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我記起我是誰了
“汴京被圍了?”徐子楨隻稍稍一怔就恢複了平常,不以為意地說道,“圍就圍吧,算算也該在這幾天了,可惜了陳東那書呆子……是我不好,讓他好好呆在太原不就好了,非得蠱惑他去上那個狗屁書,媽的,老子真該死!”
高璞君見他一臉自責地痛惜陳東,卻沒把汴京當回事,遲疑了一下忍不住問道:“你沒什麽要與我說的麽?”
徐子楨反問:“說什麽?”
高璞君感覺被他耍了,當即有些上火,咬著牙道:“自然是說你的打算,莫非你的安排還要瞞著我不成?”
徐子楨這才回過神來,趕緊說道:“那不可能,你可是我的老婆兼軍師,我瞞誰也不能瞞你啊。”
高璞君哪聽過這麽肉麻的話,頓時臉頰一紅,啐道:“沒個正經,既然不瞞我那還不說?”
“說什麽?……喂喂,君子動口不動手,別掐別掐!”徐子楨手忙腳亂地抵擋住高璞君憤怒的攻擊,苦著臉道,“不是我不告訴你,可我是真沒什麽安排啊。”
高璞君哪肯相信,索性也不再說話,就這麽死死的瞪著他。
徐子楨被他看得沒辦法,想了想說道:“金軍這次來了多少人馬?”
“如今隻是前軍,據報四萬五。”
“那汴京有多少守軍?”
高璞君卡了殼:“這……”
“說不出?還是不好意思說?沒關係,我來說,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有十幾萬吧?斡離不的右軍總共才多少人馬?那也不如汴京的守軍多。”徐子楨冷笑道,“眼下隻是四萬五對上十幾萬,這他媽也能叫圍城?”
高璞君默然不語,這的確是事實,所以她羞於啟齒。
徐子楨頓了頓又說道:“當然,你要說我有安排其實也沒錯,我是早有了安排。”
高璞君眼睛一亮,徐子楨笑了笑,拉住了她的柔荑輕聲說道:“璞君,還記得當初我說的那句話麽?如果我又無恥卑鄙了,你千萬別當真,因為那一定是假的,現在,你就不要再問了,一切終有見分曉的時候。”
徐子楨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安排確實有,但卻不是對汴京的安排,而是對整個大宋天下的。
這句話將高璞君的記憶引回到了幾個月前的太原,她的眼中浮現出了溫柔之色,雖然徐子楨得到她的手段有些無恥,不過事後證明那確實是一場誤會,並且她也漸漸了解了徐子楨的真實品行。
徐子楨雖然很多時候不太著調,吊兒郎當一副痞氣,但是他在大是大非上認得很清,高璞君雖然不知道徐子楨說的這個“又”字代表什麽,但她是個聰明女人,知道徐子楨現在還不能說,於是她也不再多問。
“你……還疼麽?”高璞君倚在徐子楨懷中,輕撫著他的胸口與斷臂,眼中帶著心疼。
徐子楨笑道:“疼倒是不疼,就是饞得慌,都幾十天沒辨到肉味了。”
高璞君撲哧一笑:“我扶你去吃飯吧,別把你饞傻了,家裏總還是有肉的。”
徐子楨還沒說話,就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門被直接推了開來,卓雅出現在了門口,呆呆望著徐子楨。
卓雅還是老樣子,清清淡淡渾然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但神情卻憔悴了許多,下巴尖得象被削過似的,臉色也蒼白得可怕,顯然這段時間她也過得並不好。
徐子楨心中一疼,高璞君適時的鬆開了手,卓雅已衝了過來,徐子楨伸開手臂等著給她一個擁抱,可卓雅衝到近前卻沒有理會他的熱情,而是伸出玉指搭住了他的脈門,徐子楨的一臉思念與熱情頓時僵住。
卓雅沒有看他的表情,隻皺眉凝神給他把著脈,片刻後放下手,鬆了口氣:“比我想像中好一些,你的內傷被控製得不錯。”
徐子楨委屈道:“咱就非得先看病麽?就不能先互訴個衷腸什麽的?”
高璞君忍不住撲哧一笑,隨即趕緊板起臉隻當什麽都沒聽到,把頭扭到了一邊,卓雅臉一紅,瞪了他一眼道:“我隻說比我想像中好些,你若再晚回來幾天……”說到這裏她頓了頓沒再說下去,接著指了指高璞君的床,“躺下,我先給你治傷,今天你不能再去別處了。”
徐子楨想了想,搖頭道:“我想先去看看大野。”
卓雅微怒道:“我說了,你今天不能……”
徐子楨打斷她的話,斬釘截鐵地道:“我也說了,我想先去看看大野!”
“你……”卓雅終於屈服了,徐子楨平時嬉皮笑臉沒個正形,可一旦倔起來沒人能阻止。
高璞君和卓雅雙雙攙扶著徐子楨來到了大野房中,盡管之前卓雅已經說了大野無礙,但徐子楨的心還是放不下,特別是當他看到靜靜躺在床上的大野時,他的眼眶都紅了。
大野的頭上被布包裹了好幾層,那塊掉落的巨石雖沒奪去他的性命,但也將他頭顱砸了老大一個洞,若是再深一分的話隻怕神仙都難治了。
卓雅這時也不向徐子楨發脾氣了,在他身邊低聲說道:“大野沒什麽內傷,最重的便是在頭上,他腦中的淤血我已替他清除,隻是仍時醒時睡,怕是還要再將養些時日。”
徐子楨長長的吐出口氣,回來的一路上他最惦記的就是大野,雖然在門外就知道大野還活著的消息,但如今看見他安然無恙,又得卓雅親口證實,他的心才算徹底放了下來。
忽然,大野的眼皮動了一下,接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徐子楨瞧個正著,頓時大喜,也顧不得自己的傷痛,撲到大野床邊抓起他的手輕聲叫道:“大野,大野?”
大野的目光停在了徐子楨臉上,凝視片刻忽然笑了:“少爺,你回來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一點都聽不出有驚訝之情,仿佛徐子楨能回來是必然的事,徐子楨忽然留意到大野的目光和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樣了,但具體不一樣在哪裏卻又說不出。
大野好像看出了徐子楨的遲疑,說道:“少爺,我現在很好,不必擔心,而且……”他頓了頓,又笑了笑,“這次似乎因禍得福,我記起我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