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勇氣
“葉苒朝小姐，請問您學生時代最喜歡的是什麽呢？”
被聚光燈環繞，熠熠生輝的葉苒朝輕輕挑眉，依舊高高仰著高傲的天鵝頸，像極了倨傲優雅的白天鵝，定定看著台下的某個角落，漫不經心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會場：
“我的先生，也就是台下大名鼎鼎的尹暮；以及，每一場考試。”
人群紛紛轉頭看向角落裏溫雋如水的男孩，沸騰喧鬧中，有記者發聲：
“可以煩請再說說原因嘛？”
女孩輕輕斂眉，笑道：“因為這兩者，都是體現我實力的，最有力的證據。”
——
因為月考逼近的緣故，20班的氣氛逐漸浮躁，大家好像都不約而同不再關注自己的狀態，而是去小心翼翼打探自己認準的目標的學習進程。
18歲的時候，好像總覺得別人的優秀可以成為你退步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班主任踏入班級，就立即憑借著靈敏的嗅覺察覺到了最近班級氣氛的微妙變化。
不少平日裏坐在位置上奮筆疾書的同學都已經蔫蔫不振地半趴下，心神不寧的樣子。曾經總是安靜地班級充盈著浮躁的情緒，竊竊私語聲層出不窮。
今天早上的國旗儀式事件還沒來得及徹底解決，又來一堆麻煩單子。
重重將手中的教本拍上講桌，粉塵在空中立刻迷迷茫茫地四散開，烘托著他現在無比悲痛的心情。
喧鬧聲這一聲沉悶的擊響聲後，徹底熄滅，夾雜著些許心虛的快速翻頁聲，似乎在掩飾罪行。
“許夜！這節課你給我站著上！”
蒼炎的聲音拖曳著輕微的顫音，伴隨著前胸的一起一伏，驚得班內其他學生隻敢低頭噤聲。
白之從厚厚的作業堆裏輕微抬頭，餘光已經可以掃視到班主任向她飄忽的目光，放於桌側的手悄悄捏緊。
心裏蠢蠢欲動的小人已經勇敢站起，帶著殺敵八百的氣勢勇敢站起，憤慨激昂：“老師！我去陪他!”
可是眼神飄轉，桌麵上堆得厚重的試卷和貼在桌麵上的刺眼的目標像是利刃，搜刮著她本就猶豫的心緒。
還是輕輕斂眉，掐滅眼裏剛星星點點泛起的光芒，逼迫著自己一遍一遍重複讀著眼前的複習提綱。
天真地以為，隻要逼迫著自己回到以前不受幹擾的日子，一切就會回到正軌。
可是作為不可一世的學霸，她也幼稚地忽略了一點：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會變的原則，就是所有的一切都在永不停息地變化。
整頓完紀律，班主任也怒火平息，推推搖搖欲墜的眼睛，清清嗓子準備開課。
葉苒朝依舊沉浸於那條未解的數學題，整張臉就差沒貼在作業本上，發頂的頭發也早就在雜亂迅速的思維中，被無處安放的小手攪成一團一團，湊乎在一起，亂蓬蓬貼在頭上。
剛剛班主任在說什麽，她壓根沒有聽清，隻輕微注意到身邊原本鬧哄哄的環境刹時安靜。
暈頭轉向地抬起頭，講台上班主任已經拿起教鞭，準備投影上課內容。身邊的陸雲期依舊在做著摘抄，小心翼翼地護著，躲避老師的目光。
輕輕搗著陸雲期的胳膊，葉苒朝盡量壓低音量：“剛剛老師說什麽了？”
“他說，許夜這節課站著上。”
貓著身子，悄悄向後排一瞥，男孩依舊是那副沒睡醒的軟骨頭樣，慵慵懶懶地站著，神情放鬆，毫不在意。
帶著無藥可救的惋惜感，葉苒朝緩緩回頭：
“可惜啊，沒點智商，早戀都會殃及自身，熱血小青年這掛在多年前就已經不流行了。”
陸雲期輕輕瞥了一眼身邊一本正經地指指點點的女孩，突然來了興趣：
“怎麽？你有既能早戀又能脫逃校規的好辦法，大學神？”
聽聞，原本還在癟嘴搖頭的女孩突然正經了表情，挺直著腰板乖巧坐好：
“你亂說，我怎麽會早戀呢，我可是市裏表彰的優秀青年代表。”
陸雲期還思忖著要不要把“尹暮”這兩個打在她的臉上，身邊的女孩就已經緩緩開口。
“早戀的兩個基本特征，就是朦朧性和矛盾性，而我對於尹暮，是光明正大的欣賞，也是毫不猶豫地麵對，不存在這兩者特點。
並且，更重要的是，我有信心也有能力在不影響學業的情況下，完善這份目前還在成長的情感。”
徹底愣怔，看著眼前風輕雲淡說完這段話，又繼續低下頭去解數學題的女孩，陸雲期突然意識到，身邊這個整天看似大大咧咧的女孩，或許也有細膩的情感。
隻是，與其他人不同的是，她選擇了用堅定不拔但又笨拙的方式來堅守自己的內心。
暴躁又溫柔，張揚又內斂，無疑就是用來形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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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暮倚靠著冰涼的牆壁，耳邊班主任的話像是重錘，敲擊著他本就繃緊的心弦：
“月考在逼近！大家不要分散心思！本次排名依舊很重要！”
手中一直在晃晃悠悠的筆杆瞬間耷拉，不再輕快，腦海裏閃現無數父親暴怒的場景。
他從未懼怕過父親的暴力手段，他的心疼，從來都在於母親畏畏縮縮的眼神；而現在，世界上又多了一個他需要保護的人。
無人察覺地輕歎一口氣，疲憊地閉上眼睛：
“如果有可能，真想把你藏起來。”
捏捏眉心，依舊在隱隱作痛，桌上的練習冊已經堆到眼眉高度，壓迫感無聲地向他襲來。
期中考試因為一時疏忽，隻是一道填空題的分數，卻將他從年級第二的座位狠狠甩下，他深知壓力。可是當壓力積聚過多，就會自主變成了頹唐。
直到，那個渾身鋒芒的女孩破光而來，帶著滿世界的驕傲，配得上他全部的溫柔和偏愛。
好像一想起她，心情就會莫名變好。低頭淺笑，原本壓抑的數學符號開始變得整齊又有規律。
他可要感謝每一道題，因為都給予了他靠近她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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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暮先生，剛才葉苒朝小姐提到了與您的故事，請問您在學生時代覺得自己做過的最浪漫的事情是什麽呢？”
眉眼舒展，清淺溫雋的聲音跨越人群，直抵葉苒朝的心動所在：
“我曾經悄悄發過誓，尹暮和葉苒朝絕不僅限於在路上並肩前行，即使是在成績表上，也要緊緊靠在一起。
所以，每時每刻，我都萬分感謝那些年，我做對過的，每一道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