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故人難相對(9)
望江城。
竹原醫館。
溫無涯一手纏著藥布,身上穿著淡青色的內袍,走到榻邊,看著已經昏睡了整整兩天都還沒有醒過來的顧傾城。
他伸手在她鼻間探了探,微弱的呼吸時有時無,麵色蒼白憔悴,一動不動又枯瘦的樣子讓人看著心疼。
一手拿起旁邊桌上碗中的勺子,盛出一些溫度適中的湯藥喂到她嘴邊,卻是很難喂得進去。
門外忽然傳來一些響動,有守衛在門外道:“王爺,柳娘娘來了。”
溫無涯的手一頓,聽見柳娘娘幾個字,便幾乎要將手中的勺子捏碎,抬起眼目色冷然的看著門外的方向:“她來做什麽?”
“王爺您之前讓柳娘娘禁足一個月,現在一個月期滿,娘娘更自行離開了王府,該是因為知道王爺您在這裏,所以一直乘了王府的馬車一路尋了過來,此時正在醫館的前院坐著,等著您呢。”
溫無涯皺了皺眉,低頭看著仍然在昏睡的顧傾城,放下勺子,起身走了出去。
守衛連忙拿過披風披到了他的肩後,恭敬的說:“可是要屬下吩咐醫館的人過來給顧姑娘喂藥?”
“不必,藥已經快涼了,等白神醫來時讓他喂,以顧傾城現在的情況,我們沒有人能喂得進去。”
“是……”守衛忙拱手恭敬的說道。
溫無涯穿戴著披風走出醫館的後院,剛走到前院便看見同樣消瘦了許多的柳錦煙正坐在亭子裏吹著冷風,石桌上有醫館的下人送上來的一些甜點,她卻一樣都沒有吃,就那樣安靜的站在那裏,顯然是在等他。
溫無涯麵色平靜的看著那個穿著一身藍色裙裳雖然剛剛被禁足了一個月身形消瘦了許多,但卻仍然傲然不改的模樣。
他走了過去:“本王什麽時候允許你出府了?”
聽見聲音,柳錦煙沒有急著回頭,直到溫無涯走近,她才轉身看向他,眼中的平靜倒是讓溫無涯微微挑了挑眉,感覺得到這女人今天是有備而來。
“柳兒之前因為顧傾城之事而一時嫉妒攻心,做錯了許多事,並給王爺丟了臉,被禁足的這一個月,柳兒已經好好的反省過,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裏,今日出關,本是想和王爺好好談一談,卻聽說王爺您奉皇命到這望江城來追人,反正這望江城離皇都也不算遠,馬車用上快馬的話幾個時辰也就到了,所以,柳兒今日便直接來看王爺了。”
看見柳錦煙眼中裝滿了誠懇,溫無涯雖然覺得事有蹊蹺,但卻並沒有再多諷刺她一句。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就是這麽現實。
不愛就是不愛,哪怕對方做出再過份的事,生氣歸生氣,卻不會一直放在心裏。
溫無涯淡看著柳錦煙那誠懇的神情,緩步走了過去:“若是真能悔過,本王自然不會多多責怪你,畢竟此事本王也有處理不當的地方。”
柳錦煙頓時眼中帶著幾絲淚花:“王爺,原來您心裏都清楚。柳兒之前隻是不知道要如何去責怪王爺,一時氣急才會說出那些難聽的話,做出那些錯事,王爺……”
柳錦煙紅著眼睛靠近到他身邊,慢慢的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卻是仿佛這時才看見他肩上的傷,頓時驚愕的抬起頭來:“王爺,你肩上這是怎麽了?這是……怎麽受的傷?”
“竟然手臂要這樣吊起來的纏著布帶,難道是傷到了筋骨?”
麵對著柳錦煙滿眼關切的疑問,溫無涯沒有說什麽,隻淡道:“既然已經來看過了,便早些回王府吧,本王在這裏還有事要做,沒有時間陪你。”
柳錦煙先是沒有說話,須臾慢慢的笑了起來:“王爺原諒柳兒就好,柳兒又怎敢讓王爺在繁忙的時候相陪,隻是……”她又看著他的傷:“不知王爺的傷是從何而來?皇上是派你來捉什麽人的?”
溫無涯看著她,聲音平靜:“你既然禁足剛滿一月就直接趕到了望江城,自然是已經派人打探清楚,還需要本王告訴你?”
柳錦煙的表情當即就僵了僵,雙眼就這樣看著他,許久才輕笑道:“王爺對柳兒當真如此薄情?連柳兒想要與您隨便找些話題閑聊的機會都不願給,甚至一句廢話都不願再與我說了麽?”
溫無涯皺了皺眉:“有什麽事情等回王府後再說,你既是看見本王受了傷,就該知道本王還在養傷,沒有精力去處理你們這些女子後閣之事。”
柳錦煙頓時就笑了起來,輕輕的說:“是啊,王爺沒有精力去處理柳兒的事情,你現在隻一心撲在顧傾城的身上,無論她是死是活,無論她發生什麽事情都牽係著你的心,可是我呢,我難道就不是王爺的女人了嗎?”
溫無涯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
柳錦煙今天沒有鬧,隻是一雙泓月一樣美麗的眼睛定定的看著他:“男人三妻四妾實屬正常,就算柳兒有妒心,有過此次教訓也已經悔過了,自然不會再與別人爭搶什麽。如果王爺實在是放不下舊愛,柳兒自然不會再做什麽,我們互相包容便是。”
“可是王爺你……”柳錦煙定定的看著他:“如此卻竟是要打算將我掃地出門了?”
“我並無要將你驅出王府之意,柳兒,莫要多想,隻要你乖乖的在王府中做你的側妃,不要再做出任何錯事,你自然還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不會虧待你。”
“王爺還說沒有虧待我?現在我已經可以包容一切,不打算再爭什麽,可是王爺偏偏顧此失彼,帶著一個顧傾城在這望江城裏恩愛,卻放我一人在王府中禁足。王爺問我為何會來這裏,既然王爺知道柳兒是查清了你來的目的,我卻還是來了,難道柳兒是特意跑到這裏自取其辱的嗎?”
溫無涯麵色平平的看著她:“你還想要什麽?”
柳錦煙頓時滿眼傷感的看著他:“柳兒想要的,王爺當真不知?”
溫無涯沉默,很久,才淡道:“等她醒了之後,我自會回皇都,你不必太過著急。”
“我要的隻是王爺的一點真心罷了,不是利用,不是妥協,隻是對我的真心真意而己。”柳錦煙紅著眼睛,卻是笑的牽強的說:“我已經如此讓步,王爺卻偏偏這般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