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鬧鬼真相
陸辰琛思索片刻，隨後微微皺眉搖搖頭：“我們這一塊兒離租界雖近，我也偶爾去轉轉，但這事兒確實沒聽說過。”
兩個人四目對視，默契的異口同聲道：“去瞧瞧？”
又異口同聲道：“去瞧瞧！”
出了華界進入法租界，租界不比華界的熙熙攘攘熱鬧非凡，街道上顯得有些冷清，時不時來往幾輛轎車，或者穿著西裝洋裝的外國人漫步在街頭。
兩人一狗在這些外國人眼裏略顯滑稽，慕清淺可不管那些目光，她衝著一個洋裝法國女郎拋個媚眼，繼續牽著狗向前走。
“看著就來氣，我們的地盤被這幫人占了不說，他們還真在我們的土地上把我們當外國人看了！”慕清淺一邊憤憤的抱怨一邊掏出剛買的豆幹往上空一拋，大白狗便乖乖的跳起來接。
“再過幾年……”
“再過幾年，我們的國家就要遭難了……”
不說這句話還好，話一說出口，慕清淺自己內心湧起一陣酸楚，抬起頭環顧四周。
“陸辰琛，我們多幸運啊，生在平安喜樂的年代。”
“好了，不要想那麽多，前麵就是警察廳了。”陸辰琛拍拍慕清淺的腦袋。
警察廳前麵是一條寬闊的大道，兩邊各有一條小巷子，是以前沿著打更的小路，約莫可過一兩個人的寬度。
警察廳對麵是家洋行，道路兩邊是各種商鋪。少見華人在此擺攤，隻有水果攤上三兩個華人水果商販，交著租攤費用，在此掙些蠅頭小利。
“看起來似乎沒什麽異常。”慕清淺微微側頭，望著這條大道。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行人紛紛，一切都再平常不過。
慕清淺突然看見街邊陰涼處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她好奇的走上去。
“大姐，您坐這裏幹什麽呢？”
“沒事。”婦人轉了轉身子背對著慕清淺。
慕清淺看一眼陸辰琛，似乎再說，不對，總感覺這個女人是有什麽原因才坐在此處的。
“大家都是中國人，您有什麽困難同我說說，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呢？”
夫人眼睛閃爍了一下，似乎有些動容，半晌才哽咽的緩緩道：“同你說有什麽用呢，哎，你不知道，我丈夫在這個租界失蹤了，我日日來報案，那幫洋人就是不肯幫我找人，就連這裏中國巡捕都不肯幫我，現在連警察廳的大門都不讓我進了。”
那日，婦人的先生出門前說是來法租界辦事，卻再也沒回去，婦人在家裏等不到便出來尋，走到法租界警察廳的大門，想著人是在這裏丟的，他們應該幫她尋人吧，哪知道警察們一個個的漠視表情。
她哭她鬧，他們就是不肯管她，最後將她扔出了警察廳，就連警察廳的華人巡捕也對此漠不關心，冷漠的跨過她離去。
慕清淺剛想說什麽，陸辰琛搶著問道：“大嫂，您丈夫是什麽時候失蹤的？”
“快七日了。”婦人說著眼淚忍不住直往下掉，“我家裏的幾個孩子還等著我帶著他們爹回家呢，我怎麽這麽命苦啊。”
“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說丟就丟了呢？”慕清淺看行陸辰琛又看看警察廳大門，“怕是人為的吧？”
“這樣吧，大嫂您先回家照顧孩子，人我幫您找。”陸辰琛眼神堅定的看著婦人。
婦人抹抹眼淚，看著陸辰琛那雙明亮的眸子。像是孤軍無助之間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選擇相信陸辰琛，因為就算不相信他，她也別無他法。
待婦人留下住址，收拾收拾鋪在地上的破布衫準備離去之際。慕清淺突然試探性的問道：“不知道您可知道，這條街上鬧鬼的傳聞一事？”
夫人慌亂的看看警察廳一旁的巷子，連忙搖搖頭：“我不太清楚，我不清楚……”
“哦，這樣啊……”慕清淺點點頭，看著夫人匆忙離去的身影，陷入沉思。
“你是覺得，她是知道鬧鬼一事的對嗎？”陸辰琛看慕清淺垂頭良久不語，看穿了她的心思。
慕清淺再次點頭：“我有種直覺，這事她不僅知道，而且與她有關。”
“罷了，總歸是被逼無奈，不至於傷害別人。”
“嗯。那你準備怎麽幫她尋人。”
“這件事情已經不止牽扯到他們一家，你可知道前些日子城內陸續有人失蹤。”
慕清淺驚恐的瞪大眼睛：“怎麽會這樣！人呢，找到了嗎？”
“我本就是為了這件事，才便裝四處打聽，所以剛才聽那個大嫂一講，我便知道了，這定是同一夥人幹的。”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你聽說過失蹤的人口之中有外國人嗎？”慕清淺把玩著手裏的狗繩，“現在上海租界遍布外國人，我記得他們之中會有人把華人綁走賣去國外當苦力，當然，這之中也不乏想偷渡到國外掙錢被騙的。”
