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讓他死心
臥室床頭的燈還在亮著,散發出微弱暈黃的光芒,夏夏背對著他的方向,身體淺淺的起伏著,好像已經睡下。
但是他直到,她還是清醒著的,隻是不高興罷了。
因為不管她是否熟睡,隻要感覺到他靠過來,就會不自覺的想個尋求溫暖的孩子一般緊緊地纏進他的身體,窩在他的懷中。但是現在,他都已經躺在床上了,她卻仍舊無動於衷。
是應該是剛才他的回答,讓她不高興了吧。
但是,那年她私自打掉他們唯一的孩子的時候,可曾想過他的感受?不過……罷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他沒有正麵回答她剛才的問題,不是因為還記著那年的不甘心,而是覺得她現在的身體,好像根本無法生孩子,相較於三年前,他現在更重視的——是她。
不過,漓曜不是那種喜歡向別人解釋的人,明知道夏夏現在心裏不好受的原因,卻也不開口,隻是伸出那雙鐵鑄一般的手臂,輕輕一拉,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裏,用他的方式安撫她。
夏夏沒有反抗,而是安靜的任他霸道的將自己關在他一個人的懷裏。
漓曜低頭,在她的發間輕輕一吻:“睡吧,什麽都不要想,我在你身邊,你在我麵前,這就夠了。”
至於孩子,還是順其自然吧。
……
距離醫生給夏夏的時間愈來愈接近,她孕吐的症狀也越來越明顯,她知道,要離開漓曜的日子已經迫在眉頭,她卻找不到理由離開。
其實,離開哪裏需要什麽理由,隻要一個轉身就夠了。
真正的原因,而是不舍。
但是,她也有她的驕傲,知道漓曜無心這個孩子,她就更加確定自己的離開,而最重要的原因,也是她不想讓他親眼看著自己離開。
當年她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死去,自己唯一的親人離開,那種無助、痛苦、悲哀,憎恨自己無能為力猶如身處地獄一般的感覺,她不想讓漓曜嚐到。
然而,這些日子,他對她的寵愛和情分,也已經讓她很滿足,並且也越來越貪婪,越來越不想離開。
但是不離開,又能怎麽樣呢?
她給他的印象已經很不好了,實在不想再讓他見到自己病懨懨一臉蒼白的模樣,然後再離開他?不,這樣太殘忍了,她舍不得。
然而,在夏夏總是下不定決心的時候,她沒有想到促成自己離開的竟然會是自己的父親。
也是皇莆湘湘那裏施壓了,皇莆燁在束手無策的情況下,竟然沒有通過夏夏的同意,就在各大媒體上宣布夏夏和一家美國的金融集團小開的婚禮不日舉行。
這個消息一在媒體上公布後,就形成了不小的轟動,畢竟皇莆淩夏的身份成謎,而最讓人矚目的便是格洛斯特家族族長漓曜前妻的這個身份。
後來,也許是覺得攀上皇莆淩夏,就是和格洛斯特家族有什麽關係一樣,被媒體稱呼為新郎的男人,還煞有其事的站出來,證明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和夏夏的婚禮會在某某日舉行,到時候還希望人們還參加雲雲。
到最後,這個消息傳到漓曜耳朵裏的時候,就變成了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實。
之前Perry一直瞞著漓曜,而漓曜也是除了那些和工作有關的消息之外,其他的一概不予理會,所以才能瞞他這麽久。
Perry本以為這樣的假新聞隻要過一陣子就能壓下去了,但不知道這一次好像有人故意讓消息變得逼真,並且越來欲火,直到讓漓曜聽到……
被蒙在鼓裏的感覺實在不怎麽樣,再加上隱瞞他這一切的人,竟然是他的枕邊人,幾乎是在得知這個消息的同時,滔天的火氣就在漓曜的胸臆間成型。
結婚?很好,怪不得她之前無論怎樣也要和他離婚,原來是因為有了候補備胎,不過她這次挑的男人實在不怎麽樣,肥頭大耳,肚子流油,哪裏有他英俊,更不要提各自背後的家產財富。
就連和那個男人比,漓曜都覺得是恥辱,而她,到底是看上了那個男人哪一點?
他的一再容忍和妥協,也許在她的眼中已經變成了縱容,所以才敢如此膽大的公然挑釁他的脾氣。
“很好,太好了。”他笑著,大掌卻逐漸捏緊,那報紙早已經被捏的不成型,而上麵原本就不英俊的新郎,此刻更是扭曲的可怕。
站在漓曜不遠處的Perry,見到自家Boss的笑容,心裏顫了顫,因為他知道,讓Boss露出這樣笑容的人,通常會死的很慘……
雖然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漓曜怒不可遏,但他卻沒有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也許是對她的縱容已經在潛移默化間形成了可怕的習慣,就連現在,他都還在為她找借口。
也許,她根本不知情,也許,她也是受害者,隻是被有心人士陷害罷了。
他開車駛回家,想要聽到她親口否認。
他想著,等到她否認一出口就像她道歉,說自己不該懷疑她,並且帶著她去各個地方度假,暫時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因為他還記得,她說喜歡坐飛機,願望是有個好身體去各個國家旅遊,就連飛機票,他都買好了,一切,隻等著她否認。
急匆匆的打開別墅大門,他拿著手中的報紙走向二樓他們的臥房。
可打開房門,他不由得輕手輕腳起來。
他的睡美人,正在床邊的搖椅上午睡,剛剛還耀眼的陽光此刻傾灑在她身上仿佛是一顆顆珍貴的鑽石,時間,讓她愈發的美麗成熟,愈發得讓他移不開目光。
突然,睡美人的睫毛輕顫了兩下,然後徐徐的睜開雙眸,許是他剛剛關門的聲音吵醒了她,夏夏從搖椅上醒來。
見到麵前的漓曜,她微怔了片刻。
因為她看到了他目光中一閃而逝的眷戀,她不是在作夢吧?
