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母愛如水 (上章有修改,用的是暗器不是匕首,匕首不能帶進宮的)
(上章有修改,用的是暗器不是匕首,匕首不能帶進宮的)
韓婉茹面色無波地看著柳妃,眼神有些不屑,「原來是柳妃娘娘,幸會。」她微昂著頭,淡淡說道,
她的品級可是比柳妃還高,她是正一品王妃,柳妃是正三品宮妃,柳妃見到她該行禮。
只是柳妃自動忽視了這一點,見韓婉茹沒有因自己的話而受刺激,便又看向蘇玉衡,對付一個小丫頭,她可沒什麼需要顧忌的,便眸光冷峭道:「你是何人?竟敢傷我白貓?」
柳妃顯然跟韓婉茹有過節,蘇玉衡哪裡肯給她好臉色,便冷冷道:「你的白貓朝我竄來,我不擋它,難不成白白讓她抓我臉不成?」
柳妃眉頭一蹙,訝異於一個小丫頭竟敢跟她用這種語氣說話,便作色厲聲道:「放肆,我是陛下宮妃,你是何人,竟敢不下跪給我行禮,還如此倨傲,來人給我教訓她!」
「慢著!」韓婉茹冷喝了一聲,這語氣倒讓蘇玉衡愣了下,跟剛剛的溫柔判若兩人。
「柳妃娘娘,我品級比你高,怎麼也不見你給我行禮,無禮之人倒是還先怪上別人了?」韓婉茹神色清冷道,雖然她一貫柔善,可也不是任人欺負,尤其她還敢斥蘇玉衡,韓婉茹更氣了,任何一個母親在孩子面前都是最強大的。她既認了蘇玉衡為義女,自然是把她當親生女兒。
她說完還把蘇玉衡往她身後一拉,一貫沖在最前面的蘇玉衡還有些不適應。
柳妃冷哼一聲,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她平生最恨的人便是韓婉茹了,見了她沒罵她就算最大的功德,還給她行禮那是痴人做夢。
她不想跟韓婉茹糾結這個事,瞥了一眼那懨懨的白貓,忽然陰狠地瞪著蘇玉衡,「大膽,你竟然對一隻貓下如此狠手,可見心腸歹毒,皇宮中不許你這樣的人進來,來人去把此事稟報前庭羽林衛,好好調查下她的來歷,別讓什麼心存詭邪心思之人入了宮!」
「是!」一旁柳妃的內侍躬身要走。
「慢著!」韓婉茹這次是真的動了怒,眼底是從未有過的冰寒,「柳妃娘娘,她是我女兒,是奉皇后旨意入宮覲見,你這是質疑皇後娘娘隨意讓人進出?還是…這後宮已經是柳妃娘娘來做主了?」韓婉茹忽然往前邁一步逼近柳妃。
柳妃聞言神色大變,韓婉茹這帽子扣得太大了,倘若這話被皇帝和皇後知道,恐怕她落不了好下場,一時臉色慘白,驚駭不語。
韓婉茹不是一貫溫柔怕事嗎?什麼時候嘴皮子變得這麼厲害了?
