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回師草原
窩闊台汗4年3月,開封外圍基本掃清,兵臨金國都城之下。速不台指揮數萬蒙軍開始圍攻開封城,開封軍民拚死抵抗,蒙軍傷亡慘重。很大的一個原因,是因為蒙軍喪失了幾乎所有重火力,隻有窩闊台汗還有2門迫擊炮。但是炮彈隻剩下半個基數不到,對開封這樣百萬人口的大城,這點火力如隔靴搔癢。
反觀金軍,則製造了大量的震天雷、飛火槍。震天雷就是鐵罐裝滿炸藥,用引線點燃引爆,破片殺傷人體。飛火槍就類似槍械了,就是鐵管注入火藥,殺傷距離大概20米左右。就是這原始的熱武器,蒙軍特種部隊卻沒有有效的壓製力量,給蒙軍造成了可怕的損失。
兩軍在開封相持了16晝夜,開封城抵抗意誌仍然旺盛,速不台使用了各種可能的手段,收效甚微。金國的末代皇帝完顏守緒還是比較得民心、軍心,開封外線不時還有勤王人馬來到,雖然暫時不能對蒙軍造成真正的威脅,但是時間長了終究是麻煩。
金國能依靠的軍事力量還剩下兩部分,南線是鄧州新設立的一個行省完顏思烈,和屯兵順陽的武仙,鄧州總帥依剌瑗,沈丘尉曹政等,還有唐、鄧一帶的小武裝。諸將明爭暗鬥,心驚膽戰,惶惶不可終日。金國皇帝完顏守緒不斷派近侍攜帶他的手詔聯絡諸將,應者寥寥。
在北線,閿鄉行省徒單兀典仍然統率著約十萬烏合之眾,大部分是老弱家屬。京師危急,急召徒單兀典入援,兀典打著入援京師的旗號,統帥閿鄉行省所屬十一萬五千軍隊,盡撤秦蘭諸隘之備,焚棄潼關。其實他是進入南部崤山冰雪中,企圖南逃鄧州。
蒙軍數百騎緊緊追擊,當日徒善兀典部下葭州趙、劉二帥叛去,第二天振武都 尉張翼叛往朱陽降蒙。山路積雪,晝日凍釋,泥淖及脛,隨軍婦女棄擲幼稚,哀號盈路。行到鐵嶺、盧氏以南地區,已數日不食,困憊不支,部隊散走。
秦蘭總帥都點檢完顏重喜降蒙,安平都尉苗英被屬下鄭倜殺死,鄭降蒙,於是部隊大潰。兀典和潼關總帥納合合閏率數十騎走入山中,被追騎擒殺。此戰之後,安平、蕩寇、鷹揚、振威諸都尉及西安、金雞等軍,脫走者百才一二。
蒙古人頭疼的夏天就要來了。窩闊台一批一批的派人和宋國聯係,宋國新任荊湖製帥是宰相史彌遠的兒子史嵩之,他和蒙古人反複談判之後,終於意識到金人的威脅,開始派大將孟珙出兵唐、鄧一帶,清剿金國的殘兵敗將。雖然宋軍戰鬥力不強,但是對付這些蝦兵蟹將還是綽綽有餘,眼看著蒙、宋之間已經建立起初步的信任,聯合攻金隻不過是時間問題。
天氣越來越熱,窩闊台汗也厭倦了這無休止的廝殺,答應了金人求和的請求。他決定讓速不台繼續圍困開封,不給金人喘息之機,不讓他們重新修建起林立的堡壘。他和拖雷大諾顏率領蒙軍主力退兵洛陽,蒙軍繼續掃蕩商、虢、嵩、汝、陝、洛、許、鄭、陳、亳、潁、壽、睢、永等州。兵力分散在如此廣闊的戰線上,根本原因還是沒有什麽大仗可打。
一切都安排妥當,窩闊台留速不台等部繼續經略中原,自己和大諾顏率領蒙軍主力北渡黃河,經河朔、中都北上居庸關,準備到官山避暑。
巴根台率領特種部隊隨著蒙軍主力大軍北返,2年多的征戰,即使是巴根台也心神俱疲。4月份,大軍到達真定府。
“巴根台萬戶,明天你們要走了,我和你喝了這碗酒,決一生死吧。雖然開封還沒有攻克,但是賈瑀的事情總要有個了結,不然我心不安。我幾個子侄還年輕,就托你照顧了。”張柔繼續留守真定府,明天大軍繼續北進。他款待完了蒙古大汗和諸將之後,留下了巴根台單獨喝一碗。
張柔已經滿頭白發,2年多的征戰,讓這個人一下子衰老了,滿臉都是疲憊。巴根台仰頭喝了一碗酒,把碗伸給張柔,示意他再給斟滿。巴根台拿著酒碗,看著南方,久久不語。
兩人就這麽默默的飲酒,頭腦中都是逝去的崢嶸歲月。終於,巴根台開口說道:“完顏陳和尚死了,讓我明白了很多。死,並不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式,除了讓愛的人傷心,什麽都沒有。殺人的,被殺的,都毫無快樂可言,那為什麽我們還要互相殺?”
