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擔心
江辰陽放在地上一個紙袋子,當做沒看到剛才傅家人要打架的架勢,語氣倒是平常,可眼神始終沒從傅剛身上移開,平淡的說,“你的衣服忘了,我以為你會用得上,給你送過來,在外麵按了門鈴沒有人聽,大門開著,我就走了進來。東西放這了,你看看還少不少什麽東西?”
傅雪手裏還舉著酒瓶子,傅母早搶走了傅剛手裏拖鞋。
她擔心江辰陽再找什麽律師給傅剛送監獄裏麵去,這心突突的跳,擔心的要哭出來。
傅雪輕輕吐口氣,放下了酒瓶子,轉身迎著江辰陽走過去,兩個人視線一對,一起出來了。
“沒事嗎?”
江辰陽問。
“沒事,我厲害著呢。這不,都要動手了。”
江辰陽沒辦法笑出來,傅雪的玩笑實在不像話,“我擔心,所以回來了。”
“我知道。”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過了許久,傅雪才說,“很晚了,在家裏住吧,之前你的東西都還在這。”
“我要回去開會。”
江辰陽回頭看一眼傅家的新房子,這裏裝修的真不錯,風格他很喜歡,上次住這裏五天,總覺得還沒住夠,可實在沒時間繼續住下去了。
“跟我一起回去吧。”江辰陽說。
“真有事,回不去。”
“好,你送我到村口,我這就回去。”
傅雪點點頭,跟著江辰陽身邊往村口走。
江辰陽的車子沒熄火,老遠能聽到車子發動機的聲音,空調的水從排氣管裏麵流出來,在地上留下一條淺淺的痕跡,車燈的光線是筆直的,很亮,很刺眼。
兩個人就站在車燈跟前,彼此麵對麵站著,誰都沒說話。
她的眼裏,男人像是從天而降的神尊,總能帶她脫離危險。
在他眼中,女人就像是整日該放在懷裏捧著的寶物,總想著伸出雙臂去保護。
可,兩個人離的太遠了。
一個在雲端,一個在泥潭。
偶爾,他俯衝下去陷入泥潭,將她清洗幹淨。
轉身沒多久,她再一次被傅家的人重新拖回了原來的位置。
“家,是離不開的。”
從前傅雪沒有家,甚至沒有朋友,生命中隻有客戶和同事。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如此渴望家人的,哪怕像現在這樣整天被家裏人拖累,也樂此不疲。
江辰陽理解,卻無法親身體會。
家人,是陪伴,但早晚都要離開。
他如今,已經沒了家裏人的牽絆,可還是無法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無法帶走想帶走的人。
兩個人,似乎同一時刻看清了眼前自己的障礙,模糊的一層東西也沒了之前的衝動去揭開。
所以。一個必須走,一個隻能留下來。
“上車吧,我看你走了再回去。”
“好。”
望著車子離開很遠的那條白光點,傅雪依舊在漆黑的天幕下站了會兒才離開。
傅剛已經呼呼大睡了,傅母還在門口等她回來。
母女兩人碰麵,傅母的擔心脫口而出。
“雪,要不……媽跟你去山裏住一段時間,家裏真是不安生。”
“媽。你考慮好了再去,那邊條件太惡劣了,洗澡都困難,再說了,家裏也不能沒有人啊。”
鬼知道兩個人一走,傅剛會在家裏鬧成什麽樣子。
傅雪可不想看著自己一手建造起來的新房子被傅剛破壞了。
“哎,這事兒鬧的。現在倒是好了,那家人不來求著你結婚了,認準了傅雨,非要說喜歡傅雨,你說……那傻子也不傻吧,懂什麽叫喜歡嗎?”
傅雪沒回答,但想之前見到那個傻子,印象還算深刻。
他不是傻,是天生的腦癱,說話不健全,又因為疾病導致損傷了咽喉。
其實,該是個好人。
“媽。傅雨現在回來在家做什麽?”
“不知道啊,回來就沒出門,我去看過,她不見我。”
“不見就不見吧,那家人以後能不來往就別見,就是這筆錢,哎,氣死我了。你說我爸那人,腦子都想什麽呢?”
傅母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當時她想租攔來著,被老太太一個眼神被嚇回去了。
傅雨那孩子也是命苦,好好的書不讀了,非要出去打工,打工也沒大出息,現在回家了,年齡也大了,怕是結婚都沒有人要。
“你堂姐,哎,你有時間去看看吧。”
傅雪才不去,之前傅雨說那些話,跟剔骨刀子一樣,傅雪厚著偏僻跟傅雨套近乎,這不是蠢嗎?
“別管了,進去再說。孩子們該到時間回家了吧?”
“是啊,剛才豆芽子說馬上放學的。”
傅雪才進門,裏麵的鬧鈴叫了起來,幾個調皮的孩子先衝出去,跟傅雪打招呼離開。後麵很長時間,豆芽子才跟同學們打掃了課堂出來。
豆芽子高興跳起來衝向傅雪懷抱,“老師,我考上了,學校校長親自給我的通知書,我現在是市裏重點初中的學生了。”
“哇,真厲害,成績單呢,我看看?”
