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沐寒聞言,在心中又琢磨一番,隻覺得哪怕不是因為急著回家,築基也成了眼下最要緊的事情。
要是真的開戰,煉氣修士可是真的沒有自保的餘力。
可能打仗的主力是築基修士,煉氣期修士連上戰場的資格都沒有,但是沐寒並不覺得煉氣修士真的可以龜縮在宗門內什麽也不用做。
“不過杜微師兄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又想起杜微這怎麽想都有矛盾的遭遇。
藍琴思說的不錯。
如果換成沐寒,沐寒也會想到,直接利用把杜微徹底殺死是最好的脫身辦法。
退一步講,那人不盤算著騙過劍派修士以後再來搗亂的話,甚至可以直接把五個人都殺了。
築基修士偷襲煉氣修士,完全可以做到讓這幾個人沒有一個能在死前發出訊號。
或許弟子死去會讓不遠處劍派長老的神識注意到異常,但發訊號不也是這個結果嗎?
“杜微,”伯賞好像不知道該怎麽評價杜微的運氣了:“他的確是通過神識看見了附近有人,才導致識海被人反擊重創。”
“出手的人應當是專門修習禦獸法門的,他在和妖鷹神識溝通的時候被杜微窺探,這個人實力不高,被杜微突然探過來的神識嚇到了。”
“煉氣期的?”
“築基後期。比不上曲易和那天要殺你的。大概,挺怕劍派的長老們發現他。”伯賞對那個探子手忙腳亂的應急處置不做評價:“他在神識交流過程中被驚嚇到,和你修行到即將突破的時候被人強行打斷一樣,他自己的神識受傷了。”
“他很忙亂地反擊杜微神識,導致杜微神識耗損識海受創,然後給妖鷹下過滅口的命令,拋棄妖鷹自己跑了。”
“他可能怕自己不立刻逃走就跑不了了吧。被杜微驚到的那一下,讓他神識受到妖鷹的反噬,也傷得不輕。”
“他原本想幹什麽?現在還在附近嗎?”
能把妖鷹扔了,自己抬腿就跑。沐寒打量著這情況,覺得那人手裏怕是有更厲害、和他配合更好的妖獸。
伯賞一哂:“這我可不知道。不過他已經離開平丘這一帶了。”
“那現在,這附近,劍派負責的範圍裏,還有不屬於劍派的築基修士嗎?”
“沒了。”
沐寒放下心來。
“我都怕他們湊齊幾個人,直接來劍派大營大開殺戒。”沐寒好笑地想起了自己先前的擔憂。
“邪修這麽做,確實有可能。滅殺劍派派出來組織仙門大選的全部或大半修士,於他們而言是最有力的一種揚名手段。但要是大型修士聚居地之間要準備開戰,便不會這麽做。得不償失。如果巽丘的打算沒有讓蓬煌發覺,還可以暗地裏這般行事,偽裝一番激起部分宗門之間的仇視。但現在,除非一個月內就正式開戰,否則不會。”
況且,這裏畢竟還是仙城與仙門的地盤。
是正道修士的主場。
在各大仙門察覺不對早有提防的情況下,邪修湊出足夠端掉一個宗門隊伍的力量並成功混到場地裏來,是一個幾乎不可能達成的計劃。
況且,劍派的這些長老,放在整個蓬煌的築基修士裏,是頂不好惹的的那一層裏的。
帳篷簾一動,藍琴思探頭進來,“你們看著,能收拾就收拾一下,咱們可能明早就要回去了,具體師叔們那邊還在商量。不過肯定是不繼續清了。”
她人都沒進來,說完就走了。
這個消息並不意外。
他們已經保持著什麽都不幹的狀態,在營地裏圈了五天了。
帳篷裏剩下的六個人,聽了消息便各自檢查收斂自己擺出來的私人物品——主要是去外麵收晾曬的靈草,沐寒幾乎沒有什麽東西拿出來扔在外麵,就翹腳坐那裏看別人收拾。
“這個是誰的?”酈茵不知道從自己箱子裏翻出來了什麽,微皺著眉咬著下唇,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模樣:“我這是把誰東西收我箱裏了?”
她就是之前說自己父母是巡城仙衛的那個女修。
“我一點印象都沒。”她覺得情況不太對勁,轉回身來:“是咱們誰的東西嗎?我感覺,不是我把它收進箱子裏的。”
其他人本來沒太上心,聽了這話才認真轉頭去看酈茵手裏拿的是什麽。
葉英芝收了藥草從外頭進來:“什麽東西?看著不認識。感覺這模樣有點邪異。”
這話說的是一點不怕得罪人。
屋裏不少人本來心裏就是這麽想,但那東西上麵一絲靈氣也無,怕回頭發現是哪個夥伴的東西,冤枉了人結梁子。
一塊兒木牌子,乍看就是個凡人那頭很緊俏的護身符,還是戴了多年的那種,但上麵隻是隨便雕了幾道花紋,不像凡人裝神弄鬼的符文,反倒……
像一隻眼睛,越看越像。
“蒼歌?這東西有問題嗎?”
“你覺得呢?”沐寒現在問點什麽,除非是請教修行方麵的問題,不然伯賞都要先反問一句回來。
“我覺得有隻眼睛在盯著我。渾身發冷。”
伯賞沒再說話。
“它有問題嗎?”
