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肯定有貓膩
一眾人皆愣在那裏。
錢慧娘在心裏迅速思索起來,卻沒有想明白個一二。
跟隨而來的兩個嬤嬤互相使了個眼色,然後一起看向月雯。
月雯此刻是最懵的。
她明明看到花好吃下了那盤下了合歡散的菜,怎麽這會兒她卻一點事都沒有呢?周恒不是進屋去了嗎,怎麽這會兒又暈倒在這裏,還是在她自己的門前?
她的心底生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接著,便聽得花好繼續道:“我聽月雯姐姐的話,在屋裏等著夫人回來,但是外頭突然‘砰’的一聲,我跑出來,就看到周先生倒在這裏了……周先生好像是服了什麽藥物昏迷過去了,我正在給他施針,夫人別擔心,他很快就會醒來的。”
他確定一定也必須馬上醒來,她還要他做自己的證人呢——花好一邊下針一邊想著。
月雯聽了這些話,隻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響,險些站不住要摔倒過去。
她萬萬沒想到,隻是一個愣神的功夫,花好竟然就先聲奪人,把所有的一切都說了,讓她根本來不及再說那些編好的說辭。
何況眼前這個情況,和她料想的相差太遠,她根本還沒想到到底要怎麽往花好身上潑髒水。
關鍵時刻,薑還是老的辣,一旁的兩個嬤嬤見狀,立刻開口道:
“周先生這個時候,怎麽會來夫人的院子裏?”
“周先生怎麽會中了藥呢?咱們這府裏好端端的,哪來的藥?”
花好沒抬眼,一邊施針,一邊浮起一絲冷笑。
前些日子處理了趙嬤嬤,靖王妃就看她十分不順眼了,沒過多久,就挑了個錯處,把跟她同一條戰線的李嬤嬤也給攆到莊子上去了。
花好早就知道這件事,隻是不動聲色,李嬤嬤也不算跟她特別好,隻是利益一致罷了,會得到這樣的結果,也算是押寶押錯了,花好比較同情她,但並沒有愧疚。
而李嬤嬤走後,一直跟在李嬤嬤身後的這兩個嬤嬤立刻就得了臉麵了。有感於李嬤嬤的前車之鑒,她們是完全站在靖王妃那邊,聽命於她的,所以這會兒跟花好作對,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隻是她們恐怕想不到,花好姑娘早就在她們來之前想好了對策,因此這會兒一邊施針,還可以一邊分出心來,懟她們個啞口無言。
“周先生時常來向夫人報賬,許是這會兒無事,就過來報賬,這有什麽奇怪的?府裏的藥自然大部分都在我手裏,不過倘若是我害他,此刻還能在這裏救他嗎?笑話,這天底下又不是隻有我一個會製藥,兩位嬤嬤你們也時常出府啊,我還說這藥,說不定是你們帶進府來的呢!”
兩個嬤嬤一聽這話立刻急了:
“你這丫頭,滿嘴胡說!”
“我們一直都在王妃院裏伺候,何曾來過這裏!”
花好冷笑道:“我也是剛剛到夫人的院子裏,那兩位嬤嬤沒親眼看見,又何故一見麵就直接往我身上潑髒水呢?!”
“你……”兩人這下沒了話說。
錢慧娘這會兒心裏十分著急,但表麵上還得保持平靜,不能失了體麵。她示意小丫鬟扶自己過去,看了看周恒的情況,然後回過頭來,問月雯:
“你走的時候,周恒來了麽?”
月雯也不算太笨,這麽會兒時間,已經把事情想的差不多了。眼下這個情況,再想害到花好已經不可能,還是先把自己摘出去吧。
看到周恒躺倒的地方離自己的屋子這麽近,她便連忙道:“回夫人的話,我走的時候,周先生並沒有來。”
誰料錢慧娘緊接著就問了一句:“那他如何會躺在這裏?”
月雯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麽問,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後宅裏進了男人,還暈倒在地,她恐怕也是想先把自己摘出去。
一念至此,月雯心底不禁有些惱怒,打從未出閣時她就一直跟著她,陪著她嫁入侯府,陪著她守活寡,自問並沒有大的錯處,如今出了事,她想的居然是先往她身上推。
這話問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不就是想說,周恒的暈倒,是跟她月雯有關係的麽?
月雯的心涼了,緩緩吸了口氣,福身慢慢道:“回夫人的話,奴婢也不知,奴婢出去的時候,周先生確實沒有來。”
錢慧娘低頭看看周恒臉上不正常的潮紅,心底略過一絲猶豫,掙紮了一下,她又問道:“那你走的時候,院子裏,隻有花好一個人?”