陸辰琛長長的歎一口氣：“隻是不知道這人販子都怎麽下手，毫無頭緒。”
“不急，多在這裏轉轉總能略微了解一二，你也派手下的人去打聽打聽。”
“眼下隻能這樣了。”
再說杜鵑，來到落宅外，剛想邁步往裏進，正巧被慕清淺的貼身丫鬟撞見。
“杜鵑姑娘，我們家小姐今日要在書房專心溫書，您知道的我們老爺對小姐的要求比較高，您今日就先回去吧，別去打擾了小姐，惹老爺不高興。”
“櫻花這要在屋裏讀一整日還不讀傻了？我去看看。”杜鵑完全沒聽出丫鬟在委婉的趕她走。
“別！”丫鬟說著擋在杜鵑麵前，“您這樣我會受罰的。”
杜鵑轉了轉眼珠，又想往裏走幾步：“那我不去找櫻花了，我去陪落伯父聊聊天。”
“老爺有事已經出門了，您今日就先請回吧。”
丫鬟始終恭敬的垂頭，對於放杜鵑進門這件事卻是絲毫不讓步。
“那我今天就先回去吧，你回去同櫻花說，我明日再來找她。”
“杜鵑姑娘慢走。”
待杜鵑一走，丫鬟便吩咐宅子兩邊的看守道：“以後沒有小姐的允許，不要隨便放杜鵑姑娘進來。”
“知道了，隻是這杜鵑姑娘從來都是隨意出入，而且是小姐允許的，這才放她進去。”
“以後記住了便是。”
杜鵑自己在街上溜達，心想著以前慕清淺可從沒因為讀書的事情耽擱了同她玩耍，今日這是怎麽了？莫非是她去找她找的太勤影響了慕清淺讀書，所以遭落老爺不待見了？看來落老爺當真如慕清淺所說對誰都是一般客氣，並非因為她有什麽特別之處。
想到這裏，她飛快的轉動腦筋想著怎麽討好一下落老爺才是。
慕清淺趁此機會同陸辰琛大玩特玩，嚐遍了街邊簡陋小店中味道無比正宗的小吃。直至暮色降臨，天邊一輪清冷的彎月影影綽綽的懸著。
陸辰琛牽著大白狗，慕清淺邊吃邊走路，待到了早上跳牆而出的地方，陸辰琛蹲下身子側頭看向慕清淺。
“上來。”
慕清淺忙扶著牆輕輕踩在陸辰琛的肩膀上，大白狗一看也不停的用爪子往陸辰琛身上撲。
“踩穩了？”
“嗯！”
聽到慕清淺的回答，陸辰琛慢慢的起身。
“慢點慢點，我怕死！”慕清淺小聲嘀咕。
“你這麽重，我都不怕死，你還好意思說！”
慕清淺立馬噤聲，待爬上牆頭，她站在梯子上俯視拍打衣服的陸辰琛，小聲道：“陸辰琛，我下次請你吃飯。”
“我等著。”陸辰琛說著牽起狗繩。
“但你還要來這裏接我出去。”慕清淺呲牙一笑，又補充了下次見麵的時間，這才爬下梯子匆匆離去。
陸辰琛又好氣又好笑的牽著狗消失在暮色中。
慕清淺剛溜進臥室，便聽見一陣腳步聲，隨後是兩個丫鬟的對話聲。
“小姐呢，不在書房也不在臥室啊，我剛剛去瞧過了，書房一片漆黑，沒有開燈。”
另一個道：“這可如何是好，我方才來敲臥室的門沒人回應，問了看守也都說沒看到小姐。”
“要不我們去跟老爺匯報吧。”
“不行，現在跟老爺說，怕是老爺懷疑小姐去哪裏貪玩了，回頭再跟小姐生氣，我再去找找，你先去給小姐準備晚飯，以免小姐回來餓著肚子。”
慕清淺聽的一陣感動，此時已經換好了衣服鑽進了被窩，她裝作被吵醒的樣子，朦朧的聲音喃喃道：“外麵是誰啊，我剛睡著。”
“小姐！”
“小姐！”
兩個丫鬟驚喜的對視。
“嗯，進來吧。”
丫鬟開了燈，看到慕清淺穿著睡衣坐在床上揉著惺忪雙眼，頓時鬆了一口氣。
“小姐，我們到處尋不到你，你怎麽這個時間就睡起覺了？”
“小姐讀一天書肯定是累了。”丫鬟說完又看向慕清淺，“小姐餓了嗎，我去給小姐準備晚膳。”
“我爹吃飯了嗎？”
“大人還沒回來呢。”
“那我等著同他一起吃吧。”
“知道了，”丫鬟又突然想起什麽一般，“小姐，今天杜鵑姑娘來過了，我照您的吩咐沒有放她進來。”
“嗯，好。”慕清淺說著打了個哈欠，她折騰了一天，這會兒真是有點累了。
月明星稀。
陸辰琛的住處同落家相隔不遠，回到府上下人忙迎上來。
“爺，您這衣服怎麽了？怎麽全是灰塵，快換下來我給您拿去洗洗。”
“無妨。”陸辰琛笑笑，擺擺手示意下人不必著急，“你去幫我叫喬然來，順便幫大白洗洗澡。”
喬然乃是陸辰琛最得力的助手，從不溜須拍馬阿諛奉承，陸辰琛偏偏看中他這點。
他孤身一人來到上海，自從跟了陸辰琛之後便住在了府上，平日裏跟著陸辰琛處理公事，像今日陸辰琛便裝出行的情況下，他便忙些自己的事情。
“利哥。”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喬然嘴角含笑闊步走向陸辰琛，“今日去哪裏消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