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她是在賭
他露出一抹譏笑:“你還想對我說什麽?還想對我編織什麽樣的謊言?說我們曾經很相愛,所以我才把黑蛇之心交給你?綺莉兒,你要知道你做這種要求你是完全不會得到任何好處。”
“不,我說過,我不要任何好處。”
“藍洛,你現在隻是忘了我,忘了我們的過去,我會等你想起來,一直等。”
過去是他等了她三年,現在輪到她來等他。
四年她都等了,那樣暗無天日的日日夜夜她都熬過來了。現在他就站在她的麵前,她隻有心存感激。
“我不會同意你這樣無理的要求,如果我想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我有的是方法,不用強迫自己和你這樣惡心的女人呆在一起半年。”
“你是不是怕了?”
但無論他有多麽不樂意,她都必須強迫他接受自己,這是她最後的機會,她必須緊緊捉住。
他隻是忘了她,並非不愛她。
黛柔不斷地用這個理由來說服自己,千萬不要放棄希望,因為直至今日再見到他,無論他對她如何冷嘲熱諷、冷眼看待,她發現自己竟然還是無可救藥渴望他的愛情!
她挑釁的話語成功的停下了他的腳步,他冷哼,轉過身用陰鷙的視線掃遍她的全身。
“怕?”
她高傲的仰起頭:“對,你怕會像以前一樣再愛上我,你怕你會越來越變得不像自己。”
她的話全部命中他的紅心,沒錯,他是有這方麵的顧慮。
但是對不起,他藍洛從來沒有怕過什麽東西,更何況隻是一個被他揭穿麵具、早已看清真麵目的女人?
“隻是半年而已,隻是六個月,我想這對你應該不算什麽吧,半年一過,如果你還像今天一樣沒有對我有任何改觀,我會無條件的將黑蛇之心換給你,還有你想要的地皮,我統統都給你。”
“你是商人,應該知道這筆買賣穩賺不賠,你絕對不會有什麽損失。”她試圖說服他。
他麵無表情的盯著她半晌,黛柔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緊握成拳,手心不停地冒出汗來,她快要緊張死了。
“好,我答應你。但你最好不要跟我耍什麽花招,我就陪你玩半年。”
他轉身離開,但一個溫溫熱熱的東西包裹住了他的大掌,頓時一股電流流竄全身,他低下頭看到她的手正緊緊地握住他的。
那隻小手蒼白極了,手背上的青筋明顯可見,明明那麽小,柔若無骨,卻還是試圖緊緊的包裹住他的手。
那一刹那,他覺得自己好像沒有力氣從她的手中抽出,隻能任她這樣小心的、堅定地握住。
“我還有個條件。”
“女人,不要得寸進尺。”
她柔聲說:“我希望你可以努力用力的把我們之前的記憶找回來,好不好?”
她的眼中漸漸染上了一抹潮熱,很快就紅了。
就算他不決定愛她了,她也不希望他把她忘掉。
突然理解了那年他的話,他說,就算她不愛他了,他也要她狠狠地恨著她。
因為恨不會將對方遺忘。
現在她才明白他說那句話時的感受,如今她的明白卻是以心痛作為代價。
藍洛怔怔的望著她含淚的雙瞳,他不該同意的,他不該被她的假象所蒙蔽。
因為爺爺對他說,她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演戲,她現在肯定是又在打他的格麗華德的注意了,她現在肯定又想在他的身上用愛情來計劃著什麽。
但是——
他卻毫不遲疑的點下了頭。
他很懊惱,但在見到她突然欣喜、因感動而微笑的容顏時,懊惱迅速兵敗如山倒,滲進了淡淡的甜……
……
自從那天下午,他和黛柔做了那個交易之後,他的腦海裏時常會浮現出那個女人的身影。
的確沒錯,所有有關那個女人的記憶他全部忘的一幹二淨,爺爺為他請來的醫生告訴他,那是因為他在那場感情中受到了很大的創傷,所以下意識的將那份痛苦從自己的生命中摒除掉。
痛苦?也許是吧。
因為每當想起她,他的胸口就鑽心一般的揪痛著。
他當初,怎麽會那麽笨,愛上那樣一個女人?
