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見她走一半不走了,傅雪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奇怪地問:“思思,你看什麽呢?怎麽了?”


  霍思思輕啟唇角,目光冷冷地凝視著蔡唯一的背影,冷不伶仃地來了一句:“那就是他娶的女人。”


  傅雪眉頭一皺,仔細打量起前方身姿優雅的女人,似乎是意識到什麽,便問:“昨天你跑出去見他們了?事情到底怎麽一回事?”


  昨夜霍思思因為昏迷不醒,他們也沒來得及問她去了那裏。


  如今看來,昨天她激動到暈厥,跟蔡唯一他們脫不了幹係。


  霍思思眼底浮起一層氤氳,語調愁然地把昨天在餐廳裏發生的事告訴了傅雪,傅雪聽她的描述,感覺事情不對勁,之前他們去孫家的時候,孫鑫源的姑姑就說孫鑫源根本就不認識霍思思,按理說,就算孫鑫源變心不想跟霍思思在一起了,用這種不認識的手段也太拙劣了。


  難道,他……失憶了?


  這個意識在傅雪腦海中呈現的時候,她自己也著實驚了一下,望著身旁憂思深重的女孩,她心也跟著疼了一下,有些事為了小姑子,也為了未來的侄子,她也必須去調查清楚。


  因為看見了蔡唯一的緣故,霍思思哪裏還有心情去散步,轉身就上了樓回病房去了。


  傅雪哄著她睡著後,就去了二樓,她沒有直接去找孫鑫源,而是去了護士站,這個點護士站的人都忙死了,沒多少人搭理她,傅雪隻得另想它法,畢竟醫生也不能隨便透露病人的信息,這是違反規定的。


  她假意路過孫鑫源的病房,看到病房門前的牌子上標準了主治醫生的名字,她暗暗記下,隨後就找到那名醫生,徐直樹。


  徐直樹是這家醫院很有名的神經科醫生,傅雪找到他的辦公室的時候,看到的是門庭若市的景象。


  人還挺多。


  很多病人排隊等著看診,傅雪也不好意思去插隊問徐直樹一些私人問題。


  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挺多人,她徘徊了一陣,想到許陽也是醫生,可以先谘詢一下他。


  於是,傅雪借了醫院的電話給許陽打了過去,那邊等了一會兒才接通,聽到是傅雪的聲音,許陽一陣激動。


  傅雪並未跟他寒暄,而是直接把事情跟他說了一遍,許陽思忱了一會兒,這才道:“根據你說的這種情況,的確是像失憶的症狀,但也不排除他是假裝的。我有個大學同窗就是你所在的那家醫院精神科的醫生,要不然我給他打電話幫你查一下。”


  “那就麻煩你了,孫鑫源的主治醫生叫徐直樹,你讓你同學直接問問這個徐醫生吧。”


  “你剛剛說是誰?”


  “嗯?徐直樹徐醫生啊,怎麽了?”


  許陽大笑,“他就是我同學啊!”


  當年他出國留學,那個時候一個人離開祖國來到這個陌生的國度,縱然他的家世殷富,但還是會很孤單,後來又轉來一個留學生,與他一樣是C國人,兩個人在異國他鄉地就成了彼此的依靠。


  再後來他們畢業回國了,便分道揚鑣了,但這些年也還是有聯係在,沒承想事情這麽巧。


  “真的嗎?這也……太巧了吧!”


  傅雪也是不可置信。


  “這樣吧,我讓我同學直接跟你說吧,他人不錯,你有話就直問,他會告訴你的。”


  許陽能夠幫助到傅雪,心裏也很高興,縱然他們之間永遠都不可能成為那種關係,但能夠被她需要,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傅雪頓了頓,道了聲謝應下了。


  “對了,你應該當爸爸了吧,還沒來得及祝賀你,恭喜啊表哥。”


  算算時間,許陽的確當爸爸了,隻是傅雪不知道的是,許陽的孩子沒有保住。


  自從那次胡招娣聯合沈畫偷看了傅雪的檢查報告被許陽發現後,許陽就跟她大吵了一架,後來兩人就分居過了,許陽也並非無情的人,胡招娣肚子裏還懷著他的孩子,他請了兩個傭人在家照顧她,但他自己一直住在了醫院。


  胡招娣因為見不到許陽,整日裏衝傭人發脾氣,有次故意刁難傭人,還出手打人,結果自己沒站穩就從樓梯上摔了下去,孩子也就跟著沒了。


  許陽知道這件事後,自然是又氣又心痛。


  氣的是胡招娣根本就沒有照顧好他們的孩子,心痛的是他第一個孩子就這樣離開了他。


  至於傭人,許陽覺得這件事並不能怪她,就給了她一筆錢把她打發走了,誰知胡招娣怨恨在心,覺得自己的孩子是被她害死的。小產之後就秘密買通了幾個小混混,找到那個傭人,把人家給強女幹了。


  這事鬧去了公安局,胡招娣作為主謀,自然是被抓起來判了刑。


  經過了這麽多事,許陽是徹底地看清了胡招娣的為人,逼著她簽下了離婚協議書,如今兩個人已經是再無瓜葛。


  離了婚,許陽也沒虧待胡招娣,她被判了七年,但她在鄉下還有父母,許陽拿了一筆錢給她父母,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圈子裏人大多都知道他離婚的事,隻不過傅雪遠在市區,沒有人會刻意把他的事情傳過去,自然就不知道了。


  “你身體怎麽樣了?”


