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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新帝登基

  聶沉魚目光猙獰的看著拓跋洵,隨身的匕首從手腕上落下,一刀刺了過去。


  刀鋒刺入拓跋洵的大腿,裂開巨大的血口,銳痛衝擊著本就因為皮開肉綻而逐漸昏聵的理智,他發出了聲長長淒厲的嘶叫!


  “啊——”


  “疼嗎?疼就對了!”聶沉魚咧著唇笑得陰冷如鬼,“你當年是怎麽對他的?淩遲處死!你知道淩遲有多痛嗎?”


  她說著又在腿上刺了一刀,狠戾地拉扯下他腿間的一塊肉。


  “你現在知道了!哈哈哈哈!”


  她瘋狂的笑著,一邊笑,一邊不斷隔著拓跋洵的肉。


  拓跋洵已經有氣出沒氣進了,連哀嚎聲都發不出,何況聶沉魚下的毒十分厲害,他身體各處一直在不斷流血破裂,仿佛被洪水衝刷了的幹涸土地,一寸一寸的流失著它的土壤。


  他的身上,嘴上,四肢百骸,似乎連骨頭都在流血一般。


  灼熱的血緊緊貼裹在拓跋洵身上,他發出野獸一樣的嘶吼,瘋狂的想要撲過去,卻敵不過那毒的厲害,終究隻能苟延饞喘的念著她的名字。


  “……聶……沉魚……”拓跋洵的眼神毒恨無比,若可以,他恐怕會一口一口咬她的肉。


  好似他的眼神有了效果一樣,聶沉魚的嘴角突然也溢出一行血絲來,蜿蜒成一道瑰豔的線。


  “噗!”一大口血噴出,灑在了淺金色的龍床上,兩人的血融匯在一起,交織成一幅豔麗的油畫。


  聶沉魚毫不意外自己的情況,隨手抹掉自己唇上的血痕,眼底有重彩的光在流轉,仿佛入了障的魔。


  她給拓跋洵下的毒叫‘一寸光陰一寸心’,名字倒是很美,可是這卻是個極為惡毒的……蠱。


  一寸光陰一寸心,寸金難買寸光陰。


  這蠱一下,拓跋洵的身體組織會快速的從他身上脫落,如流逝的光陰一般,一寸一塊肉,最後隻剩下心髒部分。


  但蠱毒之所以為蠱毒,就是因為它是有子母之分的。


  她種在拓跋洵身上的就是子蠱,這蠱是隨著離魂毒一起下的,已經埋入了他的心肺很久,而她之所以沒立刻讓蠱毒發作,隻是因為子蠱發作時,她體內的母蠱也會同時發作。


  子蠱使宿主血肉寸寸剝離,而母蠱則會帶走宿主的時光,也就是說……她會在拓跋洵僅剩他那顆黑爛的心髒時,老死。


  從她在拓跋洵身上下這個毒時,她就已經打定主意要跟他一起同歸於盡了,反正她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報仇,現在仇報了,她還活著做什麽。


  半日傾城,陽光灑進了寢殿,在兩人身上落下一層一層的金粉,拓跋洵的身體慢慢的蹦碎,而聶沉魚的發絲也在光下慢慢變白,長滿肉團的臉也伸出了一道一道的皺紋,一點一點的暗斑,她在迅速的老去。


  但她一直在笑,笑得十分灑脫,像是回到了少女時光。


  “沈河,我就要來找你了,你看到現在的我可不要嫌棄……”


  她緩緩倒下,連氣絕時都是在笑著的,而拓跋洵也已經徹底支離破碎了。


  聶卿隨懷安進殿時就看到了這樣慘烈的一幕。


  “……母親。”


  ※※※


  大齊永和二十九年春,承彥帝拓跋洵被丞相蕭弘奕刺殺,薨於禦極殿,後蕭弘奕被趕來的羽林軍圍困,重傷逃離。


  次日,聶卿手持傳位詔書昭告天下,恢複他正統大齊皇室身份,並擇日登頂帝位,欽天監已經在選吉日了。


  聶卿,如今是拓跋卿了,很快就要成為大齊皇帝。


  花好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在被一群黑衣殺手追殺,這群人來曆不明,但卻對她和謝春風緊追不放,若非謝春風武藝不凡,她恐怕早已死了幾百次了。


  好不容易再次從虎口脫身,兩人一身狼狽的縮在一個破敗茶棚裏歇息,就正好聽到了大齊改朝換代的消息。


  “聶公子居然是承彥帝之子。”謝春風有些震驚的望了一眼沉默的花好。


  花好隻是喝著茶,沒有回應他的話。


  雖然她心裏也十分震驚,原來聶卿是拓跋洵的兒子,怪不得他當時會那般重視拓跋洵的毒,原來他的野心比自己想象得還要大。


  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嘲弄的笑,喝了一口沒味的清茶,倍覺苦澀。


  “這皇帝老兒居然還有個私生子,不愧是皇帝!”


  “可不是嘛,不過這新帝出自浮雲城,聽說相當了不得……”


  “那皇帝的其他兒子呢?就這麽同意讓新帝登基了?”


