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時光過得飛快。轉眼秋、東、春盡過，夏也走到了最末幾天。
起初，沐寒得了丹爐，並沒有急著上手敗家；蒼歌一直沒再出現，她也是想著自己最開始煉丹的時候，最好能有蒼歌幫著指導一番。
再有就是，她也不想做些朝三暮四、貪多嚼不爛的事情。
她幾乎徹底停了繡花裁衣的活計，不修煉的時候，拿著萬象龍文和摩絡圖就是一陣猛鑽。
離仙門大選隻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了，錯過了便又要等七年；她有神秀塔，並不缺功法秘籍，但這修真界裏，總有許多物質資源是她一介散修接觸不到的。
進了仙門，她便是在封閉的空間裏鑽出一道小小的突破口；哪怕她從那突破口出去了也是螻蟻的身量，比起完全出不去來說，也依舊是翻天覆地的變革。
她需要一些新的東西，需要屬於這個時代的視界……蒼歌，應該也很需要。
所以，麵對來年九月的仙門大選，她有極大的緊迫感。
修煉、看書、畫符、磨煉法術！
時間不夠就不吃飯了嗑辟穀丹，反正靈莊每個月都發；再不夠就徹底不做新衣服了，反正就這麽幾個月她也長不了多高——她十四周歲了，也夠高了，多半該停長了；繡花磨性子？難道讀書就不磨了？還不夠……那就不睡覺了，反正，她又突破了！她現在練氣五層了！四五天睡個飽覺就足夠了！
來年九月很快就變成今年九月，再變成半年後、三四個月後，兩個月後，以及，一個月後。
六月初的時候，她將兩本符文書籍上的一二階符文都吃透了。
她覺得自己怕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當下拿了普通的紙筆墨水畫了好幾個符出來；從過程和收筆時的靈力波動來看，她知道這些符都畫成功了，但威力並不好說。
她正想一一試驗威力，卻一個一階火符就讓窗框被炸掉一半然後燒著了。這場景完全在她預料之外，她手忙腳亂地拿了水符滅火，隨後帶著所有符紙鑽進了神秀塔。
——她真是花了七個月把自己硬生生學傻了！竟然在木屋裏試自己的符！回頭還得找人來修房子，真是尷尬到極致。
等她從塔裏出來的時候，她臉上表情說不上是歡喜還是被自己嚇傻了。
看來是真學會了。
雖說她隻學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內容，還都是最基礎的一二階符文，但她依舊覺得這速度太快了些。
莫非澄明之心是專門拿來學符文的？沐寒感覺自己找到了答案，但又有點隱隱約約的失落感。
好不容易發現自己似乎很聰明、很靈巧，一點就透，結果一回頭，發現根源並不是自己腦子好使，而是自己天生擅長學這個。
這就有點掃興了。
不過沐寒的情緒向來平複得快。這方麵有天分，那不就是在學這個的時候省下時間來了嗎？
那不就是，給別的事情倒出時間來了嗎？
抱著這樣的想法，沐寒臨時抱佛腳，跑去致知殿找靈藥圖鑒和丹藥入門去了。
總不能蒼歌不醒她就不學煉丹了吧？
——學符文的過程，從頭到尾都是說不上地順利，多多少少還是激發了她更加強烈的上進心。許是早年經曆的影響，沐寒被打擊後總是恢複得很快，受到的影響很小；但若是被鼓舞了，整個人邁步向前的勁頭是一日比一日足的。
比起被壞的情緒支配，沐寒更容易被好的情緒帶動。
——所以，這就是這個菜鳥在沒有人指點、也沒用普通藥材練過手的情況下，還敢往爐子裏扔有品階的靈草的原因。
爐子震了兩下，沐寒深深地羞愧了。
她可能，是第一個把一階靈穀弄出炸爐效果來的人。
她熄了火——這些木材都是靈珠，可不能浪費——清理好了丹爐，然後又拿出一階靈藥圖鑒和青木丹集來認認真真地翻看。
靈藥圖鑒上，很多靈藥當初和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名字了，但這並不妨礙查閱——沐寒覺得，自己還是能分得清圖鑒和實物長得是不是一樣的。
但她現在不太敢肯定了。
然而核實了整整五遍以後，她確認，圖鑒上的“劉氏橙穀”和自己用的、靈莊上種的“翠穀”是同一種東西。
那她到底為什麽會炸爐？
沐寒頭大地去研究更深層次的問題了。
沒事，實在不行就繼續煉，在實踐中找原因……反正……整整七八畝靈田的靈穀，還能隨時催熟，她……賠得起。
這麽想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心尖有點痛。
