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有我呢,別怕
村長被濃煙熏的不輕,等江辰陽的人趕到將村長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下午,這個時候了村長還沒醒過來。
醫院的走廊裏麵,稀稀拉拉站著許多人。
傅雪守在手術室外麵,盯著手術室門上的燈,眼睛都忘記眨。
她的對麵坐著的是她的奶奶,還有已經被嚇破了膽的王麗。
傅家老太太一臉橫肉,一瞧就是不好惹的人,但遇到這種事兒也被嚇得不輕。端著雙臂坐著始終沒吭氣,在看到傅雪的時候也沒了從前的敵意,像是被嚇壞的小兔子。
並且,好歹那個傅剛還是她的兒子,平時偏心,可終究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想到傅剛被警察帶走那樣子,就心如刀絞。
她打量傅雪,看看手術室門口,仔細計較起這件事來。
村長是隔壁村子的,暫時負責這個村子的大事小情況,經常傳達一些上頭指令,是個盡職盡責的人。
聽說上頭最近安排的新村長還沒來上任,是個才畢業的大學生,最近因為家裏出了點事耽誤了上任的時間,所以所有的事情暫時還是交由現在這個村長管理。
這個村長人人隻知道他姓張,具體名字都不清楚,不過人很好,是個負責的好人。
可就因為他是個老好人,村子裏麵在村子上橫行霸道習慣了,一大家子都住在父親,做起事情來帶了幾分本地人的“傲氣”,很多人就不把這個老實巴交的村長當做一回事兒。
這個傅家老太太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她家裏兩個兒子,雖然不算是人丁興旺,可傅家在村子裏也算是比較不錯的一家子。
兩個人兒子都是手藝人,家裏還出了個大學生,自己的孫子也在鎮子上讀書,兩個兒子孝順,家裏有田地,甚至還有額外打工的收入,老太太在村子裏傲慢的很。
之前傅母往村子裏麵打電話這件事隻有她這個老太太知道,當時傅剛在地裏幹活兒,那村長大熱的天跑來三趟,簡直可以用三催四請來形容了。
可傅家老太太還是無動於衷,根本的意思就是不想叫傅雪母女兩人回來。
後來王麗出主意,老太太才想叫傅剛帶著村長再去找幾個人去鎮子上。
王麗的算盤是什麽老太太清楚的很,但她也是讚同的,那傅剛出去打工賺錢,家裏多個人幫襯,回頭獲利的還是整個傅家。
再者,傅母跟傅雪離家出走,不管因為什麽原因,在村子裏也會被人說三道四的不好看。
可誰想到,傅雪竟然突然拿了個什麽轉讓協議出來。
她當時要氣死了,回去後開始琢磨這件事怎麽辦,畢竟那地裏種的莊家可是她拿了的種子錢,不能白給傅雪轉讓出去。
這才坐在炕頭上歇口氣,就聽到村部那邊有人大喊出了事。
不想,放火的竟然是傅剛。
想到此,老太太的心又碰碰亂跳起來。
她瞧著麵前看不出多大情緒的傅雪,心頭複雜起來。
她有些納悶,了解傅雪的人都知道,她傅雪是個提不起的悶葫蘆,就算厲害吧也到底是個沒主見的小丫頭片子,被傅剛治的服服帖帖,就算家裏什麽事兒她不願意,也頂多頂幾句嘴。
倒是結婚這件事惹怒了她。
傅雪跳河老太太當時猜著了,當時還要村頭跛腳的那家人跟過去瞧了,畢竟村子裏會遊泳的也隻有那個跛腳的瘸子。
可誰想到,人這一醒過來怎麽就變個人似的?
老太太立刻想到了“那個人”。
“那個人”是城裏人,人長得好,還有錢,前前後後都幫助傅雪,該不會是……
老太太的心咯噔了一下。
雖然說有錢是好,可不代表那個有錢人跟她是一條心,沒準還因為傅雪有了靠山攪合的傅家雞犬不寧呢。
立刻,老太太推了推身邊坐著的王麗,先起身出去了。
傅雪看兩人李妍沒吭聲。
她擔心村長出事。
村長的親人都在外地,暫時不知道對方聯係方式就沒能通知的上,倒是同村的人來了不少,現在都在外麵等消息,還有個負責村上事情的主任跟著警察去檢查村部資料。
而王麗跟老太太一起來,無外乎是害怕。萬一村長死了,或者昏迷不醒,她們都有連帶責任。
傅剛那個沒腦子的人做事的確不顧後果,可他的膽量其實沒有這麽大。
若非王麗或者老天太在背後出主意,傅剛豈能放火燒莊家?
傅雪叮肉一樣盯一眼王麗,立刻把視線調回來。
王麗跟著老太太出去,兩個人在樓梯轉角的地方停住了腳。
王麗惴惴不安,有些心神不寧,臉都是白的。
老太太啐了口,“怕什麽,沒用的東西,這點小事就嚇壞你了?”
