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絕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江洋伸出匕首指著李櫻落的鼻子,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順著匕首低落到了李櫻落的臉上,狠狠地說到,“若歌答應了要給我做伴郎的,答應了要給我的孩子做幹爹的,答應了不少事情那!!!他的信條就是言出必行!他還沒實現跟我的諾言那!他不會這個時候死的!!!!”
“可是他已經走了!”李櫻落痛苦的環視了一圈,看著昏迷的趙瀧雨,看著呆滯的劉然,看著瘋狂的江洋,露出一個淒慘的笑容,“我經曆過和你們一樣,甚至比你們更加嚴峻的心靈崩塌,我曾經在隻有自己的時候無數次,甚至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著去死,但是我沒有這麽做。我現在知道你們究竟是什麽樣的感受,但是我懇請你們,懇請你們振作起來,張若歌已經走了!他是為了我們能活下去才落得此下場,如果我們一直這樣萎靡不振,豈不是讓張若歌的生命白白犧牲?!”
“。。。”李櫻落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尖銳,卻真如當頭棒喝,恰好讓劉然和江洋從負麵情緒的慢慢走了出來。
“說的沒錯。”第一個站起來的是劉然,雖然這距離李櫻落說完話已經足足過去了五分鍾,“我們依舊要活下去,我要將若歌帶回祖國,我不能讓他就死在異國他鄉!!”
“小江,清醒一下。”劉然雖然行走起來依舊搖晃,但是還是走到了江洋的身邊,晃了晃他的肩膀,“我們要按照若歌已經幫我們鋪好的路繼續走下去,現在和我一起去收集門口那些渣滓的武器,然後把他們統統丟到雪地裏麵埋了。”
“我們還要埋他們?!”江洋此時也回過神來,瞪著眼睛盯著劉然問道。
“當然要埋。”劉然微微皺起了眉頭,“我們就把他們那麽放著,還會有人循著蹤跡找到這裏的,但是我們也不能就這樣便宜了他們。除了你割下來的這個腦袋,還有一個腦袋是我沒有打中的,將那個也割下來,都找木棍插在門口,讓以後所有想打我們主意的人都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無論是誰,再來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好!”已經幹過一次這個活的江洋臉上也浮現出了病態的殘忍,二話不說將地上的人頭撿起來,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櫻落謝謝你救了我們。”劉然先是對李櫻落點頭致謝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到,“我們因為還有事情要做,就先麻煩你將瀧雨扶到屋子裏麵,給她換身衣服。”
“那張若歌?”李櫻落看著安靜的躺在地上的張若歌,有些不忍心的問道。
“他會一直和我們在一起的。”劉然默默的蹲下,將張若歌的雙手擺在他的胸前,“一會還要麻煩你幫若歌整理一下容貌,我怕我手太抖會做不好。”
“交給我吧。”看著眼淚已經落下來的劉然,李櫻落也不忍心再觸碰大家的傷心事,用力的點頭答應道。
“如果在我們回來之前,瀧雨就醒過來的話,你一定要控製住她。”劉然最後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趙瀧雨,“現在我們中最危險的人可能就是她了,雖然我和江洋在殺人分屍之後還能不能算得上人已經不好說了。”
“你。。”李櫻落還想說些什麽,但是劉然已經毅然決然的起身走了。
“原來在這裏嗎?”滿手都是獻血的江洋隻是簡單用周圍的白雪清洗了一下手,然後在已經汙穢不堪的衣服上擦了擦,鄭重的將張若歌藏在櫃台暗格下的一個小筆記本拿了出來。
“找到了嗎?”劉然此時同樣是滿手的鮮血,臉部都不自然的充斥著紫色,和和氣氣的表情早就從他的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病態而無助的猙獰。
“嗯,隻有這一個,應該就是了。”劉然將筆記本小心翼翼的捧在手裏,唯恐自己的手不幹淨,又在衣服上用力的蹭了幾下,手被凍裂也一點都沒有在乎,輕輕的將筆記上落下的灰塵都吹幹淨。
“我這邊也完事了。”隨著江洋最後的一下,木棍也被劉然砸進了地麵的裂隙之中,而劉然也將最後一顆人頭插在木棍上,隨意的走出去用雪花洗了一把手。
“回去吧。”劉然看了看那個到死都沒能閉上眼睛,也沒想著幫他閉上眼睛的外國人,嘴角微微抽搐,但是馬上就提醒自己不能心軟,不能害怕,人若殺我我必殺人,才慢慢的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之後,我反而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瀧雨了。。。”江洋的聲音中透著疲憊和痛苦。