又報廢了五爐材料以後，她終於在煉第七爐的時候成功地進入了凝丹階段。然而，也就是在她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丹爐下麵，那堆火，因為，木材燒到頭了，就，熄滅，了。
她一口氣哽住了。
行吧，繼續重來，她現在已經找到手感了，不急。
嗯，不急，真的不急。
第八爐丹，終於成功了。
“第八爐，八，是個好數字。”沐寒施法熄火，隨口安慰自己道。
她揭開爐蓋取出三枚雪白的丹丸。
三枚丹丸都是雪白的，肉眼幾乎找不到瑕疵。
“最多應該能出七個，數量有點少了；不過品質應該不錯，肉眼看不到別的顏色，起碼應該是八成丹……拿去塔裏丹房試一下。”
“丹毒一成四，所以是八成六的丹？”沐寒眯眼笑了：“這個好！”
她煉的這爐丹，主藥隻需要任意一種非金、雷係的一階至三階的靈穀，輔藥隻需要靈穀的原穀杆、根係、穀殼以及三種普通穀物的果實。
煉出來的丹叫做寶穀丹，作用與辟穀丹類似，但修士吃這個，效果不如辟穀丹；凡人和低階靈獸吃這個，倒是比吃辟穀丹好。
說白了，這個煉出來，主要就是給低階妖獸吃的。
沐寒托著藥丸子看了好久，才舍得把它們裝起來。
留著給蒼歌看看。不過那些藥渣子就別讓他瞧見了，太丟人。沐寒想著，就把煉丹失敗的那堆灰渣全撇靈田裏去了。
給靈田半個時辰的時間，她保證那些灰渣會消失得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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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過去，七月底，暮江結了工錢，便來找沐寒道別了。
暮江和她弟弟的靈根點數都很不錯，且暮江是三靈根，暮江的弟弟暮洋是雙靈根，他們若是去了白馬城，找到仙門派來為招人而做準備工作的仙長，當場測了靈根就可以直接拜入仙門了。
但沐寒不行。能直接測了靈根就入門的，隻有靈根點數達到指定要求的單雙靈根修士，和三奇靈根達到四十以上的單雙三靈根修士。暮江的弟弟應該是前者，木水風三係靈根的暮江應該是後者。
沐寒雖是混元靈根，但也是五靈根。普通的四五靈根散修想入門，必須得通過仙門大選。
伯賞說過，混元靈根也是天靈根的一種，應該可以直接入門，但……伯賞也說，最好別把她是混元靈根的事情暴露於人前。
藏幾點靈根是不用擔什麽風險的——練氣二層以上的修士，用普通的天機盤測，靈根點數基本都和真實的靈根有明顯差距。
但隻要藏了，她就不是混元靈根了。
沐寒在這件事上，最終選擇了藏靈根，走仙門大選進仙門。
所以暮江動身走了，她依舊留在靈莊上照顧沾合草。
仙門大選是九月初九正式開啟。當年的七月開始，指定的場地就會被封鎖，許出不許進，九月初九才會開放——即九月初九以後，散修才能進入仙門大選指定的場地尋找弟子牌。
去早了沒用不說，她還得支付自己在白馬城的膳宿費用。暮江暮洋是去了、找到人就直接被人接收了，她可不能這樣。
她至今還記得甘泉城那五百錢一個的素餡包子、八百錢一碗的甜豆腦。甘泉城物價都這樣，仙門大選在即的白馬城又會是什麽模樣？
沐寒想想就覺得心累。
她現在手頭也是薄有餘資，但總共也不過將近三百些；她此時已經能煉製高級一些的五穀丹，塔裏存下的寶穀丹五穀丹沾合草加一加，用不上的全賣掉估計能再湊上一千靈珠，但她也不敢賣啊？
成丹占得是小頭，價值千把靈珠的東西裏，有八成都是靈穀和沾合草，若是在這個小鎮子裏賣，非搞出大新聞不可，即使偽裝也不一定牢靠；去白馬城賣，練氣後期修士太多，風險太大了。
白馬城那邊，據說現在有靈珠都沒客棧住了。而且由於大量外來修士遷入暫居，白馬城及周邊都不怎麽消停，多城走動擺夜市的修士都不愛往白馬城的那幾個鎮子去了。
沐寒尋思著，自己八月二十五六去找王管事結了八月份以後的工錢再走，一路趕去白馬城，不出意外的話是來得及的。
來不及也不妨事，仙門大選是九月初九到十一月初九，她隻要在兩個月內進入從大選場地並帶足夠的弟子牌出來就可以。
大多數成功拜入仙門的人，十月中旬前就已經出來了。稍微晚進一兩天，問題不大。
送走暮江，沐寒穩住神，繼續回神秀塔鑽研丹方去了。
這一鑽研，當天夜裏，她煉出了一副七成七的沾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