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羔羊
正在房間裏看書的練紅炎忽地一頓，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一般抬起頭來。
他勾起唇角，從他的那雙金眸中看不清他的情緒。
“碎了啊……”他低語著。
嘛，說到底也隻是魔神的寶庫裏的一件劣等品，不過是輸入了一些魔力，居然就被那個女人當成了寶。
練紅炎發出一聲略帶嘲諷意味的輕笑。
說實話，這個世界裏居然有兩個什麽的，他還真是沒有想到。
有老師的別的學生存在倒是知曉，畢竟之前那個自稱是時間魔女的女人說過了。
可惜啊，沒能到場觀看那場大戲。
“對、對不起，練紅炎大人……”正想著，身後忽然傳來屬於少女的聲音，那個聲音裏充滿膽怯和恐慌。
那個聲音練紅炎很熟悉，因為就在不久前，聲音的主人才剛以要親自去除掉預知到的密魯菲奧雷的敵人為由，從他的手中借走了那個魔法道具。
“我、我把您借給我的魔法道具……”小澤唯不安的攥緊了衣服下擺，身體微微顫抖著，低著頭完全不敢直視練紅炎的臉。
殺死了那個穿越者的喜悅在意識到魔法道具的毀壞後消失得一幹二淨，隻是想著要麵對練紅炎她就已經有些腿軟了，經過之前的經曆，在練紅炎麵前她壓根升不起任何的妄想。
練紅炎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那是屬於上位者才有的氣勢，讓人不敢有任何的不敬之心。
更何況要她一個人跟這樣的練紅炎獨處，還要報告說把借來的魔法道具弄壞了。
小澤唯想不到練紅炎會如何責罰她，她如今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感覺簡直糟糕透了。
之前在脫離那個魔法道具製造出來的世界時也是，她總覺得有別的什麽人在背後用冰冷的視線看著她。
——不止一個。
好像還說了什麽，但是她那時一陣恍惚根本沒記住。
而這卻更讓她恐慌。
她非常的沒有安全感。
白蘭那種性格的人不玩死你就不錯了根本不會有這種東西，而唯一能給予她安全感的練紅炎又……
小澤唯咬住下唇，無數次思考練紅炎對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捉摸不透的東西最為可怕。
“壞掉了？”聽不出喜怒的語氣。
“是、是的，不知道為什麽就……”小澤唯下意識的想要辯解，但頭剛抬起，在目光觸及到男人那張麵無表情的臉時卻又猛地打了個哆嗦，話語變得結結巴巴：“但是，但是我有把對方殺死！！”
“殺掉了？”
“是！”
練紅炎沒有說話，他的手指“嗒”“嗒”的敲擊著桌麵，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殺死了？恐怕沒有。
那個女人身邊有隻發了瘋的狐狸，他是不會讓那個女人死的。
練紅炎皺了皺眉。
那隻狐狸到底在想什麽，老師明明都已經……
不，等等……
那個女人身上的力量……
他忽然想到。
那隻狐狸是想要……！
練紅炎忽然大笑出聲。
不愧是，不愧是忠誠的狗，為了主人什麽都能做。
這該說是忠犬，還是該說是狂犬呢。
居然能一直抑製住自己，真是可怕的自控力。
不知他那些日子以來都是些什麽心情。
“那、那個……練紅炎大人……？”在一陣沉默之中本來壓抑得快要窒息了的小澤唯突然聽見了練紅炎的笑聲，有些疑惑的開口。
“你做的很好。”練紅炎打斷了她，臉上浮現出些許笑意。
……
直到走出了那個房間，小澤唯才有些不敢置信的回過神來。
她這是被，練紅炎讚許了？
……哈哈，哈哈哈……
她抑製不住的笑出聲來。
原本消失了的綺念又再次冒出頭來。
什麽嘛，到頭來還不是喜歡我。
她竊喜的這麽想著。
***
千洛的意識一陣恍惚。
被Giotto那樣質問後，他在恍惚之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而在再次睜開眼睛後，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那間有著十九世紀風格的書房了。
笑容溫柔的金發青年也不見了。
