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懲戒

  而國王在片刻後,也緩緩開了口:“宮爍還小,剛才的事也嚇壞了他,能問到什麽?算了,吉恩沒什麽事,就別小題大做了,稍加懲戒一下就好了。”


  聽到國王的話,汐兒偷偷鬆了口氣,至少國王還是顧忌血緣的。


  就算多不喜歡她,至少對宮爍沒有偏見。


  可是,下一刻,汐兒卻把若有所思的目光緩緩投向帕斯利諾夫人的身上。


  她,究竟在這場政治鬥爭中充當什麽樣的角色?

  國王的話讓聶炎溟沒了想要小題大做的機會,動不了宮爍和吉恩,也絕對不想錯失這個好機會。


  他轉過頭,很辣的目光不同於以往笑麵虎的深沉,幾個仆人在接收到二殿下這樣的目光後,瞬間倒吸口氣,不自覺的顫抖起身子,卻不敢後退一步。


  “小皇子是我們瓦洛蘭唯一的血脈,你們這樣疏忽大意,險些讓小皇子遇難,如果不懲戒一下,皇室的威嚴也要掃地,日後還不知道還多多少這樣的事情會出現。”


  “今天既然你們主動請了鞭刑,那我就按照你們的意思。”


  聶炎溟看向門口自己帶來的隨從:“拿鞭子來!”


  “是!”


  很快,隨從手握長鞭,已然站在幾位女仆的身後。


  仆人們簌簌發抖,都知道這鞭子抽到身上會有多麽的疼。


  而汐兒自然也很清楚,畢竟五年前她就嚐過這種好似被火燒燙的感覺。


  她慌忙看向國王,但國王已經將注意力轉到昏睡的吉恩身上,選擇視而不見,給了聶炎溟極大的權力空間。


  汐兒再次看向聶炎溟,心裏已經大概有些了然。


  今天他的目標是她,恐怕也是她背後的聶傾寒。


  吉恩是無辜的,而這幾名為她出頭的仆人也更是無辜,她知道,如果今天聶炎溟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結果,是不會輕易罷休。


  咬了咬牙,汐兒揮手摒退女仆,直視聶炎溟已經泛起笑意的灰眸:“一人做事一人當,吉恩是我帶出來的,也是我沒看好他,仆人們也隻是聽令行動,既然要懲治,就直接懲治我吧。”


  幾名女仆一怔,看向汐兒的眼底漾出一層水光,都紛紛開口想要說些什麽,但卻被汐兒用眼神擋了回去。


  她在賭聶炎溟不會太拿她怎麽樣,畢竟她是聶傾寒的人,也是宮爍的母親。


  但這些仆人若是落在他的手裏,恐怕不可能這麽容易善了,就當是回報她們剛剛為她說情,她也應該站出來。


  “汐兒小姐說的可當真?如果傾寒他怪下來……”聶炎溟已經露出笑意。


  汐兒毫不退縮的直視聶炎溟的眼睛:“傾寒那裏我會親自解釋。”當然,也會多替你說幾句‘好話’回報你。


  聶炎溟心下一喜,不過還是灰眸觀察了一下國王的臉色。


  本以為國王會阻止,但此刻國王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聶炎溟對執鞭的人道:“王子犯法應當與庶民同罪,不過汐兒小姐是千金之軀,你們自己掂量著點。”


  “是。”


  隨從站在汐兒身後,她幾乎能夠感覺到那鞭子接觸空氣發出的聲響。


  五年前的一幕幕出現在腦海,但眼前是要看她出醜的人,汐兒即便咬碎了牙,也不會吭出一聲來,甚至連眼睛都未閉,挺著背脊,冷冷的與聶炎溟對望


  啪——


  第一聲,劃破了空氣中的靜謐,換來了幾名女仆的抽氣聲。


  汐兒咬唇,臉色蒼白了一下,嬌軀輕顫,隻覺得身後又是那無法忍受的火辣辣的疼。


  隨從又甩開鞭子,汐兒覺得牙骨都要被自己咬碎,口中盈滿了血腥的味道。


  但是,第二鞭剛揚在半空中,便再也聽不到抽在肉上撕裂般的聲響。


  “痛!”隨從哀號一聲,隻覺得自己執鞭那隻手的腕骨被誰狠狠地捏住,動彈不得,骨頭仿佛被捏碎了。


  回過頭,一張閃動著危險光芒的俊顏驀地出現在他眼前。


  “放肆!”男人絕美的灰眸中此刻卻染上一抹狠戾和凜冽,仿佛要活生生撕裂眼前的隨從,可怕至極。


  “三、三殿下。”隨從連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不由得後退一步,但是因為手腕被擒而動彈不得,隻是臉色蒼白而恐懼的盯著麵前一貫優美噙笑的俊顏,此刻卻出現那種讓人從心底生寒的危險之色。


  從沒見過這樣的聶傾寒,隨從篩糠似的全身簌簌發抖。


  那神情,仿佛是要將他撕碎淩遲一般。


  聽到隨從的聲音,汐兒也轉過身,這才注意到聶傾寒。


  他仍舊一身靜美奢華的瓦洛蘭傳統長袍,傲然挺立間帶著無法匹敵的淩傲之氣,各式的寶石鑲嵌在左肩蓮花,盛開出婀娜妖冶的繽紛色彩來。


  但此刻,向來愛幹淨注意形象的他,碎發微微淩亂,長袍的下擺有幾處沾上了髒土。


  灰眸迸射出的不是慣有的暖意和優雅,而是那種會讓人遍體生寒,恐懼無比的冷光。


  但是這一刻,汐兒非但沒有駭然之色,反倒看著他凜冽的微抿唇角,輕輕的鬆了口氣。


  就在放鬆下來的同時,汐兒的身形不由得一顫,晃了一下。


  “汐兒小姐!”