  “這種事咱們小老百姓怎麽知道呢?想來瑞京肯定熱鬧得很,曹將軍、蕭丞相先後都造反了,世道太亂了……哎,也不知咱們大齊以後會如何。”


  “亂不亂也不關咱們的事,咱們平頭老百姓隻要有米吃有房住,晚上有溫柔娘們兒抱就行了!”


  “兄弟這話實在,哈哈哈。”


  鄰桌的客人笑著,好似天下一直很太平。


  而茶棚外圍坐著一群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乞丐也開始聊了起來。


  “也不知新帝登基之後會不會大赦天下。”


  “李想,你可真是理想,你不會還在想著常護的事吧?常護犯得是殺人大罪,殺得還是咱遊龍鎮鎮長,他這事能善了嗎?哪怕新帝登基也不可能赦免犯了重罪的人犯的。”


  “我都說了,人絕對不是常護殺的,是有人陷害他的。”那名叫李想的小乞丐憤怒的將手裏的饅頭扔在了地上。


  “但是那案子人證物證俱全,鎮長死時隻有常護在場。”


  “常護隻是進去偷東西的,怎麽可能無緣無故殺人。”


  “官老爺不是說他偷東西時被鎮長發現,驚嚇之下才暴起殺了人嗎?”


  “才沒有!那死了的鎮長身上沒有發現任何傷痕,如果真的是常護衝動殺人,那怎麽會沒有一點傷痕?分明是常護進去時鎮長就已經死了。”


  “不是說是下毒給毒死的嗎?”


  “那就更可笑,常護一個窮得都吃土的乞兒,哪裏弄來的毒藥?”


  “這話說的也是。”其他乞兒歎了口氣,跟著附和。


  李想也深深歎了口氣,怒而道:“可氣的是那官老爺非要說是常護殺的人!實在是太可恨了!”


  聽到這裏,花好已經大致了解了始末。


  她眯了眯眼,飲下手裏的茶,站起身朝那群乞丐走了過去,謝春風愣了愣,也跟著站了起來。


  “幾位兄弟,你們的話我剛才無意聽了清楚,在下略懂一些雌黃之術,不知幾位可願跟我仔細說說那起案子,也許我能幫點小忙。”


  她方才瞧見那叫李想的乞丐身上掛了兩個布袋子,坐他旁邊的那人身上也有一個袋子,這是丐幫弟子的標誌。


  她和謝春風如今居無定所,又時時麵臨追殺,丐幫人多勢重,眼線遍布天下,不如借機遁入丐幫之中,也好休養生息。


  “這位姑娘,你這意思是說……能幫常護翻案嗎?!”李想猛地站了起來,一臉激動的看著她。


  他身旁的小乞丐們也跟著站了起來,圍在他身後一起看著花好,但除了李想之外,其他人都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她。


  “李想你別傻了,不是我說,這位姑娘年紀輕輕,舉止輕浮,恐怕不過是來信口雌黃一番,騙你這等傻人的。”


  說話的是一名一袋弟子,他顯然並不信任花好。


  他說話時並未避諱花好,所以她和謝春風自然也將這番話聽得一清二楚。


  花好也不惱,臉上的笑容淡然從容,一雙明眸流轉,對著那名一袋弟子說道:“恕小女直言,我觀你行動微緩、盜汗嚴重,且唇舌生瘡、舌紅苔燥,若我判斷無誤,你時常頭暈耳鳴、五心煩熱,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那一袋弟子一下子愣在原地。


  “而你,唇舌甲皆無光華,應多心悸失眠,手足酸麻之症,且平日時常頭眩乏力眼花……我說的可對?”花好又對這個叫李想的乞丐說道。


  這下不光李想說不出話來,周圍所有的乞丐全都怔在原地。


  花好又繼續道:“你是虛熱之症,而你則是血虛之症,看似相似,實則大有不同,但你們兩個的也不是什麽大毛病,然而卻需長時間調養,每日按時服藥……”


  花好說著,忽然停住了嘴。


  因為她忽然想到,這些人全都是這社會最底層的乞丐,平日裏連飯都吃不飽,更別提買藥治病了,她如今跟他們說這些,無非更惹得他們心煩而已。


  那李想卻似乎並不在意,隻兩眼放光:“沒看出來,姑娘竟真的精通醫術!”


  花好道:“不敢說精通……其實在下不止醫術,毒理也通曉一些。”


  她看了看周圍的一圈乞丐,然後略微壓低了聲音:“所以剛才我說,或許能夠幫上你們的忙。”


  李想一拍大腿:“是啊,不是說那鎮長是被毒死的麽!我們倘若有這位姑娘幫忙,從毒物查起,未必不能查出疑點,替常護翻案!”


  眾乞丐剛才都還在唉聲歎氣,這會兒突然好像看到希望一般,皆都興奮起來。


  “是啊,姑娘倘若願意幫忙,那可就太好了!”


  花好微微一笑:“幫忙自然是可以,但是我也有一個小忙,希望大夥兒幫一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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