便是蘇玉衡都大吃一驚,她可從來沒見過她娘擺過臉色,以前在杜家時對下人都是和顏悅色,闔府無人不喜歡她,與京城貴夫人相交,臉上從沒少過笑容,今日面對著柳妃竟是言辭如此犀利,還真讓蘇玉衡刮目相看。
尤其她剛剛那句「她是我女兒」聽得蘇玉衡心神震動。
韓婉茹面對柳妃的咄咄逼人,出奇地平靜,下巴微昂,眉目稍垂,似乎並不想看柳妃。
見柳妃怔在那不說話,韓婉茹不想再搭理她,拉著蘇玉衡便往外走。等到韓婉茹的背影走遠,柳妃才緩過勁來,氣得直跺腳。
剛剛抱著那白貓的宮女,小心翼翼地跟她說道:「娘娘,這白貓死了!」
「什麼?」柳妃柳眉驚皺,連忙往她懷裡一瞧,赫然發現那白貓已經癱軟,身體的溫度漸漸褪去,嘴角還留有血跡。
柳妃惡狠狠瞪著蘇玉衡消失的方向,「你們剛剛看清了嗎?她到底用什麼傷的白貓?」
其中那內侍稍稍抬眉,道:「奴婢沒看清是什麼東西,可她沒有抓到白貓便讓它死了,可見一定是用了什麼暗器!」
「給我找,看著四周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迹!」
「是!」
於是原本藏在樹后的幾個小太監紛紛閃了出來,在剛剛這邊石徑四周仔細尋找。只是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什麼東西。
最後柳妃盯著那隻死去的貓露出了陰狠的笑容,她忽然伸手把那貓給抱了起來,慵懶道:「怕什麼?她讓我損失一隻貓,我定然要讓她那所謂義女不得好死!」
說完又把那貓丟給那個宮女,「去,把這隻貓送去太醫院,讓他們查證是什麼東西傷了它!」
「是!」立馬有一個太監和宮女便抱著白貓朝太醫院方向走去。
柳妃則望著韓婉茹消失的方向冷笑,「韓婉茹啊韓婉茹,你不是還要帶她來參加中秋宮宴嗎?屆時讓你們母女有去無回!」說完她便扶著一個太監的手優雅地走了。
這邊韓婉茹帶著蘇玉衡繼續往建春門走去,一路上韓婉茹絲毫沒受柳妃的事所影響,依舊有說有笑,蘇玉衡卻是按捺不住了。
「剛剛那柳妃是什麼人?她跟你有過節嗎?」蘇玉衡終於開口。
熟知韓婉茹聞言眼神出奇地亮,止住腳步盯著她,驚喜道:「你總算願意跟我說話了!」
「……」蘇玉衡無語凝噎,目光在她面龐飛快掃過,又別開了,那是這個世上最溺愛的目光,她不敢對視,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
韓婉茹壓根忘了蘇玉衡問什麼,見她肯跟她說話,高高興興拉著她的手出了宮門。
直到出了建春門,王府的人很快就上來接韓婉茹,蘇玉衡知道該跟她分開,稍稍抽手,不曉韓婉茹反握住她的手,哄著孩子般輕聲道:「跟我去一趟王府。」
她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欣喜。
從來不強迫別人的韓婉茹這一次不等蘇玉衡答應,便拉著她往馬車上走。
蘇玉衡目光怔怔,除了她柔雅的聲音和熟悉的背影,她腦子裡什麼都沒有,於是就這樣被韓婉茹拉著上了王府馬車。
坐上馬車后,韓婉茹便拉著她一道坐在那軟榻上,軟榻上放著一方小案,上頭都放著點心,蘇玉衡稍稍側眼發現小案上放了七八碟精緻的點心,而韓婉茹睜著單純的眸子在猶豫拿哪樣。
蘇玉衡哭笑不得,目光又落在那隻死活被握著的手上,她怎麼會在馬車裡準備這麼多點心,看著像早準備好的。
這時聽見她糾結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柔柔地說道:「我覺得這些點心都好吃,那就一樣一樣嘗吧。」說著她就伸手拿了一塊栗子糕然後笑眯眯地遞至蘇玉衡嘴邊,「來,乖,張嘴,嘗一嘗,很好吃的。」
蘇玉衡眼眶一酸,還是低著頭沒說話,她怎麼把自己當三歲小孩似的,還要喂不成嗎?
