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風息堡(下)
“傲風號”的船體開始朝著前方傾斜,接踵而至的暴雨更是讓它雪上加霜,最終承載著勞勃希望和至親的“傲風號”沉沒了,先是船頭接著是整個船身,最後連船尾也被無情的大海吞噬了。
它帶著勞勃的美滿家庭一起沉入了海底,也粉碎了勞勃僅有的僥幸之心。
勞勃能看到海麵上還有一些隱約的人影抱著浮木,木桶,在海麵上掙紮,呼救,也許其中就有他的父母,而他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掙紮著想要去救他們,可是卻被克禮森學士死死的拉住,“勞勃,風暴來了,你救不了他們的!你現在去,隻是枉送性命!”
“不,我一定要去,放開我,該死的,那條船上有我的父母!他們是你侍奉的風息堡公爵和夫人!”勞勃掙紮著,淚水布滿了他的臉頰,他聲嘶力竭的咆哮著。
“你以為我就不傷心了嗎?你父親史蒂芬公爵是我的好友,正因為他們是你的父母我才不能讓你去送死,你不記得了嗎?他們離開前囑咐我要照顧好你們,我不能看著你去送死!勞勃!我求求你了!”花白頭發的克禮森學士死死的拉住了勞勃,他的眼角也流淌著淚水。
但是他的終究是老了,眼看著勞勃就要掙脫他的,卻又另一雙手拉住了勞勃。
勞勃詫異的回頭,看到那雙手的主人正是比他小兩歲的弟弟——史坦尼斯,就是這一刻,就是這一刻,勞勃恨上了史坦尼斯,因為他沒有從史坦尼斯的臉上看到哪怕一絲悲傷的表情,更沒有一滴眼淚,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冰冷,僵硬。
“勞勃,你沒可能救得了他們的!風暴來了,聽克禮森學士的吧!”史坦尼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冷漠,不含一絲感情。
“你在說什麽混賬話!史坦尼斯,船上的人是你我的父母啊!你怎麽說得出這樣的話來!”勞勃試圖用這樣的方式在史坦尼斯臉上找到哪怕一絲的懊惱,悲傷,羞愧,好說服自己,自己的弟弟隻是強作堅強,內心同樣在哭泣,可是事實讓勞勃失望了,史坦尼斯一如既往的冰冷,堅硬,仿佛一塊“生鐵”一般。
勞勃的眼淚再次從眼眶中流淌出來,但這次卻是因為史坦尼斯這驚人的冷漠,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弟弟不僅僅是害羞、內向,而是一具徹徹底底的冰冷機器,根本沒有一顆跳動的心髒。
“我隻是就事論事罷了!”史坦尼斯似乎對於兄長的憤怒感到委屈,他一板一眼的頂撞到。
遠處的海麵上掀起一道巨浪,將那些在暴雨中抱著浮木和木桶苦苦掙紮的“幸存者們”徹底吞噬,抹去了這場船難最後的痕跡,大海恢複了本來的麵貌,仿佛一切從未發生過。
空氣中隻剩下勞勃的痛哭,這注定是勞勃生命中最灰暗的一天,即使是失去萊安娜的痛苦也無法與之相提並論,那一天,整個風息堡沉浸在悲痛中,勞勃失去了自己的父親,風息堡失去了它的公爵。
清晨的陽光,和煦的海風,海水湛藍清澈,甚至能看到海底那些彩色的珊瑚和穿行其中的魚類,看上去仿佛是美麗的度假勝地,沙灘,海水,陽光,多麽美好啊!
誰能想到,就是這樣美麗的海岸,這樣美麗的海水,在風暴之中變成了擇人而噬的魔鬼,吞噬了勞勃的父母哪?
“怎麽了?勞勃,你的心情似乎很不好?你不是快到家了嗎?”韓幸的話語將勞勃從思緒中拉了出來。
“你知道的,我父母的船就是在這裏沉沒的!”勞勃恨恨的啐了一口這海水,在心底詛咒者這該死的偽善的地方,他依然無法釋懷!
韓幸拍拍勞勃的肩膀道“逝者已逝,開心點,勞勃,你到家了!想想吧,你離開這裏多久了?現在你可是以領主的身份回來,你就沒有什麽想見的人嗎?”
“不知道藍禮怎麽樣了,我離開時他還是個嬰兒!”勞勃的悲傷似乎被衝淡了一點,他想到了自己的弟弟,陷入了沉思,中型貨船開始朝著破船灣內的港口而去。
“你們是什麽人?”兩個穿著鏈甲的衛兵發現了韓幸和勞勃的貨船。
“該死的,我就是風息堡公爵,你們的領主,拜拉席恩家族的勞勃公爵!”勞勃直接開口道,他之前受過的氣已經夠多了,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他可不想再在自己的好朋友麵前丟了麵子。
“您是勞勃?拜拉席恩公爵?”那個衛兵倒是顯得比其他地方的素質好的多,隻是帶著詢問的口氣問道,也可能是因為畢竟勞勃“聲稱”是他們的oss,不管他是不是,就算不是也得小心點,畢竟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嘛!
