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木然抿唇看著他，眸子裏帶著些哀求。
“清晚想向我要何人，不如我們去內殿裏慢慢說。”
蕭清晚扭頭不去看他，聲音卻莫名執著。
“就在這裏吧，臣弟不會與皇兄見外的。”
頓了頓，道“還請諸位大臣與使節先行一步前往禦花園，本王已經命人在那裏擺好宴席。”
殿內眾人麵麵相覷，在蕭木然的默許下，隻好在禦林軍及黑羽軍的擁簇下緩緩退出大殿，隻餘太後與那幾個行刺的黑衣人被幾個噬血閣的堂主壓著，跪在大殿之上，動彈不得。
“…清晚，我們兄弟已經許久未曾在一起說過話了吧。”
蕭木然在殿中隨意找了一處坐下，仰頭望著蕭清晚，唇角帶著一抹苦澀，拍拍身前的地板，示意蕭清晚過來坐下。
“國庫裏有一株萬年參王，不知弟妹可用的上。”
蕭清晚眼中精光一閃，看著蕭木然，大步走到他跟前坐下。
“皇兄願將此物交予臣弟？”
蕭木然搖頭一笑，抖了抖袖子上那並不存在的灰塵，沒有回答蕭清晚的問題。
“清晚可還記得我們十歲的時候？”
……
蕭清晚眸子一暗，看了一眼癱坐在一旁的太後。
“自然是記得的，臣弟那年與皇兄一同偷偷去父皇的書房裏玩耍，卻不小心弄汙了奏折。父皇勃然大怒，要懲罰我們，皇兄卻說是你一個人做的，結果你被父皇打了三十大板，在寢宮躺了一月有餘。”
“…臣弟那時雖癡癡傻傻，可記憶卻是在的。皇兄對臣弟的好，臣弟一直都記得。”
蕭木然啞然一笑，伸出手拍了拍蕭清晚的頭，舉止間滿是親昵。
“想不到那時的小孩子都這麽大了，皇兄如今可背不動你咯…”
天朝十五年發生了一起事故，引得皇帝震怒無比，下令屠了皇城中一個馬夫的滿門並誅了九族。皇城中央的斷頭台上，自年逾古稀的老人至嗷嗷待哺的嬰兒，一共堆了一百零九顆人頭，血浸在地麵的腥氣久久不散。夜間在那周圍行走時，都仿佛還能聽得到那一百零九人被砍頭時的哭罵與求饒。
而這一百零九人的死因卻是伺候小皇子的馬夫因對皇族的懷恨之心，給小皇子那天去練習騎射的馬匹吃了足以癲狂的藥物，導致小皇子跌下坐騎，從此摔成癡傻。
那個小皇子，就是如今的蕭清晚。
當時的事故是否還有別人在背後操縱人們並未知曉，但蕭清晚在跌下馬後，將近一年的時間不良於行。
“皇兄不必再說了。”
蕭清晚站起身子，握緊了拳頭，不去看他。
“我不會殺她。”
蕭木然長歎一口氣，命人將早已備好的萬年人參端給蕭清晚。
“清晚如此仁慈之心，為兄代母後謝過了。”
蕭清晚拿了人參，用一旁分食的玉刀小心翼翼地切了約指甲大的一塊參肉塞入鳳曉曉口中，壓在她的舌根下麵，麵無表情。
“皇兄不要謝我，臣弟隻是不會殺她罷了。”
擺手讓人將太後拖下，帶去地牢暫時看押。走到那些被卸掉胳膊與下巴的刺客麵前，一把扯掉他們的麵巾，眸子裏滿是冰冷。
“說吧，你們是噬血閣的銅級殺手，為何會接這種任務，根據你們的解釋，本閣也會考慮給你們一個痛快的死法。”
揮手命押著幾名刺客的堂主除去他們牙齒內藏的毒囊，恢複了幾人被卸開的下巴。
“本閣曾明言說過，刺殺皇族的任務萬金不接。你們倒是好大的膽子！”
“哈哈哈哈，噬血閣？蕭清晚，你難不成還真的以為的你的噬血閣有多麽厲害了不成？這天下可大的狠呐！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我等苗疆遺族又豈是你能指使的？！隻是可惜這次沒能殺了那個孽種！不過…她也活不了幾日啦！哈哈哈哈，老天助我！”
為首的刺客忽然大笑起來，看著蕭清晚，眼神莫名詭異。
苗疆遺族？！難道是百年前被四國舉國征討從而滅族的苗烏族？！苗烏一族不是已經被滅門了嗎？！怎麽還會有遺族存在於世！
蕭清晚正準備好好審問那領頭的刺客，卻不想包括領頭刺客在內的幾人皆是沒了氣息，屍體在轉瞬之間化作了一灘汙水。
押著那幾名刺客的幾個堂主驚悚地撤手後退，看著大殿上流的那灘腥臭無比的汙水，心驚不已。
“這是…閣主，這究竟是什麽東西？！”
幾名堂主急忙拿了一旁桌子上的烈酒仔細地清洗著手掌，縱然他們是噬血閣內數一數二的殺手，可見到這種詭異的死法卻也忍不住的頭皮發炸。好好地一個大活人，竟然就那樣從你的眼皮子底下化作了一灘膿水，任誰都是無法接受。
蕭清晚也是瞳孔緊縮地看著地上的汙水，心緒不由飄向了從前自己在宮中望嶽閣內翻閱到的古籍。古籍內對於這種情況隻書寫了一行字“化屍蠱現，天下亂起。”
百年前令四國聞風喪膽的化屍蠱，竟在這種時刻以這種方式出現，還有他們所說的孽種，是曉曉麽？看來今夜要把曉曉的師父叫來一趟了，此事需與皇兄商談一番…眼下先把這裏的亂子處理好，曉曉也需要治療。
……百年前那場對苗烏族的大屠殺歸根結底的原因就是這化屍蠱，赤焰國邊境有一個銜接四國貿易的小城，無比繁華，匯集了四國共同的文化與一體，是一個很重要的外交城市。可就是那樣一座城市，在一夜之間變為了一座死城，全城上下連一隻狗都沒有能幸免，全部化作了膿水，臭氣鋪天。赤焰國的太子當時也在城內，卻同樣變為了膿水中的一員。
那場變故驚地四國再也按捺不住，起兵前往南北方的迷霧森林，數百萬大軍壓境，屠戮了苗烏滿族。據說那場戰役的勝利是前往討伐的士兵用屍體堆砌的，戰死在迷霧森林的士兵數十萬計。那一戰過後，四國皆是國力空虛了十數年，才漸漸發展為如今的姿態。
史稱，苗烏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