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長老們，還有伯賞，他們心裏關於明奕的那麽多想法，沐寒是不知道的。
葉英芝和宋裕是白馬城探親，陳辛夷是要下去走訪，還不知道具體要去什麽地方，跟著哪位長老去。
沐寒是要回青禾鎮看看，然後先去最近的甘泉城。
四個人去向各不相同。
不知道葉英芝那邊找了什麽理由，又或者長老額外有事情安排她去做，她和宋裕沒怎麽在杉榮城逗留，天沒黑就離開了，剩下的除卻零星兩個在杉榮城探親訪友的，離開了客棧立刻就有地方落腳，其餘人都要等明天再各自行動。
可能她家在杉榮城範圍又有鋪子了？或者宋裕家裏在這頭。
沐寒想著。
宋裕是宋家旁支的，具體情況沐寒不了解，隻知道單說宋家那頭，他血脈已經遠到在宋家產業裏都不配讓人叫一聲少爺了。
宋家比明玉商會的明家似乎勢力更大一些，血脈綿延也更繁盛，在四城都有規模不小的產業，主支在安芳城，同時在散修聯盟的白馬城分部也極有能量，另兩座城就略微差一些。
宋裕那一支似乎幾代前就徹底分出來了，自力更生，人口簡單獨門獨戶倒也清淨。
至於和葉英芝家裏，那是父輩的情誼，葉英芝家裏出事以後，宋裕父親不曾疏遠，還多有幫扶，幫著幫著就順了個兒媳回來，這個結果似乎把葉二叔搞得一肚子悶氣。
宋裕和葉英芝算是青梅竹馬，隻不過以前並沒有所謂婚約，雖然早早就互有些曖昧不明的好感，但二人關係是進仙門前才定下的。
葉家之前在青禾鎮有些根基，宋裕家裏許也在杉榮城這邊有落腳的地方。
沐寒有些自欺欺人地想著，隻作沒察覺葉英芝走時無意間流露出的那一股逼人的殺意。
她家裏能清理的仇人似乎早就清理差不多了，葉英芝為了鏟除後患，都特意進仙門大選走了一遭。這時候的殺意，希望不是因為師叔們的任務產生的。
沐寒隻想好好睡一覺，至少直到明天睜眼前，她腦子裏都不想有那麽多讓她疲憊的東西。
不過這回還真是她想多了。
葉英芝還真的是去處理私事的。
她離開前是和吳長老告的假，吳長老直接放她走了。另幾個長老以為她和吳長老說了理由，卻不知吳長老問都沒問。
葉英芝說要走，他直接就放人了。
——比不上葉英芝和王季菡長老的熟絡，但其間有一種來源不明的信任縱容。
碰見這種其間或有大患埋伏的事件，仙門和仙城聯合起來，辦事效率是非常快的。
剛剛入夜，幾位長老剛審過未來幾日各弟子的去向，看過今天就已經離隊的弟子名單，散修聯盟的人就登門了。
帶來的消息印證了葉英芝的猜測。
九日前，白馬城東城衛長酈承渝的女兒酈茵，就已經到家了。
沒錯，就是東城衛長。
白馬城襄助杉榮城仙門大選，外調了兩百名精英仙衛過來，自己人手不夠，又擔心邪修指東打西來捏軟柿子，把煉氣大圓滿的已經離職且年紀不到七十歲的好幾個人又勸回城主府了。
酈茵的父親為白馬城奉獻多年，請辭前戰功赫赫，回來直接提到了東城衛長的位置。
這已經是正常情況下，煉氣修士在仙城能獲得的最高的權位了。
而酈茵父親的高升，僅僅是一個月前的事情。
“要說最開始有這個口風，”散修聯盟來人道：“也不過一個半月以前。”
他指的是聘任酈承渝做東城衛長。
“以前都沒有的。原本的東城衛長景倩壽元快到了，實力早就在下降，但她一直瞞著，直到一個多月前暈倒，瞞不住了。”煉氣期修士壽元差別也不小，同是大圓滿，有的能活到一百三四，有的隻能活個九十一百。
壽元這種東西，除卻個別精通卜算的人外，隻有修士自己能隱隱約約感覺到。
而且還不是一直能意識到自己大限多少，是身體狀態開始下降的時候，修士憑著感覺自己推測。
從感覺精神狀態明顯下滑開始，短的再有十一二年，長的二十年上下，就到了修士壽終正寢的時候。
景倩自二十五歲起，為散修聯盟效力逾八十年，對於這樣的修士，如果她年老力衰了，散修聯盟一般都是善待的。
職務不變，一切待遇如常，隻是會多一個與她領同一職務的人，由這個人管事。
人走茶涼，手裏有權沒權區別還是很大的，景倩經營多年，並不差散修聯盟每年給的那些待遇，她如今一百一十歲，兒孫滿堂，要的是能給子孫後代開路的權力。