這東西沒有一點靈力,伯賞之前也沒注意到它。
大營裏畢竟是弟子活動的地方,伯賞除了盯著長老 ,盯著營地邊緣做一個暗地裏的巡防人,對帳篷裏麵是沒怎麽看過的。
尤其是,這還是女修士住的帳篷。
沐寒沒立刻得到答案,又自己往下說:“我隻要一看它,就感覺渾身冰涼,像和什麽東西在對視。不看它,就又沒有那種感覺了。”
“我認為它有問題。但它——”上麵沒有靈氣。
就像一塊普通的牌子。
“相信你自己。”沐寒的心隨著伯賞這句話落了下來。
那邊帳內的幾個人都已經確定了這東西不是在場的人的,且自己不認識這是個什麽。
不過發生了一點小分歧。
陳辛夷和一個女修隻想盡快找長老。
酈茵和另一個女修想等藍琴思她們三個回來,確認一下再說。
葉英芝抱著手臂站在一邊,抿著嘴不知道在想什麽。
——還是這東西上麵沒有任何靈力,大家對它都,少了一些慎重。
“我也想去找長老,這東西看著渾身不舒服,像有人盯著我。”
“快。趕緊收拾好,咱們馬上就要走,已經議定今晚要住杉榮城裏。”
兩個聲音腳前腳後地響起。
一個是再次去而複返的藍琴思。
另一個就是除了搖頭表示東西不是自己的外,一直沒再說話的沐寒。
“你們在說什麽?”藍琴思察覺帳內情勢不對,掃視一圈就看見了此時正被另一個女修拿在手裏的東西。
“這個東西不是咱們帳篷裏的?”藍琴思在執法堂多年,不用人分辯,聯係沐寒說的話,轉念一想就猜到個大概。
“那兩位沒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她們的。”
“好說,我去找她們兩個。”藍琴思走到名叫苗寧的女修身邊,她伸出手,苗寧就下意識把東西給她了。
藍琴思拎著上麵的掛繩,把東西吊在眼前細看了一下。
“應該不是她倆的。”藍琴思道:“這東西邪門。”說著拿了一塊手帕把木牌包上了。
那手帕上有三階法器的靈力波動。
藍琴思對這不起眼的牌子竟是十分慎重,連繼續直接用手碰它都不願意。
“看著像隻眼睛,但除了有種奇怪的對視感外,我感覺上卻覺得,這更像隻偷東西的手。”藍琴思下結論道。
藍琴思也有種對視感。單說這一點,她和沐寒的感覺是一樣的。
其他人,包括主張趕緊找長老的陳辛夷在內,好像都沒有這種感覺。
——不過不知道葉英芝有沒有。
沐寒感覺,葉英芝當時的樣子,比起不想摻合之外,更像是發現了什麽,想著想著就走神了。
要說怕得罪人,葉英芝一回來,開口就是“邪異”,如果事後查明牌子來路正當,那她早就已經把主人開罪著了。
事實也確是如此。
未出發前,葉英芝避開同宿處的其餘人,找到了執法堂王季菡長老。
“王師叔,”她是執法堂外門弟子,跟在王季菡旁邊讓別人看見也不奇怪,且在很多人眼裏,她雖不是王季菡弟子,卻也算得上是王季菡身邊的親信了,“弟子有要事稟告。”王季菡此時身邊近前隻有那個中年女修,其餘人都在幾丈外以及更遠的地方,聞言抬手布了個結界防止聲音外傳:“什麽事?”
“藍師姐剛剛有沒有送一個看上去很普通就是個凡物牌子過來?師叔們有頭緒嗎?”
葉英芝事後還沒有和藍琴思打上照麵。
她也確實和王季菡很熟絡,提問單刀直入,並不怕長輩不悅。
“已經送來了,你們吳師叔有些想法,正在核實,你們住一起對吧?是知道什麽嗎?”
“弟子不敢確定,也根本不知道那牌子能幹什麽,隻是有些猜測。”葉英芝道:“那牌子上沒有任何靈氣的痕跡,但不知為何,弟子總覺得它和酈茵,氣息呼應還是相似?弟子無法確切描述那種感覺。但同住的其他人,並沒有與弟子相同的發現。”
如果有,她們會認為東西是酈茵的。隻不過可能破損了、沒有了外麵的精致包裝之類的裝飾,酈茵沒認出來。
回應方式應該是提醒酈茵。
而不是聚一起研究東西到底是誰的。
王長老聞言,沒有立即說話,隻是示意葉英芝繼續說下去。
葉英芝繼續說道:“藍師姐那時說過,那木牌給她一種在偷東西的感覺。”
“酈茵說過她家裏父母都是巡城仙衛,我以前就認識她,她還和我說過她的父親請辭前,做到過白馬城仙衛的大隊長位置了。我想請師叔查一查,白馬城那裏……酈茵家裏,就最近幾天,是不是已經有個‘酈茵’回家了。”
“好。我知道了。”王長老點頭道:“你的想法很有用。吳長老有這方麵的懷疑,但他不能確定這東西針對的是哪個,也不知道酈茵家裏還有這種關係在。我們還研究要今晚把你們幾個叫過來對一對呢,小葉你這一說省了我們很多事。”
她本要揮退葉英芝,忽然又想起了什麽,而葉英芝顯然也有話沒說完,兩個人的話撞在一起。
王季菡失笑:“小葉你還要說什麽?”
“酈茵是打算回家看看的。”要不是因為知道酈茵要回去,而且沒領布告任務,可能大家到杉榮城後她轉身就離隊去白馬城探親了,葉英芝哪怕有所懷疑,也不會著急到堪稱冒犯地打探長老們的辦事進度:“如果弟子猜測是真的,那她現在離開會很危險。”
王季菡想到的也是這件事。
“放心吧,我也要說此事,我們核實前不會放她亂跑的。”王長老拍拍她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