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不會離開
也許是因為累極的緣故,除了和他一起用餐之外,她好像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睡覺,幾乎比他這個病人還要誇張。
紫眸凝結在夏夏睡夢中卻依舊恬淡美麗的睡顏,拇指輕撫粉頰,帶著小心翼翼。
“嗯……”她小聲的嚶嚀了一聲,仿佛是被他的動作吵醒。
睜開眼睛,迷惘了片刻之後,她馬上在黑暗中對上漓曜那雙炯亮的瞳仁……
感覺到他帶著涼薄溫度的指尖,夏夏不著痕跡的微偏過頭,躲開他曖昧的觸碰:“怎麽這時候就醒了?是不是不舒服?”
漓曜的眸底閃過一抹光芒,瞬間收斂起來,隨即他搖了搖頭,聲音帶著慵懶沙啞:“可能是有點餓了。”
“你現在還沒有完全康複,醫生說不要吃太多的東西,要不我去給你熱杯牛奶吧。”
見到漓曜順從的點頭,夏夏這才起身,許是坐在床邊睡了許久的緣故,剛剛站起就馬上襲來一陣暈眩。
她的柔弱的身體像是紙片一般搖晃了幾下,漓曜慌忙坐起身,不顧會扯動傷口的危險急急的接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眸底帶著一絲自己也未察覺到的慌亂。
“我沒事了,可能是站起來時動作太大了些。”適應了之後,她對他笑了笑說道。
熱好牛奶,她將它們倒進杯子裏,在倒的過程中,牛奶那種有些膩膩的味道忽然飄進她的鼻端。
這是她喜歡了二十多年的味道,卻在這時候突然覺得有些不適應,胃部好像被什麽東西翻攪了一般,一股惡心的感覺瞬間襲來。
“唔……”夏夏立刻將牛奶放下,衝進了衛生間嘔吐了起來。
漓曜隻見到一個身影迅速的衝進衛生間,然後傳來夏夏嘔吐的聲音。
他立刻起身,因為他的動作扯動了一下剛剛開過刀的地方,冷汗從他光潔的額間滴落下來,但他的動作卻從未停頓。
“你怎麽了?”
身後傳來低沉的男聲,夏夏虛軟無力的按下衝水鍵,極其緩慢的轉過頭。
衛生間的門口,因為男人高大的身體而顯得更加的狹小到幾乎窒息。
她費力的抬頭,卻仍舊看不到他的此刻的表情,索性放棄,對著他的方向無力的扯動了一下嘴角,卻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讓男人的瞳孔瞬間猛縮。
“沒什麽,也許是這兩天太累了吧,我的胃也變得有些不舒服了。”
他皺起濃眉,懷疑她是否病了。
“起來,我抱你去床上休息。”
她聽到,慌忙搖頭:“不行,你的身體還沒好,醫生說不能有過激的動作,我自己走過去就可……”
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他大步走過來,一把將她橫抱起來。
那力氣,那動作,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剛剛動完手術需要修養的病人,結實的肌肉隨著動作起伏,強勁的力道內斂其中。
輕歎從她的口中逸出,他還是沒變,從來就不喜歡接受拒絕。
將夏夏放在白色的病床上,幾乎是在她的身體挨到床的那一刻,那一頭烏黑絲滑如綢緞一般的長發就和白色的床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過,也襯托了她的小臉更加蒼白。
漓曜的動作出乎意料的小心和輕柔,就連夏夏自己都有些覺得他此刻的溫柔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你先好好睡一覺,我就在你身邊,不會離開。”將她放在床上,他彎身在她的上方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的眼睛。
“可是,你的身體……”
他打斷她:“我沒事,現在有事的是你。不要再說話了,好好的休息。”
不給她機會拒絕,他已經為她掖好被子,然後坐在她剛剛的位置上,真的坐在一旁不離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夏夏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隻是知道自己睡的並不安穩,可能……是因為旁邊這個男人的關係。
終於忍不住,她偷偷掀開眼簾。
本以為以漓曜剛昨晚手術沒有什麽體力,現在早已經應該睡著,可是不想,當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刹那,卻發現那雙紫色的眼眸正一瞬不瞬的緊盯著她。
“還難受嗎?”他出聲問道。
夏夏一驚,他難道一直都沒有睡,就這麽看著她嗎?
輕輕的搖了搖頭,她咬了咬唇,將不該有的臆想吞回肚子裏,微微笑:“沒有,我好多了。倒是你,剛做完手術需要休息,要不然我去讓Perry再去給你開一個房間?”