她和周恒的事,花好不知道,花好還以為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侯爺的,萬一花好真和周恒有什麽瓜葛,那豈不是要把她給供出來?但她和周恒的事卻瞞不過月雯,月雯早就知道了,今天這個情形,肯定也不能直接就把她踹出去的。
真是難辦。
所以想了想,她兩個人都各自問了一下,想先試探試探。
但是她這話一出,花好和月雯卻同時一驚。
花好想的是,侯夫人之所以這麽問,顯然是還不信任她,也難怪,自己的表弟暈倒在自己的院子裏,而且是在自己丫鬟的門口,這傳出去,多少有點說不清。
於是她當即回答道:“回夫人的話,我早就到了這裏,是月雯姐姐叫我來的,我們還一起吃了飯,月雯姐姐說是夫人您賞的。”
飯裏既然下了藥,那肯定就是有貓膩,不管這飯到底是不是侯夫人賞的,先推到月雯那再說。
果然,月雯一聽這話,臉色立刻變了。
侯夫人的問題她就得好好想想該如何回答了,何況花好還把吃飯的事說了出來——事實上,一切都是自作主張,侯夫人根本沒有安排賞賜飯食給花好。
眾人的眼睛這會兒都盯在她身上,她頓時有些慌了神,輕咳了一聲,忙道:“是,是我叫花好來的,因為要給夫人你請脈,我看到了吃飯的時辰,就和花好一起吃了些……”
這話說的含糊其辭,但花好和月雯自來受侯夫人寵愛,外人也就沒什麽可懷疑的了。隻有侯夫人錢慧娘,聽了這話,目光淡淡從月雯臉上掃光,又落在了花好身上。
花好感覺侯夫人是察覺到什麽了,但她一個人說話,終究沒什麽證據,於是她加快速度施針,希望周恒可以快點醒來。
錢慧娘皺眉看著,接著問了一句:“周恒中了什麽藥?”
花好答:“回夫人的話,是一種讓人昏睡的迷藥。”
錢慧娘的眉心皺的更緊了。
不多時,隻聽得一聲輕哼,周恒醒了過來。見他眼睛要睜未睜,花好便用力在他合穀穴掐了一下,周恒吃痛,一下子就清醒了。
“哎喲……”他先揉了揉發痛的腦袋,再看看眼前這麽多人,就懵了。
回想了一下之前發生的事,頓時心裏“咯噔”一聲,臉色也霎時變得慘白。
花好等的就是他神智將明未明之時,見狀立刻問道:“周先生,你如何會在這裏?你暈倒前,可曾吃了什麽東西?”
周恒迷迷糊糊,但知道這會兒必須得說話,於是便老老實實答道:“我……是月雯叫我來的,說是夫人找我有事。我暈倒前,喝了一杯茶,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誰給你的茶?”
“月雯。”
兩人一人一句,月雯的臉色已經變得相當難看了。
花好做出一副為難的神色,看向錢慧娘。錢慧娘臉色也十分不好看。打心底裏,她是不願意相信的,可事實擺在麵前,月雯確實是擺了周恒一道,說不定連帶著也想把花好卷進去,而她的目的,不得而知。
但家醜不可外揚,到了這個地步,錢慧娘也不願意把事情鬧大,讓靖王妃知道,於是便想開口先讓那兩個嬤嬤回去,誰知還未張嘴,卻聽得花好搶先道:
“回夫人,這事可大可小,為保月雯姐姐的清白,咱們還是搜上一搜的好,以免將來,又有人以此來做文章!”
說著,還特意看了那兩個嬤嬤一眼。
錢慧娘回過味來,覺得有理,便看向月雯。月雯心底鬆了一口氣,幸虧她有先見之明,把那茶壺茶杯都收拾好了,這會兒也不怕人去搜,於是便點了點頭。
花好便道:“兩位嬤嬤是王妃身邊的人,為表公正,還是請嬤嬤們動手吧。”
兩個嬤嬤是奉命來抓人的,但具體是什麽人什麽事,王妃並沒有細說,此刻眼看有熱鬧可看,有把柄可抓,她們哪有不同意的,於是立刻一前一後推開了月雯的房門。
月雯本來心有成竹,可是就在兩個嬤嬤進屋的時候,她仿佛看到花好似乎是微微笑了笑,那笑容轉瞬即逝,快的讓她以為自己是看花眼了,但這麽一來,她卻忽然覺得有點發虛了——屋子裏,該不會真的有什麽吧?花好她已經做好準備,反過來對付她了?
就在她猶豫擔心之際,兩個嬤嬤已經拿著花好提前放好的紙包走了出來,看看月雯,向侯夫人冷笑道:“夫人,我們從房裏搜出了這個,看來周先生喝的那杯茶,果然是有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