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草莓酸奶
這麽巧?”簡可可看著眼前氣息還沒平複的葉苒朝，火箭炮一樣拉著她們講述著中午和尹暮的偶遇。不禁感歎這兩個人之間令人費解的緣分。
進入高中以來，青春期心思的小萌動在女孩之間很容易被戳破的臉紅，男生女生之間看似打打鬧鬧，實則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薄膜。
體育課上，男生的一個投籃，球場外女生的歡呼雀躍。上課躲著老師目光互傳的小紙條，都是寫滿了她或者他的名字，和他們有關的話題。懵懵懂懂，相互試探，都是不可言說卻又人盡皆知的秘密。
簡可可和韓一的故事就像他們的名字那麽簡單但是又美好。幹淨又陽光的少年，連發絲都透著朝氣，白白淨淨的襯衫，利落細碎的短發，就這麽闖入簡可可平淡的生活。
和男生說一句話就臉紅的她，沒有白之的清冷，葉杳杳的溫柔知性，當然也沒有眼前這個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的葉苒朝那麽張揚明媚。
可愛乖巧，無疑是對簡可可最恰當不過的形容，再怎麽也沒想到，老師和家長最喜歡的乖乖女卻變成了率先戳破那層薄膜的人，踩住了戀愛的小尾巴。
印象中，葉苒朝是她們當中對談戀愛最不屑的，粗線條的她連語文作文都寫不周正，更別提什麽亂七八糟的甜言蜜語了。
以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戀愛即束縛，而她是渴望翱翔於青藏高原藍天的雄鷹。
可是自從尹暮的出現，葉苒朝的話題幾乎就沒有離開過他。
“聽說尹暮的書法又拿獎了，真厲害”
“他們班那個會跳舞的小姑娘是不是也對他有意思啊，怎麽總是跟著他去打水”
果然，在怦然心動麵前，人人平等。再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也會因為一個短暫的眼神交匯羞紅臉，也會因為恰好喝了一個牌子的飲料而歡呼雀躍。
“想什麽呢，可可，眼神都放空了”白之在一旁輕輕搖著簡可可的肩膀。
“所以，你有下一步的計劃嗎?”簡可可看著眼前一臉勝券在握的葉苒朝，總覺得她的小腦袋裝著什麽見不得人的鬼點子。
女孩放低了聲音，窗外那棵油畫裏走出來的大樹在清風的吹佛下顫了顫枝椏，順著風向輕輕晃動，好像也想湊過來聽聽女孩們的秘密。樹枝上的小鳥撲騰著翅膀，從這一根枝椏跳到另一枝，與另一棵樹上的小鳥做著捉迷藏的遊戲。
尹暮撐著下巴，手在紙麵上隨意地塗塗畫畫，陽光從沒拉緊的窗簾悄悄漏進來，安靜地灑在他的桌麵上，半張紙都鍍上了一層細細碎碎的金粉。中午在餐桌上裝作不經意的一問，得知對麵搬來的新鄰居就是葉苒朝，心裏總有異樣的感覺。
這種情感，是在他有認知能力以來，從未出現過的，撩撥得心裏暖洋洋。
“尹暮，前幾天來和你打招呼的女孩子，還挺可愛的，你們很熟嗎？”
故意捏細的嗓音打破了他這片小天地的靜謐，抬頭，好像是坐在前排的女生，但是名字，在他的記憶裏很模糊。
“嗯，是挺可愛”
尹暮又回想那天女孩眉眼彎彎站在自己眼前，眼睛裏是數不盡的星光，坦誠又明亮。
聽見尹暮文不對題的回答，女孩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愣怔了片刻，手指難堪地掐進手心，尷尬不已。但隻能杵在那裏，進退兩難。
尹暮沒有注意到女孩微妙的心情，隻看見她依舊站在自己桌前，便抬頭。
“請問，還有什麽事嗎？”語氣裏是滿滿的生疏，依舊是平日裏淡漠的眼神。