他搖頭,聲音堅定:“不用。”
“可是……”
“我說過了,我會呆在你身邊,不會離開。”
夏夏神色一震,想說的話像是突然忘記了,大腦一片空白,愣愣的看著黑暗中男人微微勾起的薄唇……
漓曜望著她有些驚詫的表情,黑溜溜的眼睛好比最價值連城的琉璃珠,十分的光芒耀眼。
此刻望著他,那雙小鹿斑比一般的雙眸好似讓他看到了五年前初遇時的那種別樣神采。
向來岑冷的薄唇此刻緩緩上揚了一個弧度,彎出性感不羈的淺弧:“怎麽?舌頭被貓吃了?”
夏夏回過神,俏臉微微一紅,像極了盛開的櫻花的美麗花蕊,粉嫩嫩中透著清純澄澈的美態,誘人得讓人想要上去占為己有。
如果說她在三年前還算是了解漓曜一些,那麽三年後的今天,她好像認識了另外一個與漓曜長相一模一樣的男人。
他不再在她的勉強掩飾虛弱,也毫不遮掩的會說一些讓她誤會的話,若不是她早就知道漓曜現在對她,隻是不甘大於喜歡,否則她想自己一定會又沉淪在他偶爾無意間釋放出的溫柔和曖昧之中,無法自拔……
輕斂羽睫,她對自己釋放出一個自嘲的笑容。
要愛上像漓曜這樣的男人,幾乎是一瞬間就可以決定的事情。
所以,她才這樣想要和他劃清距離,但也許就是因為之前曾經被他狠狠傷過,此刻她對他除了朋友間最簡單的關心之外,還多出了一些防備。
無時無刻,她都在提醒著自己曾經的那段過去,那些痛苦和苦澀,以免自己會再次墮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見她許久沒有說話,漓曜臉上的笑弧也漸漸褪去:“快睡吧,明天一早我就讓Perry給你安排醫生檢查一下。”
她沒有拒絕,而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沉吟了片刻,她仿佛是在下著某一種重大的決定一般,深呼吸後,她有些尷尬的望了他一眼,又立刻低下頭:“你……也上來一起休息吧。”
知道他不可能離開這裏,卻又擔心他身上的傷口,她現在是鳩占鵲巢,實在不會厚臉皮讓他這個‘主人’坐在床邊一夜。
更何況,他灼熱滾燙的視線,讓她睡不好。
漓曜微微一怔,第一反應是以為自己聽錯了,隻是愣怔的瞧著她此刻就連在黑暗中都瞧出來嫣紅的臉。
令人尷尬的沉默,直到她又小聲的重複了一次才被打破:“你如果不介意的話,病床很大……”
……
第二天一早,夏夏最先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最先進入視線的就是男人健碩肌理完美的胸膛。
為了配合他高大的身軀,這張病床真的很巨大,鋪著又厚又軟的高級毛墊,還有冰涼的絲質被單,蜜色結實的身軀躺在上頭,看來放蕩而性感。
他還在熟睡,但是此刻的俊顏更加像是沾了毒汁的罌粟花,既美麗卻又致命的危險。
從窗縫中透進來的陽光,細細碎碎的仿佛鑽石一般投射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像極了神秘的希臘神祗,隻是這樣看著,就陷入了無法自拔的沉淪之中……
隨後,她的視線又分別落到寬闊的肩膀、結實的胸膛、緊窄的腰……也隻有在他看不到的時候,她才能放肆自己這樣認真而又仔細的看著他。
當愛一個人成為本能,成為活著的一項必修課,那麽這個人,她想自己永遠都不會忘卻。
她說過,他不再存在於她的心裏,至少,他的存在已經不再像多年前那樣對自己意義重大。但這句話究竟是不是真的,也隻有她自己才最清楚……
看了看床頭上的鍾表,她小心翼翼的從他懷裏起身。
她強迫自己不要習慣他的溫度,不要習慣在他的懷裏醒來,但是沒有男人身上的溫度,夏夏幾乎是離開被單的那一刻就打了一個寒顫。
也許是因為漓曜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弱,直到她離開病房他都沒有醒過來。
她今天早上有一場很重要的排練,所以要提前到舞蹈室去準備,雖然腳傷複原的很不錯,但多少還需要一段時間適應。
走到醫院門前,她剛從皮包裏拿出車鑰匙向停車場的方向走去,忽然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讓她的身形頓時僵在了原地,一動不能動。
“皇莆淩夏!”
夏夏遲遲沒有轉身,皇莆燁隻好走到她的麵前。
三年不見,他的大女兒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甚至他不得不承認,皇莆淩夏如今的美貌幾乎驚人到隻要一見便不可能會忘記的程度。
而同時,現在的她也讓皇莆燁想到了另一個女人——
他曾經的情婦,也就是那個時代名滿英國的歌女,同時也是皇莆淩夏的生母。
“三年不見,怎麽,連我這個父親都認不得了?”他出言諷刺道。
看到皇莆淩夏幾乎算得上冷淡的表情,他從心底裏就不高興。
還是他的二女兒,最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