“別提,我本來就。。。。”劉然話說到一半,就猛的跑到角落,瘋狂的嘔吐了起來,而江洋也被他傳染,低下頭瘋狂的吐了起來。
“咳咳咳。”吐了至少五分鍾,劉然才緩過勁來,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和鼻涕,回過身看著江洋,“你沒事吧。”
“沒事。”江洋也早就將胃中的所有東西都吐完了,此時隻是在吐酸水,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才停下來嘔吐。
“真他媽難受。”江洋站起身,狠狠的罵道,“無論是肌肉,內髒,還是心裏。”
“走吧,總要麵對現實。”劉然拍拍江洋的肩膀,第一個站了起來,而江洋也沒再多做猶豫,兩人都各持兩把手槍返回了地下。
兩個人回到地下室,就看到李櫻落正跪在張若歌的身邊,用一條沾濕了的毛巾仔仔細細的擦拭著張若歌的臉,而張若歌已經被鮮血浸濕的衣服早就被李櫻落換掉了,此時的他就像是睡著了一般,就安靜的躺在李櫻落在走廊中鋪好的被褥之上。
“你。。你們回來了。”看到兩人如羅刹一般滿身鮮血而歸,李櫻落也是嚇了一跳,手中想要幫張若歌塗抹的護膚霜都差點掉了。
“你忙你的。”劉然頹然的坐在了椅子上,而江洋則是坐在了他身邊,“真好啊,若歌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謝謝你,李櫻落。”
“這。。這是我應該做的。”李櫻落慌忙的說到,但是她看到兩人根本就沒有看她,或者是根本就不敢看向自己這邊,此時兩人都抬起頭,仍是阻止不了淚水從臉上滑下來。
“瀧雨怎麽樣了?”三人就這樣一點沒有聲息的坐了一會,江洋用力抽了抽鼻子問道。
“我。。。我拿她沒辦法。”李櫻落說起趙瀧雨,也是微微低下了頭,在幾人中,雖然是張若歌救了自己,也對自己幫助最大,但是女生和女生永遠更容易建立友誼,“她把自己縮在被子裏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我試過勸她,但是她怎麽也不肯從被子中出來。”
“解鈴還須係鈴人。”劉然微微歎息了一下,稍微太高聲音,“瀧雨,能聽見我說話嗎?”
“你現在說話就像是一麵破鑼。”江洋擺擺手示意劉然停下,高聲喊道,“瀧雨,現在若歌的遺物筆記本就在我的手裏,如果你有那麽一點點興趣,我們都願意讓你先看若歌究竟說了什麽,如果你覺得無所謂,那麽我們就先看了。”
等到江洋說完,劉然狠狠的瞪了江洋一眼,“怎麽說話的!”
“我懶得遣詞造句了,沒興趣,也沒力氣。”江洋說完這句話,整個人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縮回了椅子上,眼神迷離,似乎已經沉浸在了過去的時光當中。
“我來。”過了好一會,兩隻眼睛已經腫到幾乎變形的趙瀧雨從房間中緩緩的走出來。
“那就交給你了。”江洋再一次鄭重的坐起來,將藏在懷中的筆記本輕輕的遞給趙瀧雨。
趙瀧雨接過筆記後,並沒有急著翻開,而是跪在地上,慢慢的親吻了一下張若歌早已經像冰塊一般寒冷的唇,一吻就是幾分鍾,整個房間,甚至連空氣都好像在這一刻靜止了,好不容易止住淚水的李櫻落幾乎又要崩潰了,狠狠的咬住自己的手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那麽,我就讀給大家聽聽,我想若歌沒什麽想要隱瞞你們的。”趙瀧雨緩緩起身,並沒有流淚,已經連續哭了一個小時的她此時幾乎快要流不出眼淚了,而且她不希望自己讓若歌看到自己懦弱的一麵,在張若歌的印象裏,自己可是那個氣場滿滿,說一不二的禦姐,那才是他喜歡的風格。
“倒黴倒黴倒黴,要說最倒黴的一天就是今天了。”趙瀧雨翻開本子的第一頁,赫然看到張若歌那歪七扭八的字出現在筆記本上,“被困在這個鳥不拉屎,到處是死人的地方,簡直倒黴透了!”
“今天是我們被困的第一天,我不知道會被困幾天,所以在這裏寫一寫記錄,萬一哪天我沒寫,那就證明我多半是狗帶了,希望我狗帶的時候江洋他們能注意到這個筆記本。。。。也不對,我多半會記錄碎碎念的負能量,或許不被發現也挺好的?”
“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的好結局,就像我們現在一樣,薑慧筌已經去世了,下一個會是誰那?我更希望是我,我不願意再承受他人離去之痛了,而且是他們三個。”
“該死的,早知道我就應該多練練字的,現在天氣這麽冷,我寫出來的字我自己都要不認識了。”
“帶著一大堆東西回來,今天大概就是這樣了吧,我累的想要吐血了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