隻有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
腳踩在了虛空之中，卻分不清天空和地麵。
明明沒有能夠稱得上是光的存在，抬起手來卻也能看清自己的五指。
這裏他很熟悉，讓他感到十分的安心。
這裏是……
——虛無。
千洛注意到在這裏的並不隻是他一個人，在他不遠處，還躺著一名少女。
少女長長的黑發幾乎要與四周融為一體，似乎是被什麽看不見的東西禁錮住了一般動彈不得，眼睛睜得大大的，裏麵寫滿了恐懼。
“雙熾！！雙、雙熾！！你在哪裏？不要丟下我一個人！雙熾！！”
她大聲的嘶喊著，眼睛中已經閃爍著淚光。
雙、熾？
千洛皺了皺眉。
又是一個熟悉的名字，但還是想不起來。
果然也跟自己失去了的記憶有關嗎？
而且……
千洛緩緩走進了少女，站在了她身前，低下頭，可以清晰的從少女驚慌的瞳孔中看見自己的臉。
是什麽呢，這種感覺。
從感知到少女身上的力量開始，內心便湧上了極其複雜的情緒。
後悔、憐惜、憎恨、感慨……
然後便感覺到了……
——饑餓。
他想吃了她。
千洛猛地後退幾步，捂住了頭，為自己有這種荒唐的想法感到震驚。
“你是誰！！這裏是哪裏！！你、你想對我做什麽！”東條千雪狠狠的瞪著他，“我警告你最好快點放開我！！”
“你……！！！！”她的話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極大，裏麵清晰的映出了那離她的越來越近的手，隨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淒慘的悲鳴出聲，帶著巨大的痛苦。“住手！！！好痛！！好痛！！”
卻連扭動身體掙紮都做不到。
“好痛！！雙熾、雙熾，救救我！！好痛！！”
千洛的眼神有些空洞，他的手指深深的插/入了東條千雪的右眼中，再抽出的時候，鮮紅的血便夾雜了其他的什麽東西噴湧而出。
他絲毫沒有理會東條千雪的慘叫聲，隻是定定的看著自己染上了鮮紅的手。
有什麽東西，蘊含在血液裏。
那種莫名的饑餓感更重。
還想要更多。
千洛那雙不帶任何感情的眸子慢慢下移，停留在了東條千雪的腹部處。
而這時東條千雪卻滿是驚喜的喊了起來，幾乎稱得上是尖叫。
她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著，眼淚跟血流了滿臉，僅剩的那隻眼睛用盡最大的力氣往一邊看。
在東條千雪視線的那一頭，出現了一個男人。
銀白的頭發，異色的雙眸，身穿白色的狩衣，腰間別著一把日本刀，手裏也拿了一把。
而讓人驚奇的是他頭頂的一對獸耳和身後的九條狐尾。
“雙熾、雙熾！！雙熾雙熾雙熾雙熾雙熾！！”
東條千雪尖叫著。
”救我！！快來救我！！我好痛！雙熾，我好痛！！”
她的表情猙獰。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男人聽聞，沒有任何動作，隻是靜靜的站著。
忽地，他的臉上落下淚來。
他臉上的表情淡淡的，淚珠卻一直從他那雙美麗的異瞳中湧出。
禦狐神雙熾一步一步的向東條千雪走來。
“快點啊雙熾！！快點啊！！快一點！！雙……！！”
東條千雪不可置信的看著禦狐神雙熾。
看著自己的身體被他用自己的刀從胸口一直劃開至腹部，然後一個用力，將她死死的釘住了。
無數赤紅的蝴蝶猛地從她的傷口處飛出，整個空間瞬間變得如夢如幻。
“雙熾、啊……”東條千雪張著嘴，無力的開合著
她大睜著的眼睛對上了低著頭的禦狐神雙熾的。
那雙看著她的異色瞳孔此時不帶感情。
接著她聽見青年這麽說。
“如果能見到您是一場夢，那我寧願永遠都不要醒來。”
妖狐歎息著，然後抬起頭溫柔的笑了起來。
“親愛的魔女閣下……”
“——這是我為您獻上的羔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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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會將整件事都交代出來，包括雙熾為什麽要甘願去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