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報道
佳多寶沒有直接去縣裏組織部報道,而是悄悄深入縣轄村屯,搜集了解第一手真實資料。
佳多寶要看看,這裏倒底有多窮。
楊樹村,是古山縣境內最貧困的村。
佳多寶的到來引起了村民的格外關注,無論是佳多寶的氣質還是打扮,在村裏人看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佳多寶的到來驚動村支書葛玉壯。
雖然佳多寶謊稱遊客,但還是得到了葛玉壯的熱情接待。
麵對遠方客人,村民們非常熱情,就像對待家裏親人一樣,熱情招呼。
在這裏佳多寶感受到了農民特有的樸實無華和真心坦誠。
葛玉壯作為一村之長,熱情地把佳多寶讓進自己家裏。
映入眼簾的是一件低矮的土房。土房上麵鋪著陳舊的稻草,上麵還有一個燕子窩。
推開一扇破舊多縫的木門,裏麵光線很暗,佳多寶讓眼睛適應一會兒,才借著門口的光亮逐漸看清了屋內情形。
屋內的土牆被多年的炊煙熏得一片漆黑。
屋子分成左右兩間,左側是牛圈,雜草上散落著牛糞,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牛糞味道。右側是人住的地方,床鋪,床鋪居然是一塊塊木板搭在幾摞磚頭上,搭建而成。
屋中央,地麵上有三塊擺成三角形的青磚,上頭架著鐵鍋鍋,底下是燒過的灰燼。這,就是爐灶。
沒有桌子,沒有板凳。想要坐下隻能坐在床上或者磚頭上。
人畜同居?佳多寶驚訝得有些目瞪口呆,來之前,在他心裏想過這裏貧困的情景,可是這種情景他萬萬沒有想到。
這是村支書的家,其他家庭會是什麽樣?
村支書家裏除了老兩口以外,還有四個孩子。三女一男,最大的已經三十多了,最小的才十歲。老大老二兩個女兒已經外嫁,三女兒年方十五,沒有上學,而是在家幫著老兩口打理農活。最小的是個男孩,已經到了學齡前,也沒有上學。
據說,十裏八鄉沒上學的學齡前兒童很多,很普遍。原因隻有一個,沒錢!
村支書的老伴葛嬸非常熱情,噓寒問暖之後,便開始忙活著做飯。佳多寶一看他們的夥食,眼淚當時就下來了。
所謂的做飯就是煮土豆,而且有的土豆已經發了芽。
葛玉壯不好意思地說,對他們來說,這就是他們的一日三餐,具體地說是孩子們的一日三餐,村裏的所有大人都是一日兩餐,甚至一餐。至於吃米麵和肉蛋蔬菜,對於他們來說,那是一件極度奢侈的事。鎮裏有大集,一個月一次。大米白麵肉蛋蔬菜隻有逢集時才能買到。村裏土壤結構不適合種植莊稼,即使種植蔬菜也是產量極低。至於養殖牲畜也沒有條件,雞鴨鵝狗豬沒有飼料和糧食,養不起。因為這裏的土地連草都不願意生長,牛羊類的大牲畜就更沒法養了。
村民吃肉一年最多吃3次,分別是彝族過年、漢族春節及彝族火把節,這還得說是有點活錢的人家!
葛玉壯家的生活,隻是古山縣貧困現狀的一個縮影,甚至是整個涼山市的一個縮影。
據葛玉壯村支書介紹,多年來,國家重點扶貧工程一直在這片6萬平方公裏的高寒山區艱難推進。一些人利用政府的小額貸款、技能培訓,開始走出山區,到外麵世界做買賣,或是外出打工,慢慢賺了些錢。政府也大力投資,建立起了省重點民生工程“民族新寨”,全市近50萬人從危房中搬進了新寨。然而,在總人口近500萬的涼地區,無異於杯水車薪。有些地方至今還沒有電,沒有自來水.……
葛玉壯也分析了說,貧窮的原因最主要的還是村民們祖祖輩輩的思想,綿延千百年的貧窮,已經根深蒂固,許多人已經習慣了依靠國家救濟、靠天吃飯的現狀。
聽了葛玉壯的介紹,佳多寶心裏擰成了疙瘩,久久難以釋懷。
從目前來看,依托等靠的老舊思想是個大問題;這裏的土壤結構也是個問題;還有交通更是個問題。
佳多寶又在村裏轉了一圈,他發現,比葛玉壯窮的還大有人在。有的人家,一家幾口大白天的也偎在床上,一問才知道,家裏隻有一一套能穿的衣服,誰出門誰穿,不出門就在破爛的被窩裏躺著。
佳多寶沒有在村裏吃飯和留宿,留下身上大部分的吃食和錢票,不顧葛玉壯夫婦和村民們熱情的挽留,連夜離開。
佳多寶一邊走,一邊抹眼淚,太窮了,貧窮和村民們的熱情純樸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佳多寶受不了!
