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穿插敵後
巴根台不動聲色,淡淡的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納爾丁你繼續說說東線的戰況。”
納爾丁接著往下說道:“在東線,金軍名將仆散安貞輔太子完顏緒率20萬大軍兵分三路南下,西路軍已經占領安豐軍,中路和東路軍主力自光州侵麻城,自濠州侵石磧,自盱眙侵全椒、來安、天長、六合。我們掌握的情況大致就是這樣。”
石珪說道:“也就是說仆散安貞的後勤補給基地就在盱眙軍,招信和濠州。我說朝廷怎麽催促我們攻擊盱眙軍,他們是想讓我們側擊仆散安貞東路軍的後方,一舉切斷金軍補給,迫使金軍退兵。”
夏全說道:“盱眙不是那麽好攻的。”他指著地圖說道:“你們看,盱眙東麵是洪澤,西麵是都梁山,北麵背靠淮河,南麵又是河沼縱橫之地,我們的步騎兵難以展開。如果沒有宋軍水師的支援,我們想攻克盱眙是難上加難。”
李全說道:“別想宋軍的水師了,今天我們就跟楚州那個姓賈的白癡提過水師的事情,賈某人一口拒絕。”
大將劉慶福說道:“那就難辦了,即使我們攻克盱眙,仆散安貞必然回師攻打我們。我們背靠大河大湖,沒有騰挪的空間,不等於是陷在兵家絕地麽。”忠義軍諸將無不憂慮萬分,深感此戰不好打。
巴根台長久看著地圖,這時才說道:“我們不攻盱眙。”
諸將都愣住了,不知道他們大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巴根台繼續說道:“朝廷史相命我們攻盱眙無非是為了斷敵糧道,迫使其回兵。斷敵糧道的辦法很多,為什麽非要明知有絕大損失還要去攻擊堅城呢?兵法說攻心為上,攻城為下,我們不出下策。”
他指著地圖說道:“我們5萬忠義大軍沿洪澤西下,金軍必然震恐,盱眙守軍也必然收縮兵力,嚴防我軍突襲之。但是我們並不打盱眙軍,趁其盱眙兩翼兵力空虛,我們繼續西迅猛穿插,占領都梁山。”
眾將都覺得詫異,彭義斌問道:“那山裏什麽都沒有,我們占領那地方幹嘛?”
巴根台繼續說道:“你們看,都梁山是整個淮西地區的中心,更是個易守難攻的絕佳要點,占領這個地方就等於在仆散安貞的戰略後方安了一顆釘子。向東,我們可以切斷盱眙至天長、六和的道路,使其東路軍乏糧而退。向西,我們可以攻占嘉山、黃連埠,使全椒、滁州、來安的金軍後路斷絕。
但是金軍不知道我們下一步到底是向東還是向西,不管我們走哪一步對於他們都是致命的。你們猜他們怎麽辦?”
李全笑道:“妙啊!大帥,我對你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如果我是仆散安貞,後方有這麽個釘子,又不知敵人下一步想怎麽辦,我隻好集中兵力攻都梁山,把忠義軍連根拔掉。但是這樣一來,我就不得不撤兵,而且我也沒有把握拿下都梁山的險隘高點。”
巴根台說:“對,我們隻要在都梁山一站,不費一兵一卒,敵人就必須回兵,不是一樣達到了戰略目的了麽?兵法貴主惡客,我們占據都梁山的險要地形,就算他有10萬大軍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拿下的。
可事實上他的20萬大軍分散在方圓上千裏的戰線上,他哪兒還有兵力對付我們呢?如果他們慢慢集結兵力,我們就四處出擊,不斷騷擾金軍的糧道,讓他們的一線士兵餓2天肚皮再說。
如果他們急於奪回都梁山,逐次增兵來攻打我們,我們就以攻為守,趁其未完成戰役集結一個一個吃掉他們。”諸將齊聲大笑,對巴根台的全盤計劃全明了了。說來說去,忠義大帥的腦子,真不是他們這些人能比的。
海春笑著說道:“這時候宋軍淮西、淮東部隊一齊出擊,水師封鎖淮河河麵,就有全殲仆散安貞20萬大軍的可能,我們又能打個大勝仗!”
巴根台說:“通過和賈製司打交道,我對宋軍基本不抱任何希望。這些人攻擊精神差到極點,守城還有可能拚死奮戰,讓他們主動攻擊敵軍就難了。這一仗不要對宋軍有任何幻想,全要靠我們自己,也許我們不得不和仆散安貞的主力周旋。”
劉慶福笑道:“有大帥在,金朝皇帝老兒來了也照樣吃敗仗,還仆散安貞呐。若是我宰了那老小子,提頭來見大帥可有什麽賞。”
巴根台說道:“如果你能殺了安貞,益都軍校這期學員讓你先挑,其次才是總參。”
劉慶福一拍大腿,叫道:“就這麽辦!”