女孩搖搖頭，抿了抿唇，鼻頭發酸，一言不發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藏在袖子裏的拳頭越捏越緊。
下午的時間好像總是過得很快，老師抑揚頓挫的尾音剛落下，下課鈴就就踩著點落下。教學樓裏的喧鬧也越發鼎沸，尹暮沒有食欲，也沒有興趣去食堂排隊。等到班上的同學都走空了，才慢慢起身，晚飯，就去小賣店解決吧。
小賣店外，端著泡麵的同學成群，有邊吃邊打鬧的，也有狼吞虎咽的，吵吵嚷嚷，甚是熱鬧，香味傳了很遠。
小賣店裏倒是清淨，星星點點的幾個人。一對小情侶在互相打趣，拿著麵包你吃一口我吃一口。
尹暮徑直走向冷藏櫃，拿走最後一瓶可樂，轉身去結賬。身後，一陣清新的香味飄過，不濃不淡，像是隻屬於春天淡淡的花香。
“沒有可樂了…”女孩失落的聲音從冷藏櫃那裏傳來，“那隻能喝酸奶啦！”
尹暮轉頭看向燈光下撇著嘴的女孩，頭發還亂糟糟的，眼神顯著迷茫。
“原來是個愛喝可樂的女孩子啊”。
最後一節課又是數學課，課上講的是期中考試的考卷，最後一大題有多種思路，老師隻匆匆講完一種思路就結束了。葉苒朝平日裏就喜歡研究數學，所以想著用可樂隨意打發晚飯，留下足夠的時間去解決最後一題。
視線裏出現了一雙白色的板鞋，簡單的黑色運動褲都藏不住男孩子修長的腿。
葉苒朝抬起頭，小賣鋪的冷氣給得很足，但在對上男孩視線的那一刻，她還是覺得自己的臉快燒成了天邊的太陽。
尹暮向她遞去可樂，幹淨又溫柔的嗓音不徐不慢，
“換”
“換，換什麽？”
葉苒朝瞪圓了眼睛，看著眼前麵色平淡的男孩，支支吾吾。明明已經強裝鎮定了，卻還是掩飾不住看見尹暮那一瞬間的小歡喜。
“你的酸奶，我的可樂”，認認真真，一字一句，“我覺得酸奶更甜”。
葉苒朝拿著可樂衝進班級，心跳因為受到衝擊，歡騰地過於猛烈，甚至可以聽見心跳聲。回想著小賣部裏的一幕，就像是貪吃的女孩，終於等到了日夜期盼的奶油蛋糕，一大口咬下去，一直甜到了心裏。麵部表情也早已不受控製，嘴角上揚到快要和太陽肩並肩。
陸雲期看著同桌像著了魔一樣，拿著一瓶可樂，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後了，不知所以然“我要喝可樂。”因為關係好，陸雲期還是像平日一樣順手就要拿來喝。這位平日裏從來不介意的葉苒朝同學，此時卻像護犢子的媽媽一樣，一邊用警惕的小眼神瞅著她，一邊將可樂緊緊護在懷中。
“這瓶可樂是不能喝的，我要把它供起來。”葉苒朝撅著嘴，眼神卻無比認真。
陸雲期打量著眼前反應過激的女孩，思忖著她莫不是又瘋了。卻又早已習慣葉苒朝平日裏的一驚一乍，無奈地聳聳肩，低下頭去繼續完成她的作業。
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這一“供起來”的幼稚舉動，在陸雲期遇見林端後，變得合情又合理。
鬧哄哄的3班裏，大家都借著晚讀課前最後一點休息時間，肆虐地釋放著一天的壓力。
尹暮斜靠在窗邊，看著手中草莓味的酸奶。女孩聽見他的話，驀地睜大眼睛，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臉，好像他對著她做出了什麽莊重的宣誓。把酸奶快速塞進他的手中後，又是熟悉的落荒而逃，驚得小賣部裏那隻一直趴著的小貓都聳起背脊，和他一起看向女孩火急火燎的背影。
鄰桌的男生看著一向冰山臉的尹暮，一邊喝著手裏的草莓酸奶，一邊蕩漾著藏不住的笑意，不禁好奇。
“你拿著一瓶草莓牛奶笑什麽？”
被提問的男孩先是一怔，隨即眉梢都染上笑意。
“因為，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