望著窗外的藍瞳微閃,他告訴自己,再也不要在同一個地方跌倒第二次。
所以,他絕對不會再愛上她。
黛柔這幾天的不對勁,靳言繹很快便發現。
他是商人,同樣有著敏感的洞察力,他能看出黛柔這幾天總是若有所思的發呆,想想那天她和坤沙的麵談,一切不難猜透。
他覺得,她的變化和那個一直藏在她心底的男人有關。
這天晚上,他將兩個孩子哄去睡覺,然後找到黛柔,想和她開誠布公的談談。
而黛柔也毫不隱瞞的對他說了所有的事情,包括藍洛被洗去記憶惟獨忘記了她,包括她放下自尊,放下驕傲懇請那個男人給她一次機會,包括未來的半年,她會有一個討厭她,憎惡她的男朋友。
可她,依然開心。
靳言繹從驚訝、疑惑,然後轉變為了濃濃的不讚同。
誰都有私心,他等了她已經7年,當然希望可以修成正果,然後公主王子一生幸福。
但是藍洛又出現了,每每在他覺得充滿希望的時候,那個對黛柔影響最大的男人又出現了。
也許他要想修成正果,還要延期,可他最擔心的不是這些。
藍洛已經忘記黛柔,並且在心裏為她印上了壞女人的標簽,他怕她會受傷,他不想讓她再重複昨天的痛徹心扉。
此刻,私心、自私通通拋在一邊,她的快樂是他的首要任務。
他的心裏滿滿裝的都是她,如果她痛苦,他的心一定會痛上百倍、千倍。
所以,他有必要在一切錯誤都沒有發生的時候阻止她。
“惜柔,藍洛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對你可以拋棄一切的男人,他討厭你,對你有偏見。如果這半年,他還是沒有記起你,還是沒有愛上你,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她雙腿曲起坐在窗台上,一頭烏發安靜的垂在身後,身上的綢緞睡衣縫製著白色的蕾絲邊,她雙手抱著艾莉的大型布偶,看起來像個孩子。
“也許他很快會想起我,很快便記得他還愛我,他隻是暫時忘了我,並不是忘記了愛情。”
“也許我經常對他說我們曾經的事情,他就會記得自己也愛我。”
她在往最好的方向想,也一直不斷地這樣告訴自己。
這幾天沒有見他,是因為她需要攢足勇氣,她希望自己可以勇敢地站在他麵前,然後為自己的愛情而努力。
從遇到藍洛開始,她總是在想,也許命運並不是對她不公,而是教會他們成長。
曾經,她倔強看不懂愛情,無知愚鈍,然後總是誤解。
他的痛苦她看不到,隻在意自己的感受。
他的妥協,他的放手,全是因為她對愛情缺乏自信。
而他的愛情是占有,是霸道,他不顧她的感受,想愛她就拚命地愛,用盡手段逼迫她留在他的身邊。
覺得抱歉想放手時,連告知都不曾,然後私自決定了她的未來。
她從來不問他愛不愛她,而他從來不問她想不想要他放手。
那時候他們的愛情都太過膚淺,用錯了方式。
不是任何人的錯,而是他們愛情學分修得不夠。
所以,命運才會安排他們再次相遇。
四年後的她,明白愛是愛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明白愛是永不止息。
靳言繹搖了搖頭,如果事情真是這麽簡單,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被情所困、所傷的人?
“可是,如果你用盡一切,他還是討厭你,厭惡你,還是想不起你們的曾經,怎麽辦?”
她緩緩地垂下了雙眸,將小臉邁進了大布偶的懷裏。
她知道,她是在賭。
賭贏,她得到愛情,得到幸福。
賭輸,她一敗塗地,心碎成片。
靳言繹輕歎了一聲,看不得她被濃濃的哀戚所包圍。
大步上前將嬌小的她圈住,雙臂緊緊地抱住她給她溫暖。
傻吧,他們都是傻子。
他舍不得勸她放棄,舍不得看到她失望。
所以即便有可能她和別的男人雙宿雙棲,留他一個人在原地痛苦不堪,他也不會勸她放手。
他和黛柔時同一種人,她等藍洛,而他等她。
他沒有放棄過,所以自然也沒有資格要她放棄。
三十多歲的他已經明白愛不是付出就能有所回報,而是即便沒有回報,在付出的過程中他仍舊是幸福的。
因為,他隻想讓她幸福。
“惜柔,我們也做個協議好不好。”他柔聲問。
她仰起頭,清透的雙瞳中有著疑惑不解:“協議?”
“對,協議,就像你和藍洛打的協議一樣。”
“惜柔,我可以再等半年,如果藍洛想起你,愛上你,好,我退出,我笑著祝福你們。”
“但是如果他仍舊忘記了你,請給我機會,讓我照顧你們母子三人,好不好?”
好吧,他承認,愛情本身就是一場賭局。
是她讓他變成了亡命賭徒,如果最後他仍舊無法贏回她,就算多痛,他也會笑著祝福。
而這,是一場三個人的賭局,他壓上了他全部的幸運。
……
關上湍急的水柱,藍洛從一旁拿起浴巾將強勁的下半身圍上,打開浴室的大門,赤腳走了出去。
滑不溜丟的水珠一顆顆從濕掉的發稍上落下,然後順著尖刻深邃的棱角一直滑落至男人哧裸的胸膛,健碩精美的肌肉完全沒有因為那一年的臥床而稍有消退,反而猶如神祗般的完美。
他胡亂的扒了扒濕發,露出那張不羈張狂的俊顏,罌粟一樣的美麗和震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