巴根台喝了一碗酒,傷感的說道:“郭德海死了,張古紮帶死了,還有很多的同僚朋友死了,熟悉的人越來越少了。我們再自相殘殺有何意義?你我殺的人都太多了,如果人人都心懷仇恨,天下不知道多少人要找我複仇啊。
你比我想的明白,不再濫殺人了,現在我也明白了。我從此不再為仇恨殺人,這是最沒有意義的殺人,我平生最恨武仙,但是如果現在武仙站在我麵前,我也不會殺他了。不是他不該死,而是我不願自己為了愚蠢的仇怨殺人。往者已矣,喝了這碗酒,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我們的恩怨就此揭過吧。賈瑀大兄在天有靈,會高興的,人啊,不能總活在過去。”
他看著張柔,舉起酒碗一飲而盡,把酒碗丟在地上摔的粉碎。然後站起身來,看也不看張柔一眼,大踏步離開了。
5月,大軍出居庸關,經張家口進入草原。而蒙古大汗窩闊台,卻病了。早在春天,窩闊台就有輕微的風寒,但是戰事緊張,窩闊台強撐病體,不敢倒下。現在夏天來了,炎熱的天氣,加上大事已定,他心裏一鬆,徹底病倒了。
拖雷大諾顏日夜隨侍在大汗身邊。為了穩定軍心,他和耶律楚材、巴根台等重臣商量,封鎖了消息,一切命令都是大諾顏以窩闊台大汗的名義發出。同時飛報了官山的窩闊台大妃乃馬真氏,讓她在官山做好準備。
蒙古諸將紛紛回到自己的封地,隻有窩闊台大汗和拖雷大諾顏的怯薛軍在身邊。大軍日夜兼程,終於在6月初趕到了官山九十九泉避暑之地。但是窩闊台大汗的病勢已經很沉重了,忽冷忽熱,周期性發作,口鼻皰疹,經常陷入昏迷,非常凶險。
據巴根台推斷,這應該是瘧疾,在沒有奎寧和各種抗生素的時代,他對這種病也是束手無策,一切隻能看窩闊台大汗的體質了。
窩闊台大汗的幾個兒子都不住身邊,乃馬真可敦在大斡爾朵照料,日夜哭泣。她不信任諸必闍赤,大諾顏和巴根台就更別提了,凡是都隻和耶律楚材商議。整個官山營地,籠罩著一片淒淒慘慘,到了這個地步,是誰也瞞不住了,紙裏終究包不住火。
乃馬真可敦唯一能做的,就是請各種教士、和尚、阿訇、薩滿、道士等各族異人做法,大帳裏每日煙霧繚繞,鬼氣森森。巴根台暗自搖頭,窩闊台大汗本身就身體虛弱,你把帳內空氣弄的如此汙濁,隻有更糟。可是又實在不好規勸,本來乃馬真妃不信任自己,話說多了,隻有讓她更疑心,他著急也沒有用啊。
巴根台陰鬱的問拖雷大諾顏:“殿下,大汗萬一有不測,你打算支持誰繼位新汗呢?”
拖雷說道:“除了貴由,還能有誰?雖然貴由身體不好,但是在汗兄諸子中他最年長,也最有威望。”
巴根台說道:“可是窩闊台大汗之意,他最愛的可是闊出殿下。貴由殿下心胸狹隘,睚眥必報,他要是繼承汗位,恐怕黃金家族內部又要起紛爭啊。起碼拔都殿下第一個不同意,蒙哥殿下也不喜歡貴由。”
拖雷說道:“如果貴由繼承不了汗位,闊出就更不行。他太年輕了,沒有立過戰功,別說拔都他們,就算是東道豬王也不會支持他。”
巴根台遲疑的說道:“要我說心裏話,除了大諾顏你,全蒙古還有誰有資格座在那個位置上?可是你又不願意,要是你有意汗位,幾年前就該是你。但是現在不同了,你繼承汗位順理成章,也沒有違反對成吉思汗的誓言。”
拖雷苦笑道:“可是我對窩闊台大汗也有誓言,我絕不會自己做蒙古大汗。”
巴根台說道:“如果大諾顏你實在不願意這個汗位,讓蒙哥殿下繼承汗位如何?”
拖雷怒道:“窩闊台大汗繼位那天你不在場麽?我當時如何說來?我絕不會擁立他人之子繼承汗位!這才幾年時間,你就要我違背誓言麽?你想擁立蒙哥,除非我死!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打蒙哥的主意,你就是不聽,你想害死我麽?還是想讓蒙古分裂,內鬥不休?!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這些。”
巴根台暗歎一聲,不敢再多說了,難道真的要支持貴由繼承汗位麽?別說自己,就算是其他黃金家族,真心擁護貴由的有幾個?而且他幾乎可以肯定,貴由和他那個狠毒的母親乃馬真可敦一定會對付大諾顏的,為了虛名而招致實禍,大諾顏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