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黃雀何在（18）
口中說的是為宮女求情的話，可是聽上去卻帶著幸災樂禍的語氣。
這種語氣，宮女聽著，心中隻覺得一陣氣悶。
“蘇姑娘……”
宮女看向蘇落，眼神裏透著幾分怨氣。
她憑什麽這麽赤-裸裸的嘲笑她？憑什麽啊……
是她讓她進來的，現在卻在她這麽難堪的時候，上來補刀。
蘇落接收到了她的怨氣，冷笑一聲道：“你還是留著你的那個幽怨眼神省省吧，自己歪心思太多，這叫自作自受。別人最初給你留了麵子你不要，非要把自己的臉拉出來讓人踩一踩。飛上枝頭變鳳凰這種事情，你也隻能想想了，因為你隻有麻雀命。能飛上去做鳳凰的，本身便不會多差，不會隻想著爬上誰的床，把自己當成廉價的青樓妓-女一樣。”
這番嘲諷，一口氣說完，聽著是十分的酣暢淋漓。
她完全是帶著強烈的鄙夷，一絲一毫的情麵都沒留。
隻聽得那個宮女心中恨不能找個地縫鑽下去，蘇落這番話戳中的是她心底最深處的心思。
那便是攀權富貴，希望自己能找一個身份高貴的人，隻要給她榮華富貴便夠了。
這種心思，不止她一個人有，還有很多很多人都有。
可是這種心思，卻從來沒有被人這麽粗暴的指出來，將她的臉和尊嚴都踩上一踩。
她臉色青紅一片，隱隱又透著幾分羞怒。
針全部紮在了她身上，她本來進宮都沒有多長時間，不懂得很多東西。
被蘇落這麽對待，也有些忍不了。
“蘇姑娘，叫的好聽一些你是蘇姑娘，但是你的身份又比我們高貴多少？還不是一個小小的侍妾，你當初難道不是想方設法的爬上了晟王的床才讓他留下你？說來說去，你說的那個麻雀也包括你自己。今天你這麽羞辱我，也不過是覺得自己飛上了枝頭，可你還是一個麻雀，永遠不是鳳凰！”
宮女惱羞成怒，，立刻忘了自己的身份開始回諷蘇落。
她說的也很難聽，與蘇落的也不遑多讓。
言辭激烈，聽起來能夠完全的感受到她的怒火。
蘇落一直聽完臉上也沒有生氣變色，反之，麵上卻還帶著淺淺的笑意。
“我還真的沒有爬上殿下的床，也沒有覺得自己飛上了枝頭。”
蘇落的語氣很平淡，平淡的好像她根本不是那個被罵的人一樣。
這種平緩陳述的語氣，莫名其妙的帶著幾分真實性，讓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她這個樣子，直接讓那個宮女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麵，心中更加窩火了。
她這種不疾不徐，淡淡敘說的感覺，就像是一個高貴不可侵犯的人一樣。
蘇落璀璨星眸淡淡睨她一樣，語氣淡薄，道：“不管我現在是什麽，你都隻是一個宮女，而我是你要伺候的客人。哪怕是我現在讓你直接自縊，你也必須照做！我是客，你是仆。”
一句話，徹底的讓宮女無言以對，臉色一片蒼白。
蘇落說的沒錯，她始終也隻不過是一個宮女而已。
而蘇落，不管是長孫晏離身邊的誰，溫子越都吩咐了要好好的服侍他們。
不隻是長孫晏離一個人，而是他們，那就包括了蘇落。
她竟然一時失意，忘了這件事情。
“奴婢知錯，請姑娘懲罰。”
她立刻跪下去，開口求饒。
不管怎麽樣，這條命必須要留住。
她確實太衝動了，沒有看得清楚自己的身份。
隻要自己還是個宮女，便一直都是低賤的，沒有的商量的低賤。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蘇落就是故意的。
她提出要給長孫晏離沐浴，蘇落默認，便讓她得意的過來了。
本以為自己前途一片光明，誰知道是被下了套。
誰又能想得到，自己隻不過一介小小宮女，也能被下套。
很明顯的，蘇落是完全知道長孫晏離必定會這麽對她，絲毫不留情麵的。
長孫晏離驅逐她之後，蘇落再進來，諷刺她，讓她徹底明白，自己一開始便錯了。
可她也隻是想脫離這種低賤的生活而已，又有什麽錯？
蘇落的身份未必多高貴，她都能得了長孫晏離的青睞，她為什麽不能？
不管是誰，都有給自己爭取權勢富貴的權利。
今日的羞辱她記住了，若是以後再能相見，她絕不會如此的再被她羞辱。
自己不會放棄往上爬的，永遠不會。
隻要自己還沒有獲得榮華富貴，她便不會死心。
盯著地麵的雙眼一片堅決，一種仇恨在她心底發酵，伴隨著的是更加強大的堅決心。
“你知錯了？抬起頭來……”
蘇落好笑的聽著她的話，唇角勾起，帶著戲謔的笑容。
她倒要看看，這個宮女的知錯是幾個意思。
宮女身子一僵，盡力收斂了自己的表情，才緩緩抬起頭來。
“是。”
一個字吐出，卻染上了幾分哽咽。
這個字，像是從嗓子眼裏摳出來的。
蘇落聽著她艱澀的語氣，唇際微微展露了笑顏，明亮的眼眸盯著她的臉，視線從臉移到她的眼睛上麵。
那雙眼神裏麵還含著沒有褪去的屈辱和憤恨，雖然不是很明顯，可是卻躲不過她的眼睛。
無用之人，注定成不了大器。
到了現在還要把自己的情緒外露，扶不上去的爛泥一坨。
“好，你出去跪著吧，不準進房間裏去睡覺。“
蘇落看著她，嘴角上淡然的笑容似乎更加濃鬱了一點，那優美的紅唇吐出的話卻讓人感覺得到一陣冰冷。
她不會要她的命，不至於嚴重到哪個程度。
她要留住她，日後若能再相見，希望能夠看見她蛻變的一麵，不是這麽的莽撞衝動，愚鈍。
聽到蘇落的話，宮女身子一顫，情緒波動了幾分。
跪一夜，膝蓋定要跪破了。
但是宮女卻不敢再說什麽了，能保住自己的命便已經足夠了。
隻是跪一夜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她立刻磕頭跪謝，聲音略帶了幾分沙啞：“多謝姑娘。”
說完，她便從房間裏出去，完全不敢作假，跪在外麵的院子裏麵，頭低垂著，動也不動。
蘇落親眼看著她跪在外麵，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