蘇玉衡瞅了瞅那塊栗子糕,嘴唇還是沒動。
韓婉茹見狀又坐近了,秀美精緻的面容上掛著甜甜的笑,「不要怕,是我親手做的,很好吃的。」
她的聲音像纖指一樣撥動著蘇玉衡的心弦,一聽到她說「親手做的」,她眉睫微顫,忍不住張開嘴,韓婉茹眼神亮了亮,很滿意地把糕點送入她口中,看著她小口嚼了嚼,然後右手去拿布巾給她擦了擦。
她又繼續興奮地道:「那咱們再嘗嘗這胡桃酥!」
說著又給蘇玉衡遞了一塊,蘇玉衡有些無語了,韓婉茹見她又不動,然後又小聲嘟著嘴道:「這個也是我親手做的。」聲音嬌氣像少女。
蘇玉衡總對「親手」兩個字無招架之力,於是訥訥地再次張開嘴,韓婉茹又高高興興給她餵了進去。
如此反覆,蘇玉衡快綳不住了,可一聽到她拿著糕點跟她撒嬌般求吃的聲音,蘇玉衡就抵擋不住。娘親就是這樣,前世她每次出征回來,她就高高興興拉著她把她準備的吃的給嘗個遍,再把她繡的衣衫給試個遍,她方才滿意,好像這樣才能彌補她等候兒女丈夫回來的空虛。
她常聽爹爹說,女人是水做的,也只有看到她娘的時候,她才認可這個說話。
等到蘇玉衡被她徹徹底底餵飽了,那點心也都吃完了。蘇玉衡斜了一眼那空空的碟子,深深有種韓婉茹被她當小豬喂的錯覺。
只聽見韓婉茹繼續欣喜地問道:「怎麼樣,你都喜歡嗎?」
蘇玉衡沒看她,只是淡淡地點點頭。
韓婉茹聞言秀眉皺了皺,有些不高興道:「都喜歡那就是都不喜歡,只可惜桂花還沒開,等桂花開了,我給你做桂花糕吃!」
蘇玉衡聞言鼻頭一酸,一股強烈的熱流從內里湧上眼眶,兩滴晶瑩的淚珠在眼眶打轉,強忍著沒讓它掉下來。
現在看到韓婉茹這番模樣,讓她想起前世的事,她才意識到她陪她的時間太少太少,一時心口揪得痛,那股恨意被內疚和憐惜所代替。
韓婉茹忽然就抱住了她,直到此刻她才鬆了那隻手,雙臂攬住蘇玉衡,將她摟在懷裡,「孩子,別怕,以後我就是你親娘,娘一定保護你,以後誰都別想欺負你!」
是,就像剛剛那樣,擋在她面前,給她遮風擋雨。蘇玉衡倒在她肩上無聲地淌淚,覺得太熟悉卻又讓她陌生。
韓婉茹最後把她帶入了端王府,福康早聽到通報便在二門迎了她們進來,見到蘇玉衡時她還十分歡喜,兩個人一左一右跟著韓婉茹進了婉茹閣。
韓婉茹一坐下便拉著兩個孩子站在跟前,她笑著跟福康道:「福康,你不是天天嚷著要她叫你姐姐嗎,現在呀,她就是你名正言順的妹妹了!」
「真的嗎?」福康眼珠兒睜得圓圓的,看著蘇玉衡。
蘇玉衡一副無奈又淡淡的樣子,想去撓撓頭,一隻手把韓婉茹牽住,一隻手被福康拉著。
「當然是真的,剛剛母親在宮裡已經認她做義女。」韓婉茹望著蘇玉衡,臉上是再也抑制不住地笑容。
「太好了!」福康使勁晃了晃蘇玉衡的手,然後板著個臉道:「蘇玉衡,快叫姐姐!」
蘇玉衡懶懶瞅了她一眼,丟出兩個字:「不叫!」
「不行,你必須叫!」福康大怒,伸手就往她腰間襲去,蘇玉衡一個轉身閃了開來,福康再次欺身上去,於是兩人在韓婉茹的里閣內開始了貓捉老鼠。
「你給我站住,你必須叫姐姐!」
「你做夢!」蘇玉衡氣定神閑道,
「你都認我母妃作娘了,我就是你姐姐!」
「打過我再說!」
到處都是二人大呼小叫的聲音,便是韓婉茹繡的一片屏風都快被福康給撞到了。一旁的嬤嬤心驚肉跳的,可韓婉茹卻是捂著肚子不停地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從來沒有這麼開心,不知為何,抱著那個丫頭的時候,她覺得像抱著霄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