巴根台繼續說道:“我們雖然有必勝信念,但也不能有輕敵之心。在軍事上,我們麵臨著兩個不利的地方,一個是我們敵情不熟,敵人的兵力部署我們無法做到一清二楚。仆散安貞天下名將,不是好對付的。所以我們用兵在戰略上要大膽,敢於插到敵人的心髒裏。但是在戰術上,我們要謹慎再謹慎。
第二,淮南地勢卑濕,河流沼澤眾多,我們來自北方不適應這裏的地理,長途行軍我們會遇到很多困難。
所以,我軍進軍淮西要成3路縱隊,由北而南,各路縱隊相距半日路程。一路縱隊遇襲,其它兩路縱隊要像章魚的爪一樣從四麵八方包抄敵人的側翼和後方,配合遇襲的部隊包圍殲滅敵人。
三路縱隊的行軍序列是,石珪率黃凱、嶽成所部2千騎兵作為偵察部隊在主力縱隊前方50裏,搜索敵軍,掌握敵情。工兵部隊在主力前方30裏,搭橋填沼,為大軍廓清道路。輜重部隊在軍主力最後位置。大家都清楚了嗎?”眾將齊聲答應。
巴根台說道:“好!我命令彭義斌率1萬5千人為右路縱隊主將,李全率1萬5千人為中路縱隊主將,劉慶福率1萬5千人為左路縱隊主將。我本人率參謀本部及直屬部隊5千人隨中路軍行動。夏全,你們作戰參謀部要立即製定作戰計劃,海春立即草擬作戰命令,明早命令就下達到部隊,諸位回去做準備吧。”
第二天一早,忽然天降大雨,道路變得泥濘不堪。巴根台一聲令下,部隊如期開拔,向淮陰挺近。
傍晚雨小了一些,部隊在一個小村莊宿營,巴根台為了防止擾民,命令部隊在村外宿營,行軍帳篷搭滿了淮河北岸。
巴根台和總參幾位主要幕僚進到村裏,敲開一個大戶人家的院門,請求在門洞裏避雨,研究敵情。這戶人家的主人是一位50開外的老者,聽說是山東忠義軍奉命馳援淮西,就請巴根台等到屋裏歇息,巴根台執意不肯,就在大門的門洞裏避避雨。
老人命人送上熱的飯菜,卻看到巴根台等已在門洞裏升起一堆火,一邊煮食晚飯,一邊對著鋪開的地圖指指說說。
老人搬過一張桌子,把飯菜擺上,執意要招待巴根台等酒飯。
巴根台指著村外的部隊說:“老丈你看,我的部隊正在村外的泥濘裏,吃著幹糧。你老人家給了我們一塊幹地方商討公事,我這裏又有熱東西吃,就很滿足了,怎麽還能吃你們的糧食呢。你們快回去休息吧,我們會輕聲說話,盡量不打擾你們。”
這些年路過的軍隊太多了,不管是哪朝哪國的軍人,哪個不是進村就大呼小叫,要這征那,侮辱婦女,拉夫搶人,鬧的雞飛狗跳,人民畏軍隊甚於盜賊。老人從來就沒有見過這樣的軍隊,忍不住問道:“請問軍爺尊姓大名。”
李全笑道:“這是我們山東忠義大帥王公棟梁,老人家請回吧,我們還有要事商議。”老人隻得唯唯而退。
老人不敢關院門,巴根台也顧不上他了,他說道:“部隊一天行軍才40裏,這可不行,照這個速度我們還沒到都梁山就會遭遇大股金軍。時青,你帶著你的全部工程參謀明天立即到前麵搶修道路,如果遇到泥沼,就地砍伐樹木鋪路。一定要保證主力行軍速度。”
時青答應道:“好,明天我親自帶人上前麵去,一定給主力部隊廓清道路。”
夏全說道:“季先那邊傳來的消息不好,今天他隻點收了5千人錢糧,楚州那邊說他們存糧隻有這麽多,要優先保證守備部隊。我們忠義軍的糧秣還要從高郵軍和揚州調運,所以他隻能先把這些物資先行起運,自己留在楚州繼續催糧。淮陰的過河船隻倒是準備好了,明日隨時可以過河。”
李全罵道:“狗東西!打仗的部隊沒吃沒喝,不打仗的部隊倒是在城裏吃香喝辣,什麽東西!”
巴根台說道:“多虧前天老營的糧草到了一批,要不然我們想在都梁持久作戰是不可能的。水師的事情怎麽樣了?”
夏全說道:“季先派人來稟報,江淮製司說水師目前船隻帆漿纜繩索具都需要檢修,船上武備也不足,目前無法確定出發日期。”巴根台看著篝火默默不語,火光照映著他堅定剛毅的麵容,看不出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