是確認自己是清醒的,夏夏輕巧的起身然後揚起甜甜的梨渦,對著麵前抿著薄唇的男人,微笑著:“你怎麽突然回來了?今天公司沒有事嗎?”
漓曜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突然問:“林賽?克魯斯,和你是什麽關係?”
“怎麽這麽問?”夏夏愣了愣,疑惑著搖了搖頭:“克魯斯?我不認得啊,怎麽了?”
眼前的她如此無辜,那雙小鹿斑比一樣的眼睛中根本找不出一絲撒謊的痕跡,很好,他們馬上就要度假環遊世界了。
這段時間太忙了,他總是冷落她,這次一定要讓她好好玩玩。
他像是鬆口氣,終於遞上手中的報紙:“這個新聞這兩天鬧得沸沸揚揚,你如果覺得困擾的話,我馬上讓Perry把新聞壓下去。”他最後一次試探性的問。
夏夏接過報紙,認真的看著上麵的內容。
而他則是看著她,漓曜那雙精銳的紫眸沒有錯過她臉上的一絲表情。
結婚?最初的驚訝後,夏夏馬上想到那天父親和自己見麵提到過的事情,這個……不會是他故意散播出去的吧?
漓曜以為這個新聞是真的嗎?所以才拿著它來質問自己。
夏夏想要否認,但是忽然靈光一現,她一直找不到理由讓自己死心,也許這會是一個機會。
讓他死心,讓自己也死心的機會……
見夏夏看完報紙後,仍舊沉默許久,漓曜剛剛放下的心立刻又變得躁動不安。
“怎麽了?你怎麽不說話?難道……你和這個克魯斯真的有什麽?真的要結婚了?”
“……”
她沒有回答,但那表情已經說明了他想得知的真相。
漓曜漸漸握緊了褲線兩側拳頭,不想讓自己被怒氣蒙蔽理智,深呼吸:“告訴我‘不是’,我馬上既往不咎,當這件事沒發生過,我們依舊過我們的生活,我們……”依舊去環遊世界。
夏夏打斷他,沒有承認,隻是淡淡的說:“對不起,漓曜。”
她的對不起,是為不久將來的不告而別,甚至是永別。
而在他的眼中,這個對不起卻是間接承認了報紙上的東西。
微怔過後,他不怒反笑,笑的很大聲,幾乎讓她顫抖:“我沒想到,竟然被你騙了,我還以為你是真的準備和我呆在一起,卻沒想到,我漓曜也有被人耍的團團轉的一天。好!很好!皇莆淩夏,你真是懂得如何讓我憤怒發展到最大化!”
低吼完,他微微喘息著。
他從來不曾這樣發怒過,在別人的麵前,他總是冷冷的好似千年冰山,但唯有眼前這個女人,一次一次的挑起他的怒氣和恨意,總是有本事讓他失控。
他被她的‘無辜’騙過了無數次,為什麽還學不會聰明?
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之前的所有妥協和原諒,都變得那麽可笑。
看著她低垂的頭,漓曜點點頭:“好,我成全你,從今以後再也看不到我這張臉,好不好?”
夏夏無動於衷,他也沒有想要得到她的什麽反映,轉身大步離開這裏,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緊緊的扼住她那纖細的脖子!
走到門口,他的腳步微頓:“但是,皇莆淩夏,你也不要太開心,這個婚禮,我會讓你難忘到一輩子都無法擺脫!”
砰——
門被漓曜大力的關上,甚至在關上後還顫了顫,可見他有多麽憤怒。
終於,夏夏虛脫一般的坐在床邊。
他很生氣,她明白,但這也是唯一能讓他放手讓她離開的方式。
如果突然無故失蹤,以漓曜的脾氣一定會將這裏搞得翻天覆地也要將她找出來。
但是這次,看來他是真的對她失望了……
她伸出手,涼涼的指尖顫抖的覆上自己的小腹:“寶寶,這次爹地可能再也無法原諒媽咪了,畢竟他是這麽驕傲的人啊。以後,我們就要靠自己了,知道嗎?你一定要好好的從媽咪的身體裏出來,然後哄你爹地開心。”
至於她,也許會有她更好的去處吧……
眼淚,無聲的滑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