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王權崩解之日
1792年8月10(ri)上午,杜伊勒裏宮。
距離韓幸上次從拿破侖家裏回來,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月。這一天,當韓幸在進行(ri)常巡邏(閑逛)的時候,忽然發現一道道藍灰色人流從大街小巷中湧出,聚集在街道上,開始匯集成一條洪流,而他們的目標赫然就是韓幸所在杜伊勒裏宮。
韓幸本以為今天會是和之(qg)的幾十天一樣的平淡一天,劇本就是自己在杜伊勒裏宮這個“大公園”裏閑逛一番,然後去吃午飯,接著下午翹班去拿破侖那裏看看書,聊聊天,也許再一起去小科西嘉酒館吃頓飯,最後回來睡覺。
可惜事與願違啊!韓幸不知道的是,這一天就是注定的法蘭西王權崩解之(ri)!曆史上就是這一天,暴民打進了杜伊勒裏宮,殺死了所有瑞士衛隊,而路易十六不得不帶著家人前往國民議會尋求庇護。杜伊勒裏宮的陷落,標誌這法蘭西王權的徹底崩解。路易十六將徹底淪為一界平民!這還不算完,接下來等待他的是鐵窗生涯!
黑壓壓的人群就像是螞蟻一樣密集,天知道他們之前是藏在哪裏的!仿佛是雨後()筍一樣冒了出來,瞬間形成了一個恐怖的規模,從杜伊勒裏宮的大門內幾乎看不到人群的盡頭,目所能及之處,到處都是黑壓壓的密集人群。
韓幸隱約聽到人群中傳來聲音,“打倒國王!打倒國王!”“將那隻肥豬從他的豬圈裏揪出來!”“把他送上斷頭台,他是叛徒!是德國人的間諜!”“還有那個奧地利婊子!就是她在給敵人傳遞消息!”
當這些窮困潦倒,麵黃肌瘦的市民們團結在一起時,他們就變成了恐怖的洪水猛獸,人群的力量是可怕的,他們沒有了畏懼,沒有了理智,沒有了個人的思維,化(shēn)為了徹徹底底的暴民。
韓幸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人群中傳來的暴怒(qg)緒,“慘了,可以肯定的是,今天的事(qg)絕對無法善了!”試圖像上一次那樣通過放低姿態來讓對方滿意,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快,快去統治國王陛下!”韓幸拉過一個紅衣瑞士衛隊的士兵對他下令道。那個士兵立刻扶著帽子一路小跑朝著路易十六的寢宮而去。
“準備戰鬥,給火槍裝彈!”韓幸拔出“碎心”對所有的瑞士衛隊士兵喝道。
韓幸自己也拿出了土製左輪手槍,將它別在腰帶上,然後警惕的看著外麵逐步(bi)近的暴民。所幸由於韓幸的建議,路易十六已經增派了瑞士衛隊,如今瑞士衛隊的數量已經恢複到了五百多人。
可是饒是如此,這點人數對於成千上萬的暴民來說,也隻夠塞牙縫的!不過也許是吸取了上一次“小紅帽”事件的教訓。不僅僅在杜伊勒裏宮內有瑞士衛隊拱衛國王,在杜伊勒裏宮外還駐紮了一支上千人的國民自衛軍。
不過韓幸是反對這個提議的,因為韓幸依稀記得這群混蛋在曆史上直接掉轉炮口,幫助暴民攻擊杜伊勒裏宮,在攻陷杜伊勒裏宮的過程中,這群混蛋的大炮可是起到了決定(xg)作用!他們壓根就是曆史上導致瑞士衛隊全滅的罪魁禍首啊!這哪裏是幫忙,簡直是給韓幸添堵啊!
很快,遠處一個頂著假發的(shēn)影邁著小碎步朝著韓幸跑來,等到來到韓幸麵前,還不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正了正自己的假發,然後才喘著粗氣開口道“陛下讓我來向您了解具體(qg)況!”顯然,即使是這種緊要的(qg)況,他還是不忘保持自己的優雅風度,
可惜不管他再怎麽努力的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依舊高貴優雅,他額頭的汗珠還是出賣了他不擅長運動的本質,而且這些汗水直接將他臉上撲的白粉給衝了個七零八落,看起來糟糕透頂,活像是一隻花臉貓。
“克萊裏先生,暴民又來了!你看!”本來已經累得滿頭大汗的克萊裏先生順著韓幸手指的方向一看,直接就癱了下去,幾乎使用哭腔道“上帝啊!他們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我們啊!”
幸好韓幸反應迅速,一把扶住了如同爛泥般的克萊裏先生,然後對他道“這次的暴民來者不善,你自己聽聽!”
遠處傳來的“打倒國王”的喊聲可謂是此起彼伏,一浪勝過一浪。臉上本就抹了白粉的克萊裏先生的臉立刻變得更白了。他渾(shēn)顫抖如篩糠,死死抓住韓幸的胳膊,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道“怎麽辦?賽嘉德伯爵,怎麽辦?”
“快去告訴國王陛下,趁著暴民還沒攻破杜伊勒裏宮,趕緊跑吧!”韓幸不著痕跡甩開克萊裏先生的手,然後對他說道。
這時,國民自衛軍開始出動了,一排排穿著藍白軍裝的士兵開始在杜伊勒裏宮門口布陣,並且拖出了5門大炮,將炮口對準了暴民。
這個架勢的確讓宮中的人鬆了一口,就連韓幸手下的瑞士衛隊也放下了手中的槍,其中大多數人都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甚至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顯然,他們也處於高度緊張狀態。
剛剛還嚇得仿佛是要化為液體一般的克萊裏先生,頓時噌的一下從地上竄了起來,優雅的拍了拍華服的下擺,然後擺出一副倨傲的姿態道“中尉,你是不是過慮了?有國民自衛軍的保護,他們進不來的!”