王麗哪裏聽的進去她的罵,心裏不服氣,可也沒說什麽。
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她也鬧騰不起來了,抱著老太太這“粗大”腿沒準就能化險為夷,畢竟她是傅家香火的媽。
“媽,我能不怕嗎,沒聽那丫頭說傅剛……大哥放火是我出的主意嗎,這是警察沒來問我話,要是……”
老太太立刻打斷她,“胡說八道。”
兩個人視線對了一下,各自心知肚明。
老太太哼道,“別沒事找事。不過……”老太太眼神眯了下,主意就來了,“你害了我兒子怎麽的也該給我交代?別以為你生了個兒子就可以在傅家作威作福,這幾年我慣著你,當你是我親閨女一樣,還不是看在孫子的麵子上,可老大也是我兒子。”
老太太用話拿捏王麗,有一種落井下石的意思。
王麗借著自己生了兒子的身份沒少給她小鞋穿。老太太雖然都沒太在意,可積怨也不少了。
順著這個事兒,老太太也想打壓一下王麗的囂張氣焰。
但是,兒子也不能就進了大牢。
“待會,你去把你手裏那塊地的地契拿出來,給傅雪。”
王麗立刻瞪大了眼珠子,腦子都沒轉就開始搖頭,一百個不願意。“媽,那是命根子,是給你孫子的地,你想幹嘛?”
老太太狠狠給她一個白眼珠子,低喝說,“沒腦子的東西。你現在不給她點好處,回頭她一口咬定是你出主意,你怎麽辦?你要是被抓了,我們傅雪可不會幫你。我家老二還能再娶你一個,沒準兒能給我傅家多生幾個香火。”
王麗一聽就要炸毛,可話到了嘴邊,硬生生給吞了回去。
她盯著老太太,捏緊了拳頭。
王麗都明白。
老太太看她不慣,一直當她是外人,對她好也是出於自己生了兒子,再加上自己娘家人多能給她很大的後盾,可真要出事了事,老太太肯定會狠狠在她身上跺一腳。
說到底,兒媳就是外人。
王麗豈能不知道?
可是,但可是。
事情到了這個時候,她隻能任老太太在自己身上割肉放血,難道還要等著真的被傅家踢出門那一天。就算自己手頭上一塊地都沒有,傅家也不會看著她們一家餓死。
反正現在傅家唯一的命根子是她王麗的兒子。
“媽,一塊哪能夠,我東山那邊的也給他,那邊收成一直都不錯。不過交公糧這個我可負擔不起了。我這就回家拿去。我再叫傅老二拿點錢過來,這村長醫藥費我們家包了。”
老太太皺了皺眉頭,傅家老二出錢,那不是花她的錢一樣嗎?
可這層皮,必須扒。
“早去早回,實在怕來不及就雇外麵的那個四輪子的車子去。”
王麗抿唇一笑,臉上卻蹦的緊緊,難看著一張臉轉身離開了。
這邊已經跟著村長進了病房的傅雪正在給村長倒水。
人是搶救回來了,不過因為吸入了太多的濃煙,做了切管手術,別說是水了,怕是說話都不能。
但村長人還是清醒的,手術很成功。
傅雪倒了杯水端著,有些愣神。
村長勉強給了她一個笑眼。
傅雪深深吸口氣,劫後餘生的感覺說來也不是很好。
她坐下來,扔端著水杯,低頭盯著被濃煙熏黑的鞋麵,想了許久才說,“對不起。要不是村長你救了我,當時我就被那根房梁砸死了。我暫時沒有辦法通知你家裏人,倒是你村上的人來了不少。如果不是我堅持報警……村長,對不起。”
事發突然,傅雪當時想的的是報警懲罰傅剛,隻是沒想到大火蔓延那麽迅速,等她撥通了警局電話火勢已經蔓延到屋內,耽誤了搶救村部資料的時間。
村長當時已經跑出去了,發現她還沒出去又折身回來,正巧屋頂上的房梁斷裂,村長一把將她推開,自己則因為腿腳不便跌回了濃煙裏麵。
等傅雪撲了門口的大火找到村長的時候他已經昏迷了。
當時傅雪真想拿著刀子把那個不成器的父親殺了。最後傅剛沒傷害到,反倒將全部的怒氣撒到了王麗的身上。
村長眨眼,一點責怪她的意思都沒有。
傅雪又歎口氣,“這件事我會給所有人一個交代。我爸,我不會放過他的。不過這件事我猜測到了,肯定背後有人出主意,不然我父親是不會這麽做的,他就是麽腦子的人,哪裏會想到那麽多利益關係。再說了,這塊地也是他的,他就是再蠢也不會蠢到直接燒了整片地,最多鬧起來回去打我一頓。村長……”
傅雪發現自己說的太多,村長已經太過疲憊睡著了。
村長暫時不能說話,就不能做筆錄,隻有傅雪一個人的筆錄不能給傅剛和王麗定罪。
所以,這件事暫時隔著。
不過,傅剛還是被關進了看守所。
傅雪從醫院出來,在門口找了個還能看到落日的地方坐著。
迎麵噠噠的腳步聲,穩健如鬆,像是給了傅雪一個及其結實的肩頭依靠。
江辰陽從落日餘暉中走出來,臉上掛著笑,雙手插兜,瞧著也是一臉疲憊,可他卻無比輕鬆的說,“有我呢,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