勞勃現在的樣子完全不像是風息堡的大公爵,雖然他的胡子已經有張回來的趨勢,可是依然隻有一點短短的胡渣,身上穿著的衣服更是肮髒不堪,隨意的披在身上,散發著一股“大海的味道”,儼然像個潦倒窮困的水手。
這條船上雖然有幾個船員,可是並沒有洗衣服和照顧起居的保姆,畢竟麵對王家艦隊的盤查必須保證船上的人都是可靠可信的。不管是勞勃大公爵還是韓幸這個“氣管炎”都對於擦擦洗洗的活一點不感興趣,於是他們自然就“放飛自我”成了這個樣子。
“去把克禮森學士或者哈伯特?拜拉席恩爵士找來!”勞勃不耐煩的揮揮手道,聽到勞勃這麽霸氣的開口要求他們去找代理城主和學士,那幾個守衛頓時麵麵相覷。
“該死,讓你們去就去,要是他們生氣,自然有我頂著!”勞勃的咆哮立刻展露了他之前在平定海鷗鎮叛亂中揮斥方遒的上位者氣勢,那幾個守衛一驚,立刻乖乖跑去通報。
沒多久,一個精神矍鑠,留著齊肩白發,還有一大把胡子的強壯老人走了出來,從守衛畢恭畢敬的樣子來看,顯然地位非凡。
他看上去可以一點都不好惹,麵色紅潤,看起來壯得像頭牛,走起路來健步如飛,麵上還帶著一絲慍怒之色。
“哈伯特叔公!”勞勃立刻開口道,隨之綻開的還有滿臉的笑容,那老者聽到勞勃的聲音,顯然一愣,然後一改滿臉的怒色,同樣喜笑顏開的迎上來。
“勞勃!沒想到真的是你!我還以為又是哪個混吃混喝的騙子!”原來那老者正是在勞勃前往穀地後,擔任風息堡代理城主的勞勃的叔公,哈伯特爵士,他是勞勃爺爺的親弟弟,拜拉席恩家族的老壽星。
“勞勃,你長大了,變的結實、強壯了!好樣的!看到你,我就想起你父親年親的時候,你們可真像啊!時間過得可真快啊!”哈伯特?拜拉席恩拍打著勞勃的臂膀,感慨道。
“哈伯特叔公,這是我的朋友,漢歇爾?賽嘉德爵士,效忠於徒利家族的騎士,赫倫堡比武大會上‘閃電’是也,就是他一路保護我返回風息堡的!”勞勃拉過韓幸,將他介紹給哈伯特爵士。
“‘閃電’賽嘉德爵士,我聽說過你,怎麽樣,有空和我切磋切磋?勞勃能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太好了!”哈伯特爵士居然聽說過韓幸。
這倒是韓幸始料未及的,他連忙彎腰屈膝做了個無可挑剔的貴族禮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在哈伯特爵士的安排下,韓幸和勞勃分別被帶到不同的房間進行梳洗,並且更換衣服,晚上會有一場宴會為他們接風洗塵。
風息堡本身就是城牆圍著一個超大的主塔樓,大到足以將穀倉、兵營、軍械庫、大廳以及領主的房間等等設施統統“集成”在內,即使如此,還有大量的多餘空間。
如果沒有仆人的帶路,韓幸甚至懷疑自己會因為迷路而在裏麵轉上一天,這裏的樓梯一層層一圈圈的,大的令人發指,每每韓幸以為前麵就是盡頭的時候,它就會狠狠的“打”韓幸一個響亮的耳光,當真是“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在洗漱並且睡了一覺後,就被仆人喚醒,前往樓下的大廳參加晚宴。
這場宴會要比韓幸想象的規模還要大,仿佛是早就已經準備好的一樣,遠遠的,韓幸就看到了勞勃的身影,他遠比想象中的好找,他穿著明黃色的天鵝容衣服,胸口有著一隻黑色寶冠雄鹿,正是他的家族紋章,仿佛生怕沒有人認識他似的。
他端著銀製的酒杯,輕鬆自如的穿行在貴族老爺們中,時不時地綻放著那標誌性的微笑,顯得和藹可親。
看到韓幸過來,他立刻從包圍他的人群中“鑽”出來,端著酒杯來到韓幸的身邊,靠近他的耳邊道“你肯定很納悶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吧?”
韓幸知道,又到了勞勃顯擺的時間了,於是隻好順著他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啊?我的拜拉席恩大公爵?”聽到他的詢問,勞勃立刻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在他的耳邊小聲道。
“這個宴會其實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不過他不是為了咱們準備的,早在半個月前,哈伯特叔公和克裏森爵士聽說‘瘋王’想要我的命以及艾林公爵起兵反叛的時候就開始召集風暴地的封臣了,這場宴會本來就是用來犒勞這些領主,穩住他們用的!咱們隻是碰巧而已!”勞勃眨了眨眼睛道。
“不過現在這場宴會又有了新的意義,那就是讓我和這些手下的封臣互相認識一下,要我說這可真是太好了,這樣明天咱們就可以帶領軍隊出發了,越早出發,咱們就能越早攻破君臨,救出萊安娜!”勞勃抿了一口紅酒繼續道。
“漢歇爾,你剛來,我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家人吧!”勞勃似乎心情不錯,拉著韓幸就朝著主座那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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