“你還記得上一次他們是怎麽‘保護’國王陛下的嗎?”韓幸冷笑著反問道。克萊裏大管家的臉色也立刻一滯,這些國民自衛軍,果然不愧“國民”二字,每次出事,他們都是站在市民那邊。與其說他們是守衛,還不如說是獄卒來的貼切!
於是這位大管家再次臉色慘白的一溜小跑,朝著路易十六居住的房間飛奔而去,這次他倒是不再關心什麽風度、優雅了,顯然,比起小命,這些東西壓根都不重要!以至於連假發在半路上掉了都尤不自知。
暴民雖然規模驚人,但是移動緩慢,這多半是因為他們中有很多的老弱婦孺,這些可憐的巴黎市民,有很多一部分都是忍饑挨餓,一塊麵包切成薄片吃,一頓就吃一片,一天量的麵包他們得切成12片吃,一家三口可以撐上足足4天!
不過這樣吃飯顯然是不能抵飽的,所以他們幾乎個個腳步虛浮,一幅有氣無力的樣子,這也就大大的拖延了他們的進軍速度。
然而最讓韓幸震驚的是遠處傳來的歌聲,也許是為了給己方鼓勁,他們居然開始唱起了《馬賽曲》,這首未來法國的國歌,正是成歌於大革命時期。正因為是馬賽誌願軍最早開始唱的,所以才得名《馬賽曲》。而在此之前,韓幸從未在這個世界聽到有人唱這首歌!
韓幸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難道馬賽誌願軍已經進入了巴黎城?那豈不是說丹東的巴黎公社已經組建完畢了?”
結果就像韓幸擔心的一樣,在人群中的確有大量穿著藍白色軍裝的(shēn)影,而他們顯然也是洪亮《馬賽曲》歌聲的主要來源。馬賽誌願軍已經進入巴黎了!
如果說韓幸之前還不確定今天就是杜伊勒裏宮陷落之(ri),畢竟也許眼前的暴民也許隻是(ri)常“慰問團”,跑到杜伊勒裏宮門前來鬧一番,刷一刷“oss路易十六”,然後又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的類型。
然後現在韓幸可以肯定,眼前的這支前所未有的大規模暴民,絕對是曆史上終結路易十六統治的那一支!
忽然人群中出現了一麵三色旗,一群騎著馬的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直直朝著杜伊勒裏宮門口而來。就連國民自衛軍也給他們讓開了一條道路,想必他們是有政府背景的人吧!看穿著感覺像是第三階級的精英代表,也許是國民議會的成員吧!
為首一人戴著假發,三十歲上下,穿著樸素的綠色呢絨長袍,領口翻開,用白綢打了個領結。他在門前下馬,對著看守大門的瑞士衛隊道“我是皮埃爾·勒德雷爾,內務部首席事務官!率領各部門的代表前來保護國王陛下的安全!”
“及時雨啊!有了這些政府官員,暴民和國民自衛軍應該就不敢做的太過了吧?”韓幸心想,不過他的心中已然有著疑慮,如果憑借這些政府中的保王黨人士就可以保證杜伊勒裏宮的安全,今天還會是曆史上的8月10(ri)嗎?
“閣下,請跟我來!”韓幸連忙帶著這位內務部首席事務官朝著路易十六(shēn)處的宮(diàn)而去。
此時路易十六正和自己的家人以及一大票被他收容的流亡貴族一起在大廳中焦慮的觀察著外麵的(qg)況。瑪麗·安托瓦內特正用右手挽著他的臂彎,一邊用左手將一雙兒女,路易王子和瑪麗·特蕾莎公主護在自己懷裏,整個大廳中的人都戰戰兢兢的看著大門處。
此時,皮埃爾·勒德雷爾先生在韓幸的帶領下走了進來,他立刻來到路易十六的麵前對著路易十六行禮道“陛下,我是內務部的首席事務官,皮埃爾·勒德雷爾!特意率領各部門的代表前來保護您的安全!”
“最近關心我的安全的人是不是多了一點?國民自衛軍的指揮官芒達先生昨天還向我承諾會增派保護宮(diàn)的國民自衛軍!”路易十六遠比(shēn)邊的人更加冷靜,他穿著藍色的金邊外(tào),打著白色的領結,下(shēn)是白色連襪緊(shēn)褲,頭上戴著假發,一邊輕輕的拍著妻子的背安撫她,一邊氣定神閑的問道。
路易十六的氣定神閑是有道理的,因為以為巴黎的國民自衛軍還掌握在自己手裏,畢竟拉法葉是第一任國民自衛軍指揮官。雖然如今他去了萊茵地區迎戰普奧聯軍,但是他的繼任者芒達同樣是一名保王黨人士。
“陛下,芒達指揮官已經在昨夜遇害了!”皮埃爾·勒德雷爾小聲道,聽聞這個消息,即使是路易十六都臉色一滯,雖然不易察覺,但卻被韓幸捕捉到了。
要知道,雖然路易十六是個軟弱,優柔寡斷的人,但是他可是已經在這張禦座上坐了長達十幾年了!早就養成了處變不驚的上位者氣勢,可是這個消息明顯還是打擊到了他,即使是他那張屬於國王的威嚴麵具都差點遮不住他眼中的恐慌。
要知道,掌握巴黎國民自衛軍的指揮權,是他最重要的倚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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