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原住民的最後淨土?
半月後,弗朗索瓦海盜港中央的一座寬大木質會議廳之中。
“我們該怎麽辦?布萊克船長,你倒是說句話啊!”隻見一個胖乎乎,油膩膩的謝頂西班牙男子在大廳中來回踱步著,他本就肥胖,如今卻是急的額頭直冒汗,手心都濕漉漉的直滴水了。
“阿方索先生,事(qg)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糟糕,請你冷靜一點!”隻見頭一個膚色古銅,頭上包著黑色包頭巾,留著一撇法國式小胡子,眼露精明之色的青年端坐在椅子上,捋著唇邊的短須道。
若是韓幸在場,必然會認出此人,這家夥,可不就是韓幸曾經遇到過的那位海盜——“黑傑克”傑克·布萊克船長嗎?
“冷靜?都這個節骨眼了,你還讓我冷靜?我冷靜得了嗎?你也不出去看看,那些法國已經占據了進出山穀的峽灣,並且開始在上麵架設火炮,修建炮台了!”那個名叫阿方索的謝頂西班牙中年人一臉焦躁道。
“這還得了?我們應該馬上組織反擊,殺出一條血路去!如果讓法國人完成了工事,我們可就真的成了甕中之鱉,任人宰割了!自由的勇士們,海洋的驕子們,我們和那些法國佬本來秋毫無犯,可他們卻入侵了我們的自由港,是時候和這些該死的白皮~”說話的是一位戴著眼罩,留著髒亂長發的高大拉丁裔青年,從他近乎的上半(shēn)以及脖子上掛著的骨雕項鏈來看,倒像是一位加勒比海的原住民。
似乎感覺到黑傑克眼中蘊含怒火的灼灼目光,這原住民青年將那個“豬”字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繼續道“是時候,和那些白人殖民者拚個你死我活了!他們以為整個加勒比海都是他們的嗎?不,加勒比海是我們的!我們世世代代的在這裏居住了幾百年,這裏是我們的土地!他們不能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過來,然後宣稱這裏的土地為他們所有!”這原住民青年死死攥著自己的骨雕項鏈,睚眥俱裂道。
“諸位,我想你們都認識我!我是波卡祖(bo-ka-zu),有的人叫我最後一個馬提尼克人,也有的人叫我馬提尼克島最後一個加勒比人酋長。我想,你們都曾經或多或少聽說過我的故事,我是最後一位馬提尼克酋長馬東達(a-ton-da)的孫子。
在我祖父小的時候,西班牙人第一次來到了馬提尼克島上,那個時候,我們隻是對這些白人感到好奇,他們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會自己動、自己叫、還會“噠~噠~”走的機器,他們叫它鍾。他們用亮晶晶、圓滾滾,五顏六色的透明珠子從當時的酋長——我的爺爺的爺爺手裏換到了一塊土地,並在這裏建立了一座城市。”
“根據我爺爺的說法,他小時候曾經對那座城市很著迷,那裏的人都很友善,會給他食物,送他玩具。他一度覺得,那座小城市就是傳說中的幸福天堂。他常常到那座城市中去玩耍,甚至是靜靜的坐在屋頂、台階上,看著遠處進港的白帆。他告訴我,那時候他想,‘要是我長大之後,能住在這樣的大房子裏,該多好啊!’”
“我的爺爺馬東達,就這樣在殖民者的文化熏陶中長大,直到他的祖父、父親相繼去世,他成為了馬提尼克加勒比部落的酋長。而就在這時,那些殘忍的殖民者露出了他們的真麵目,我們已經給了他們那麽多,和他們和平相處,可他們卻還不知足!他們想要更多,更多的土地,更多的財富。我的爺爺馬東達就這樣上了他們的當,先是不顧長老們的反對,皈依了天主教,又用大片的土地,換取西班牙人為他修建了一座房子。”
“悲劇就這樣開始了,隨著那座城市的進一步發展,西班牙人想要更多的土地,更多的勞動力,於是他們就將目光投向了我們的加勒比部落。而由於我爺爺一再遷就他們,我們部落的土地已經少得可憐了!這一次,我們確實不能再讓了!結果,那些西班牙人就徹底換了一幅嘴臉。可笑,我爺爺的一次次退讓,最後隻是助長了白人殖民者的野心和囂張氣焰,最終為整個部落招來了滅頂之災!”這個名叫波卡祖的加勒比人狠狠拽下了脖子上的骨雕項鏈,泣不成聲道。
“這一次,他們居然又將魔爪伸向了弗朗索瓦,這片加勒比族最後的淨土!我絕對不能容忍,這一次,我們要戰鬥!哪怕戰至最後一人,我們也絕不會再放棄自己的家園,我寧可死在這片土地上,我是馬提尼克人,我屬於馬提尼克,這裏既是生我養我的地方!而馬提尼克,也永遠屬於我們加勒比人!”波卡祖抽出腰間的長刀,慷慨激昂道。
在場也有數十名加勒比人,這些加勒比人頓時跟著波卡祖“喉~喉~喉~”低喝起來,想必這就是加勒比部落中流傳的所謂戰吼吧~
“波卡祖,我知道你恨西班牙人,也知道你對於馬提尼克的感(qg)有多麽深。但是我必須要告訴你,現在貿貿然闖出去,你的下場隻會是被火炮撕成碎片,非但起不到任何的作用,還會白白的葬送了同胞的(xg)命!到時候,誰去解救那些被奴役的馬提尼克人?”黑傑克蹙了蹙眉,對正要走出門的波卡祖喊道。
波卡祖的(shēn)體(rou)眼可見的一僵,真正觸動他心弦的,卻是黑傑克的最後一句話。馬提尼克的加勒比族在曆經上一次磨難之後,已經如同風中殘燭一般,經不起再一次的消耗了!