  自打知道傅雪不孕之後,他就一直幫她想辦法,但能力有限,他也無能為力。


  傅雪淡淡地笑了,並不知道他這是在轉移話題,“還是老樣子吧,不過我也想通了,一個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事事順利,上帝給你打開了一扇門,可能就會關掉你的一扇窗,我懷不了孩子,可能是沒有那個福氣,這輩子就這樣吧。”


  輕鬆的語調中,蘊藏著縷縷傷感。


  許陽心裏不是滋味,深知她很想要個孩子,否則不會一直想辦法治療了。


  “會好起來的,不要放棄,老天爺才舍不得讓你這麽優秀的人留遺憾,素素妹妹,你一定要幸福啊。”電話那端的男人輕輕地笑了,眼神是那麽的溫柔,就仿佛女孩在他的眼前一般。


  經曆了這麽多的事,傅雪知道他是放下了,拋開那些複雜的情感,他們還是表兄妹。


  “表哥,你也是。”


  有了許陽從中調和,傅雪很順利地從徐直樹那裏了解到孫鑫源的病情。


  原來孫鑫源真的失憶了,據說失憶原因來自一場車禍,腦部受到撞擊才導致失憶,他是什麽都忘了,之後在家人和未婚妻的嗬護下漸漸地有了現在的記憶。


  “徐醫生,那他這種情況有可能恢複記憶嗎?”


  徐直樹扶了扶眼鏡框,很專業地說:“可能性很小,況且病人現在受不了刺激,如果強行讓他去回憶以前的事,很可能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傅雪夫婦二人帶著張義懷去飯館吃了一頓好的,臨行前,傅雪說要帶張義懷去一個地方,下午的課幫他請了一節。


  因為一頓飯的關係,張義懷對傅雪的抵觸少了很多,慢慢地接受了傅雪像是弟弟一樣待他好。


  車子停在了師二大的校門口,門衛似乎是認識江辰陽,還跟他打著招呼。


  三人一同前往女生宿舍樓,張義懷並不知道傅雪要帶他來這裏做什麽,但他知道母親在這裏工作,一個月前他跟母親大吵了一架,至今母子二人還未說過一句話。


  想著要是等下撞見了母親,該如何是好。


  張義懷心中有些不安。


  傅雪率先敲了敲張梅心屋裏的門,裏麵沒有動靜,這個點,同學們都去上課了,按理說她應該在的。


  因著沒人,傅雪便帶著張義懷他們準備在校園裏逛逛,說不準等下就來了。


  三人漫步在寂靜的校園小路當中,走著走著,傅雪就發現前麵一個熟悉的背影,走近一看時,竟發現那人不就是她正尋找的張梅心嗎?


  張義懷似乎也認出來了那是他母親,但他腳步頓在原地並沒有想要上前的意思,傅雪側目瞧著他的神情,略有所思。


  張梅心此刻正拿著掃把在掃路邊的落葉,她駝背向上拱起,就像一座小山一樣,她消瘦而又憔悴,脖頸上有些很深的皺紋,腮幫上有些褐斑,一雙飽受風霜的手也變得滿是褶皺和傷疤,這些全都是歲月留給她的印記。


  傅雪看到這一幕,心裏很不是滋味。


  旁邊的張義懷從最初的不願直視,到最後漸漸泛紅了眼圈。


  他從來不知道母親會這般辛苦,從來沒有仔細去觀察過母親身上的痕跡,不知不覺,母親已經老了,兩鬢間已經參雜了白發。


  這一刻,張義懷覺得自己真的是不孝,母親把自己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已經是給了他生存的機會,為了把他撫養長大更是勞苦勞累。而他,卻仇視母親,憎恨著母親,不是他去保護母親,而他還成了母親的累贅。


  “媽。”


  時隔多年,張義懷終於再次喊出了這一聲媽。


  自從大哥過世,母親以淚洗麵,他就再也沒有好好地跟母親說過話,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個乖巧聽話的張義懷。


  他叛逆,他桀驁不馴,四處闖禍,全都是母親在為他善後。


  如果沒有母親,這個世界上哪裏還有張義懷?

  張梅心正累得腰疼,聽到一個久違熟悉的聲音,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張義懷以為母親沒有聽見,直接跑了過去,奪過母親手中的掃把,噗嗤一聲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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