫞那樣落寞的表情映在他的心頭，又覺得於心不忍，隻能俯過身子，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沒關係，若是你實在害怕就算了吧，總會有辦法的，我們一起來解決。”
錦櫞歎了口氣，指了指眼睛，有些無奈地說道：“你看，它早就承認我了，是我一直逃避不願意前往，直至現在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你不用安慰我，這說到底還是我的過錯，需要我一人來解決。”
“那你……需要什麽幫助嗎？”澤彥看向錦櫞的雙眼，有些不舍。對於他來說，錦櫞從來都不是什麽叱吒風雲的將領，她依舊還是那個宮中的小姑娘，對他展露笑容的時候恍若有著虹色的落影，與星光的倩影。
“有啊，”錦櫞歪著頭想了想，“我要離開一段時日，你幫我請個假。還有啊，鍾宸大概需要快些趕過來了，隻怕是不能和他那個小娘子花前月下了。”
“這位將軍，我好歹也是你的君主，哪有幫你請假的道理，再怎麽說也是應該你來向我告假吧。”澤彥聽了她這一番話，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也是啊，反正我要離開一段時日，所以還是麻煩你了。”錦櫞被他這麽一說，也注意到了自己說辭上的問題，不禁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了。
“不過在我麵前是沒有什麽關係，你愛怎麽說就怎麽說，我不介意的。你覺得休息好了就出發吧，我會吩咐下去的，不會有人來攔你。”
“謝謝你。”
錦櫞突然抬起頭，說了三個字，令澤彥愣在了原地。過了許久，他才緩緩地開口說話，聲音裏夾雜著些許苦澀：“不用謝我，你有需要去做的事情，就盡管去做吧，可不要再猶豫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你可知道，我最不想聽見到，就是這幾個字？
“澤彥。”
錦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剛剛蘇醒不久，聲音還略帶沙啞。澤彥聽到這一聲呼喚，邁出的步伐都停住了，他急忙轉過身，卻看見錦櫞光著一雙素白的小腳，踩在床前的地毯上，正看著他，眉目微彎，笑容淺淺。
他覺得自己在那一個瞬間好像又看見了星辰的光輝，看著她站在那兒，對著他緩緩地張開雙臂，就好像看見這些光輝落在他的身上，帶給他雀躍的希望。
澤彥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他甚至覺得有些好笑，明明後宮嬪妃眾多，況且隻是一個擁抱罷了，明明不應該緊張，可偏偏到了這種時候他居然像個青澀的少年一般，不知道做什麽好。這是錦櫞第一次主動對他展開懷抱，可是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你愣著做什麽啊，”錦櫞抿了抿嘴唇，努力憋住了笑意，“我又不是要吃了你，一個擁抱而已，不用這麽緊張吧。”
“喔喔，知道了。”澤彥被錦櫞這麽一說，才勉強反應過來，趕緊走上前去，雙臂舒展，好似怕碰疼了她一般，輕輕地攬住了單薄的肩膀。直到這時候，他才敢確定，剛剛經曆的這一切都不是幻影，懷抱中的那個人，是實實在在的錦櫞。
“好啦，你光腳站在這兒小心著涼，”澤彥輕柔地拍了拍錦櫞的背，隨後就鬆了手，“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過會兒還要趕回鰩城，你自己準備得仔細一些，不要再出什麽意外了。喔對了，還有，”他都已經退到門邊了，此時卻又折返了回來，“不準再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情了，明白嗎？”
“明白了，你放心，我不會再惹麻煩了。”
錦櫞看著澤彥的身影完全消失了，才頹然地倒在了床鋪上。雖然說她已經下定決定要前去那個地方了，可是事到臨頭卻又懼怕起來。錦櫞直到這時候才逐漸意識到，原來自己生性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頑強，反而帶著幾分懦弱，那種在關鍵時分想要逃避的懦弱。
“瞎想什麽呢。”錦櫞伸手，使勁掐了掐臉蛋，想要把這種念頭從腦海中甩出去，“反正現在連退路都沒有了，隻能大膽地去了。”
說做就做，她立馬從床上翻身起來，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可以用來更換的衣裳，正準備失落地躺回床上時，之前的那個小侍女卻又掀開簾子走進來了，“大人，這些衣服是陛下吩咐的，陛下讓您挑幾件方便行動的帶在路上，其餘的可以放在營帳中，大人什麽時候得空了，或者想去岩城逛逛集市，都可以穿。”
“謝謝你了。”錦櫞趕緊坐起來，接過侍女送來的衣服仔細翻找著。將每一件衣服看下來，她不得不承認澤彥的細心，幾乎每種樣式的衣裙他都準備了，為了方便行動的便衣他更是準備了好幾套，隻為了能讓她在路上換著穿。她看著這些幾乎能鋪滿整張床的衣物，不禁笑出了聲。
“好歹也當了這麽多年的帝王，怎麽還這般急躁。也不問問我路途到底有多遠，準備這麽多衣服還真是有點浪費了……”
63 龍門
“好的很，孤還以為你有什麽縱天之能，”雲廿跪在帳中，低垂著腦袋，她的麵前坐著一位麵色陰鬱的人，他慵懶地斜倚在座位上，有縷縷發絲垂下來，給他邪魅的臉龐更增添了幾分陰沉，“之前的其實這麽龐大，孤還真以為你要拿下岩城了，結果初戰就敗得如此慘烈，連後備援軍都等不到。”
“還請殿下贖罪。”雲廿也不做辯解，隻是低低地說著，臉上波瀾不驚，依舊如同往常一般冰冷。
“你都是這樣逆來順受的嗎？”她麵前的人冷哼一聲，微微俯身，嘴角勾起，一抹妖冶的笑容輕輕地綻開，他此時的表情，說是憤怒，但卻看起來還有幾分興味盎然，不免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可是雲廿依舊低著頭，也不去看座上的人，自顧自地說道：“這是臣大意了，臣未曾考慮到結祗軍隊越過邊界線的可能性，本就臣的過錯，談不上什麽逆來順受。”
“我不想聽見你再自稱臣！”麵前的人也不知道為何，突然就發起了火。他捏著手裏的象牙酒杯，修長的五指漸漸握緊，他也不知道為何，雖然明明隻是君臣關係，可是每當聽見雲廿這般疏離的稱呼，心頭總是有一股惱意湧上來。
“殿下，您都自稱孤了，若是不自稱臣，豈不是僭越了？”雲廿聽見他這麽問，一向平淡無波的臉上也難得出現了一絲表情，她的嬌唇微微掀起，有些嘲諷之色浮現在臉上，“在葉殺，誰都明白太子殿下是高不可攀的，如果去掉了這個自稱，未免有些太過自大了吧，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來定臣我的罪呢。”
“那如果我給你這個權利呢？你在孤的麵前，不用這般有禮，孤保證無人敢治你的罪。”
“謝過殿下的好意，但臣並不想攀上殿下這個高枝，我們隻是各取所需罷了，您這樣的話，還是留給將來的太子妃吧，”雲廿又恢複到了之前的麵無表情，隻是語氣依舊帶著些許諷意，“臣這樣的女子，隻適合生活在黑暗之中，殿下不會將我們之間的約定給忘了吧？”
“你都沒忘，孤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