“什麽,打仗?突圍?不要帶上我!我隻是一個本分的商人,來弗朗索瓦做一點小本買賣而已,如今卻被困在這裏了!要是落到法國人的手裏,我就完了!而且,我的寶貝——伊莎貝拉女王號上,還裝著那麽多的貨物!”那名叫阿方索的油膩西班牙商人一聽到突圍、打仗的事(qg),嚇得渾(shēn)一哆嗦嘟噥道。
“本分的商人?嗬嗬!你算什麽本分的商人,你這個狡猾的白人魔鬼,你船上的那是什麽貨物?是人!你的貨物,都是活生生、奄奄一息的人!你這個該下地獄的魔鬼,你應該受到諸神的審判,你的靈魂必然在你死後墮入海底的深淵,被戴維·瓊斯(ri)(ri)夜夜的折磨!”名叫波卡祖的原住民青年冷冷的哼了一聲,怒指著那名叫阿方索的西班牙商人咒罵道。
“波卡祖,你發什麽神經?我賣的乃是來自非洲的黑人!我可從來沒有賣過你們加勒比人,你有火,憑什麽朝我撒?這些黑人難不成也是你的親戚?你和他們有什麽關係?用的著你多管閑事嗎!”名叫阿方索的謝頂、油膩西班牙商人鼓著腮幫子,如同一隻氣鼓鼓的青蛙一般,插著腰道。
“的確,我和他們沒有親緣關係,可我們的遭遇卻是一樣的!你有沒有想過,被人抓到一個陌生的、語言不通的地方,遠離自己的家鄉,被關在暗無天(ri)的牢房裏,見不到太陽,不知道時間,是一種多麽絕望的感覺?每天隻有一點點少的可憐的食物和水充饑,強壯的還能搶到,瘦弱的,就隻能等死。吃喝拉撒都在一個地方,而且人和人幾乎就擠在一起,以至於連排泄物都弄得渾(shēn)都是!這樣的(ri)子是人過的嗎?你願意過這樣的(ri)子嗎?你們根本就沒有將他們當做人,你們隻是將他們當作貨物,當做畜生!我也許不是黑人,但我和他們同病相憐,作為一個人,就該自由自在的活在天空下,而不是被人當做貨物兜售!你們白人,都是一樣的,都是一群自以為是的畜生,你們才應該被關在倉底,過那種暗無天(ri)的(ri)子!”波卡祖憤憤不平道。
“你你你,這些黑人,並不是我抓來的!我是從非洲部落的酋長那裏合法買來的,他們是酋長賣給我的仆人,我是他們合法的主人,他們是我的財物!”謝頂、油膩的西班牙商人阿方索說道。
“是嗎?我想,你就是用這些五顏六色的玻璃珠子愚弄那些可憐的非洲酋長的吧?正如你的族人愚弄我的祖輩一樣!”波卡祖用獨眼盯著阿方索,冷笑著從懷裏掏出一把五顏六色的玻璃珠子,任它們從自己的指尖滑落,“咚~咚~”滾落在木板鋪就的地麵上。
那個謝頂、油膩的中年西班牙商人頓時像是被拆穿了謊言一般,啞口無言了起來。用五顏六色的玻璃珠子冒充珠寶,欺騙原住民,這幾乎是歐洲人的慣用伎倆。。
“夠了,你們兩個不要吵了!”黑傑克怒吼一聲從椅子上豎了起來道“我決定了,我們今晚組織夜襲,想辦法突圍出去!”
當晚,趁著夜色,兩艘卡拉維爾快帆船從峽灣中駛了出來,見四下無人,他們還一陣竊喜,卻不知,他們的行蹤早已落在了韓幸的眼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