況且景倩家裏也有變故，她屬意的繼承人幾年前廢了，她要從原本不那麽合意的幾個晚輩裏，重新培養一個繼承人出來。
因此，她也更加戀棧權位。
她的昏倒是意外。
先有她昏倒在前，然後白馬城才有了立第二位東城衛長的需求。
東城衛長是個煉氣期的頂級實缺，散修聯盟裏一堆煉氣九層、大圓滿的人扯皮了許久，始終不能達成共識。
又過了幾天，才有人提已經回家榮養的酈承渝。
算來，哪怕是以景倩體力不支暈倒為起點，也不過是中間最多過了四十天，就有人對新任衛長的女兒成功采取了行動。
“酈氏夫婦可安好？人是沒抓到？”徐沁言問道。
“他們沒事，那個假酈茵是個貨真價實的煉氣期，隻是機敏得很，自盡了。”不過散修聯盟也不是什麽都沒查到，那人取了些東西出來：“暫時，我們這邊判定此事是邪修所為，是外來邪修，還是咱們蓬煌中心地帶的邪修，就不能確定了。”
蓬煌中心地帶，指的是四大仙城及附近，加上十萬大山及十萬大山周遭。
這裏是蓬煌地區靈脈最集中也品質最好的地方。
像沐寒出身的蜀薊國，那裏屬於荒蕪地區。
不是蓬煌邊境，要說地理位置，大概屬於蓬煌腹地。
但蜀薊國及周邊一大堆小國，幾萬裏內都沒有成型的靈脈。
“酈承渝夫婦說，酈茵報了仙門大選的任務，要順路回家探親他們是知道的，他們也對好友、部下透露過。”酈茵家裏四個兄弟姊妹，隻有兩個有靈根，酈茵進了仙門，年紀輕輕就和母親一個修為，追平父親也是可以預見的事情，堪稱是光耀門楣了，酈承渝雖知道低調做人，但偶爾還是忍不住誇兩句孩子。
尤其是知道女兒要回來以後，乘著那股興奮勁，和人說多了並不奇怪。
“這背後的安排，是夠緊湊、迅速。”徐沁言點評道。
他看了王季菡一眼，王季菡心領神會，和散修聯盟的人微笑了一下，便離開了房間。
她去緝拿鄭萬春身邊的一個很不起眼的煉氣八層弟子了。
也應該是把借勢牌放到酈茵身邊一事的真正主導者。
先前怕打草驚蛇，害了門內弟子的家人，她隻是用神識將人嚴密監視起來，如今終於可以動手了。
“這借勢牌，咱們這邊不常見，但巽丘那頭，似乎是沒有的。”那人又道：“我們城裏，有兩位長老認為這東西，起源應該是屬於蓬煌的邪修傳承，這兩位一位是中階製符師金以忱長老，一位是高階陣法師許好問長老。”
陣、符，這兩種造物技能研究“文”比較早，讓有一定符文陣法造詣的人，按借勢牌上畫的紋路追究起源，有一定的準確度，
“蓬煌的邪修，可能和巽丘搭上線了。”
“先不急猜。”這邊沒說兩句話王季菡便回返了，她事情辦得很順利：“假的酈茵沒抓到，但這個柳澤全須全尾地叫我製住了，先審審看看他能給我們透露點什麽。”
“不過，”她又補充道：“抓得這麽順利，隻能希望他別也是個被利蠱惑一無所知，到頭來被人用過就扔的棋子。”
她把人放在地上。
搜魂她不行，但執法堂總有些旁的手段。
她往柳澤嘴裏塞了一枚藥丸，然後柳澤原本驚恐慌亂的目光，瞬息間就變得呆愣發直。
事實比王季菡猜得略好一些。
柳澤還是能幫他們確定一些事情的。
就比如，酈茵的事情真的是蓬煌邪修作祟。
“你們現在有沒有什麽集中交流或者落腳的地方？”
“沒有。”柳澤說話的語氣和他現在的眼神一樣，直直的，沒有一點兒波動。
說得也非常慢。
這是都是王季菡那一顆藥的結果。
柳澤的思維凝固住了，無法進行思考，下意識地靠記憶回答王季菡提問的一切。
哪怕是可以對著記憶照本宣科的東西，他也要在腦海裏翻好久才能找到那個“本”。
“需要求助呢？
“不能求助。”
“為什麽不能？”
“會死。”
“別的邪修殺你？”
“是。”
“那別人怎麽聯係你？怎麽讓你做事？”
這一回，柳澤停了很久。
幾人已經開始懷疑他腦海中有禁製了。
雖然剛剛吳過已經檢查過了。
吳過起身想再確認一下，如果是他疏忽了，那麽接下來就要盡量阻止禁製的後續摧毀，不料他剛走到柳澤身邊，柳澤就道：“有通訊鏡，可以不取出來，用神識讀，躲開長老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