佳多寶又走訪了幾個村屯,情況都差不多。佳多寶很難想象,這裏會貧窮落後到了這種程度。
初步了解的農村現狀之後,佳多寶來到了古山縣縣委。
縣委組織部就設在縣委大樓裏。
在門衛處登完記,按照門衛老大爺的指點,佳多寶來到了二樓的組織部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大敞實開,裏麵烏煙瘴氣,三個人男人正叼著煙卷在打撲克,還有兩個人在下象棋,還有一個在打盹。
佳多寶初次見到政府部門居然會有這樣的場景,著實嚇了一跳,他以為自己做錯地方了呢。
佳多寶特意再次看了一下門上的牌牌,確認沒錯!
佳多寶輕輕敲了敲大敞實開的房門。
“有事嗎?”一個麵對著門口下象棋的中年人看向佳多寶,其他人該玩的玩,該睡覺的睡覺,目中無人。
“你好,我是來報道的。”佳多寶忍著屋子裏飄出的難聞氣味,站在門口,微笑著說道。
“走廊最裏麵那間就是科長辦公室,報道找他。”中年人說完,繼續低頭研究棋路。
佳多寶心中歎了口氣,走向走廊深處。
科長辦公室裏倒是很安靜,一個胖胖的中年人接待了佳多寶。
看完佳多寶的介紹信,中年人讓佳多寶等一會,拿著佳多寶的介紹信出去了幾分鍾,又回來了。
然後領著佳多寶說是見他們的組織部長。
中年人把佳多寶送到組織部長辦公室後就走了。
古山縣組織部長張海洋看見佳多寶進來,先是笑了一下,請佳多寶坐下稍等,然後就埋頭看起了文件。
佳多寶半個屁股坐在沙發上,腰板挺直,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目不斜視,正襟危坐。
張海洋借著文件的遮掩,偷偷觀察著麵前的這個器宇軒昂的人。
十分鍾過後,隻有發現佳多寶想老僧入定了似的,連動都沒動一下,要不是佳多寶睜著眼睛,眼皮不時地眨一下,他還真以為佳多寶睡著了呢。
張海洋早就接到了上級組織部門的同誌說最近有一個同誌會來這裏報道。
但是令張海洋狐疑的是,每次上級派人下來都是有任命書,由上級組織部門派人陪同過來。就是那些招聘上來的公務員,也基本都有某某領導先打聲招呼。而佳多寶隻拿了一封介紹信,組織部隻打了招呼,沒有具體說明給他安排什麽職務,這就奇怪了,難道讓古山縣看著安排?
更奇怪的是,佳多寶遞交上來的介紹信,居然是以國家幹部進修學院的名義出具的。
國家幹部進修學院裏麵可都是國家幹部,可是,凡事幹部都有編製,可佳多寶的介紹信上隻說了一句,茲有我校優秀學員佳多寶同誌前往你出處報道,請酌情安排!
酌情安排?酌情的依據是什麽?怎麽安排?
再看佳多寶簡曆,除了出生年月日和照片,以及在幹部進修學院的情況外,其他履曆什麽也沒有。
難道是發配過來的?可話又說回來,即使佳多寶是被發配到這來的,那他也得有編製,有以前的職稱吧?
什麽都沒有,就讓縣裏怎麽安排?現給他弄整個編製?開什麽玩笑?編製是那麽好弄的?
不過,現在的問題是,佳多寶是國家幹部進修學院直接向古山縣推薦的,這可是絕無僅有的先例。
要說不讓人疑惑,那是不能的。
張海洋久決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