  站在汐兒身後的三名女仆注意到汐兒身體支撐著不住,急忙叫喊一聲,想要上前攙扶,但是一個高大的白色身影比她們更快更疾。


  眾人隻覺得眼前一閃,聶傾寒就已經站在汐兒身側,扶住她搖搖欲墜的羸弱嬌軀。


  汐兒回過頭,臉色蒼白如白紙,多了一絲讓人不由自主想要憐惜保護著的脆弱。


  “你回來了。”她對他一笑,輕聲說道。


  看著她明明如此虛弱和疼痛,卻還要忍著對他安撫性的微笑,聶傾寒隻覺得喉嚨一酸,什麽話也說不出。


  正要折返的路上他接到了仆人的電話,第一時間,他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甚至連聶司峻和尼爾森都沒有通知,將他們丟在了礦山上。


  可誰知,還是晚了一步。


  聶傾寒抬眸,淩厲的視線掃過諾大寢宮中所有的人,直到視線冷冷的落在聶炎溟的身上,才微微一頓。


  聶炎溟被這個眼神看得心顫,忍住想要移開目光的衝動,臉上出現招牌式的笑容:“三弟這是在怪我?”


  聶傾寒不語,隻是用那種高深莫測的視線與他直視。


  聶炎溟再笨也知道聶傾寒這樣危險的眼神代表了什麽,但是這卻也是他求之不得的不是?


  他此行的目的不止有煌汐兒這麽簡單,當然還有他這自製力極強的弟弟。


  之所以傷害煌汐兒,他的目的就是要讓聶傾寒失控,讓他假公濟私保護她,也讓國王看一看,向來嚴謹的瓦洛蘭之蓮為了一個女人,會做到什麽地步!

  想著,聶炎溟便愈發的開心,但這樣的心情卻也沒有表現在臉上:“吉恩落水,你這父親最應該關心,而不是先關心害你兒子落水的這個女人!”


  “傾寒,你將來是要做一國之君的,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難道你要假公濟私護著這女人不成?”


  國王一言不發,卻將目光落在汐兒和聶傾寒的臉上,帶著深究。


  聶傾寒隻是沉默片刻,倏然,仿佛想通了什麽一般,盯著聶炎溟的灰眸出現了幾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聶炎溟見到這樣的笑,卻猜不透聶傾寒所想,於是收回笑容,神情摻雜了些許的戒備和不安。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測聶傾寒這樣的笑容代表著什麽含義的同時,卻看到聶傾寒將目光調回,落在一旁仍舊心有餘悸的隨從身上。


  “拿鞭子過來!”低沉磁感的嗓音,帶著讓人無法撼動的威嚴。


  隨從的身體一顫,下意思的用眼神詢問,看向聶炎溟。


  聶傾寒見此,冷冷一笑:“怎麽,我連個小小的侍從都使喚不動了?”


  聽聞,隨從身體顫得更厲害,卻再也不敢怠慢,手執著剛才鞭打汐兒的那條鞭子走上前。


  聶傾寒看向聶炎溟和國王:“二哥說的對,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就算是我犯了錯也不能放縱。”


  “今天我把吉恩托付給汐兒,是我沒有考慮周全,主要的錯在於我。”


  “而且,汐兒也是我聖蓮殿最重要的客人,出了事,隻能說是我這主人招待不周,哪有讓客人替我挨罰的道理?”


  聽到此,汐兒也已經有預感知道聶傾寒要做什麽,她慌忙抓緊他的手,對他搖頭。


  可聶傾寒卻好似主意已定,他將她交給身後的三名女仆,精銳淩厲的視線對上聶炎溟:“剛剛準備要打汐兒小姐多少鞭,給我雙倍。”


  聽聞,所有人皆是一怔,連國王、帕斯利諾夫人的臉上都出現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聶炎溟萬萬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心裏憋著怒氣卻不好發作。


  可這卻苦了拿著鞭子的隨從,戰戰兢兢的執著鞭子,下手也不是,退下也不是,畢竟,這可是他們瓦洛蘭的三殿下啊!

  “怎麽還不動手?”聶傾寒向侍從拋去冷冷的一眼:“難道你要讓瓦洛蘭的所有人,都說我假公濟私,不公正嗎?”


  聶炎溟聽聶傾寒話裏有話,臉色鐵青。


  隨從別無他法,咬著牙抬起手臂,抽動手裏的鞭子。


  啪——


  長鞭劃過長空,落在聶傾寒挺直的背脊上,聲響劃破了靜謐的空氣,顯得鞭子接觸到肉體的聲音愈發的刺耳和可怕。


  帕斯利諾夫人別過了臉去,連國王此刻臉上的神情都變得那麽複雜,既失望又心疼。


  而聶傾寒此刻正好背對著汐兒,所以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一鞭一鞭落在他背脊上的畫麵。


  他仍舊傲然挺立,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帶著不凡震攝眾人的氣勢和傲然,即便那一鞭一鞭的感覺猶如淩遲身體,俊顏卻仍舊波瀾不驚,一派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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