傅雪當真是高興,眼睛笑完了,嘴巴合不攏,幫豆芽翻書包,查看成績單。
院子燈光混蛋,傅雪還是看清楚了成績單上的成績。
豆芽子,是個天才。
“五科滿分,英語99分,哇,數學97分,厲害厲害。我的乖乖,這該慶祝啊,明天早上早點來,老師給你清楚,好不好?”
不想,豆芽子說,“老師,我明天來不了,我媽媽要來接我去市裏住了,走到很早。”
去市裏?
傅雪犯嘀咕。
這時候雖然豆芽不需要再等考試了,可還是要上學的。
“媽媽有沒有跟你說去市裏做什麽啊?”
豆芽笑笑,搖頭。
“那明天老師去送你,好不好,記得帶上課本啊,還有老師的電話,有事跟老師聯係。”
豆芽很興奮,指著外麵說她媽媽來接她著急走了。
院子終於恢複了安靜,傅雪卻突然覺得心裏空起來。
傅母勸說兩句也進了屋子,屋裏的燈一直亮著,人卻早早的睡了。
傅雪坐在院子裏麵心裏不安,琢磨了會到底還是忍不住去了豆芽家。
不想,豆芽家大門緊閉,家裏沒有人。
豆芽一走,徹底的跟傅雪失去了聯係。
豆芽奶奶之前去了醫院一直沒回來,左右鄰居都不知道她在哪家醫院。
這麽晚離開,去哪裏都有可能。
可傅雪實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
傅雪坐在門口發呆,傅母出來找她,她才跟著傅母一去回去。
傅母說,“女孩子啊,都是命,她媽媽在市裏做什麽營養品銷售,賺得多,沒準去了市裏給豆芽子買東西呢,現在家裏都沒人了,豆芽在山裏的確不安全。”
傅雪始終沒說話,這心裏,像是被人狠狠剁碎了攪拌一樣的難受。
躺在炕上,傅雪還是沒睡著。
早上,天蒙蒙亮,傅雪還是不死心的去豆芽家,還是大門緊閉。
鄰居說,豆芽媽媽把她節奏去市裏了,到底哪裏,誰都不知道。
傅雪給學校打了電話,得到的答案一樣。
最後,學校校長告訴傅雪,“孩子退學了,我們說了很長時間也非要走,哎,山裏的孩子們都一樣,沒辦法。”
傅雪抱著電話在院子裏久久沒回過神來。
豆芽子就像是傅雪一直以來的自己縮影,從小是個無依無靠的人,若非遇到好的老師,怕是自己早走上另外一條路線,死在外麵也不會被人發現。
豆芽子是好苗子,可以上大學,讀碩士博士,可她……的生命卻在才十三四歲的年齡定格了。
這麽小不接受教育,能做什麽呢?
賺錢沒問題,可對於她來說太早了。
“雪,別想了,豆芽子也是過好日去了,你不是說收拾好東西去山裏工地嗎,我給你收拾了點,你看看還缺什麽不?”
傅母蹲在炕上被傅雪做行李包,裏麵都是一些從前的舊衣服,不是不能穿,是穿出去實在不合身。
“媽,別忙了,我有衣服,已經送工地去了,這的衣服別拿了,回頭你看看能送誰就送誰,我大姨那邊不是老衣服穿的嗎。有時間都送過去。”
傅雪的大姨媽跟傅母是同父異母的姐姐,比傅母打了十幾歲,人還不錯,就是喜歡占便宜,總伸手要東西。
以前傅雪就很討厭這個大姨母,長大了聯係的更少。
最近聽說傅雪在外麵買了山地,又買了小汽車,打過幾次電話來,非要追著傅母要她不穿的舊衣服。
傅母一年到頭也添不上幾件衣服,這反倒是傅雪的舊衣服不少,校服沒上身的就好幾件了。
“你大姨媽過幾天來家住幾天,之前我不是跟你說了嗎,然後說給你介紹個對象來著,到時候你看看?”
傅雪一聽介紹對象就腦袋大,“人來就行了,別的就免了。那我收拾收拾出門,我爸呢?”
傅雪看院子車子又開出去了,肯定傅剛開出去遛彎顯擺了。
“去田裏了,除草,你說這一身泥土,開新車除草,折騰不折騰,回頭我還要給洗車,你爸真不叫人省心。”
“媽你才知道他不省心啊,能自己玩就自己玩吧,待會兒叫他回來送我去山裏。”
“行,我去做飯,你吃了午飯再走,然後給你爸打電話叫他回來送你。哎,這說走就走了,這孩子,現在可真能折騰。”
傅母滿嘴的嘮叨,傅雪也沒怨言,知道母親是擔心,有心跟著她一起,可傅母實在放心不下這個家,傅雪也不忍心看著母親跟自己去山裏吃苦。
傅母去做飯了,傅雪自己收拾行李。
衣服是最近才市裏買的地攤貨,品質很差,好歹樣式不錯,她疊好了放起來,挑揀出來也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