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隻惦記某個小丫鬟
打定了主意,花好的態度配合多了,乖乖地吃完了聶卿喂下的飯。
聶卿笑道:“知道要去看謝春風了,反而這麽乖了?”
“沒錯,你有什麽意見?”
聶卿哼了一聲:“我沒什麽意見,左右你跑不了就是了。”
說完,出手如電,瞬間解開了她的穴道。
被點了一天一夜的穴道,花好整個身子都是麻的,就算解開了穴道也無法活動。
“我來替你捏一捏。”聶卿說著就上手。
花好皺眉:“你就沒個丫鬟麽!”
聶卿聳聳肩:“你看我這一路走來,有一個丫鬟麽?”
“為什麽出門不帶丫鬟?”
“還不是因為……我心裏隻惦記某個小丫鬟?”
花好頗不耐煩他油嘴滑舌,隻好白了他一眼,任由他擺布。好在他根本沒越界,而是老老實實給她按壓那些穴位,沒多久,她就可以自由活動了。
“走吧,去看謝春風!”
謝春風就在不遠處的另一個房間裏,花好進來的時候,有大夫正在給他診脈,驛館的兩個仆婦伺候在一旁。
“你看,我並未慢待他。”
花好沒搭話,待大夫診完脈,她湊近前去,查看謝春風的傷勢。
一邊動手,一邊聽得那大夫道:“這位公子的血已經止住了,隻是因為失血過多,所以尚在昏迷中,我這就開幾服藥,用以固本補血,愈合傷口。倘若要長途勞頓,外敷的藥必不可少,要一天數次,勤加換藥才是。”
吩咐罷,轉身就去開藥了,花好在床邊坐下來,抬頭一看,隻見謝春風臉色蒼白,唇無血色,一雙眼睛緊緊閉著,眉心微皺,似在昏睡中也很是辛苦。
花好心中一歎,無論如何,他好歹護送了她這一路,遭了這樣的罪,也是因為被她連累的原因。
先給他診了脈,又扒開衣服看了看他腹部的傷口,花好確定,謝春風此刻的情況,跟剛才那老大夫所說的一樣。
他傷在小腹處,傷口不淺,所幸沒傷到內髒器官,又醫治及時,因此隻是止血治傷就夠了,不過可能因為失血過多,所以如今還在昏睡中。
“他這個樣子,怎麽能跟我們回瑞京?”花好回頭,質問聶卿。
“怎麽,你想和他一起留在這?”
“我……”花好沒話說了。
方才才答應了跟他回宮,這會兒這麽說,好像又在反悔耍賴似的。他肯定不會允許自己在這裏陪著謝春風養傷,但是要讓他在這裏等著謝春風傷好,那也是不可能的,那樣瑞京隻怕要亂成一鍋粥了。
聶卿涼涼一笑:“放心,他死不了,從小習武的底子,不會因為顛簸幾天就出事。這會兒,咱們還是好好談談回宮之後的事吧。”
說著,拉了花好的手,不由分說把她拉出了屋子。
在旁伺候的仆婦們也退了出去,屋子裏徹底安靜下來,躺在床上的謝春風卻緩緩睜開了眼睛。
——花好真的已經答應跟他回宮了?回去做什麽?恢複名號,封妃?
謝春風的眸子裏一片晦暗,想了一會兒,他閉上眼睛,輕輕歎了口氣。
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若是將計就計,自然有機會接近聶卿,說不定能拿到九元令,完成他的夙願。然而花好也徹底回到了那廝身邊,倘若他們舊情複燃……
謝春風糾結了一會兒,慢慢捏起了拳頭。
※※※
回去之後,在聶卿的高壓政策下,花好最終選擇了妥協,雖然謝春風很重要,但是在她心裏,她和聶卿的糾纏更重要,倘若有機會可以讓他反過來受受苦,她也不介意忍辱負重一段時間——她一定要親手把這苦痛加在他身上,才甘心。
第二日一早,車隊就繼續上路,往瑞京行去,趕了五天五夜的路,終於在第六天到達了瑞京。
“咱們就這麽進宮麽?”花好藏在馬車裏,看著瑞京街上來往的行人。
曾經這裏是既熟悉又陌生,她逃離這裏的時候,也並未想過還會再回來,以一種莫名其妙的身份。
“你這話的意思,言外之意,是問我要個名分了?”聶卿似笑非笑道。
花好白他一眼:“我要什麽名分,皇太後麽?”
本以為這話能把他噎住,誰想到聶卿卻不以為杵,反而笑道:“你若真想要,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昭告群臣,說你是先帝的遺孀,給你封個太妃的頭銜,然後你還可以認了陵王做義子,這太後之位,也就順理成章了……”
“惡心。”花好怒瞪他一眼,“皇宮中事你都拿來當兒戲。”
聶卿一挑眉:“這怎麽能怨到我頭上呢,不是你先提起的麽?”
花好不說話了,想了想,忽又道:“陵王是誰?”
聶卿哼了一聲:“廢太子,拓跋豐。”
這倒是讓花好恨驚訝了,聶卿登基之後,居然還留著他。
“你沒殺了他?”
“殺他做什麽,本來就是廢物一個,死不死有什麽區別?留著他,倒還能給我全一個兄友弟恭的好名聲,難道不是麽?”
花好:“……陰險。”
“好了,說說你到底想要什麽名分吧?”聶卿說著,忽然伸出手去,撫了撫花好的臉。
花好急忙想躲,但是速度太慢,還是被他得了手。
她一把拍開他的手:“幹什麽,動手動腳!”
聶卿笑道:“你忘了路上答應我什麽了?”
“我說了進宮的事一切聽你的,也沒說你可以隨便吃我的豆腐!”
“怎麽是吃豆腐呢,你臉上有個東西。”說著又來摸。
花好急忙躲到了車廂的角落,這才擺脫了這個惡魔的糾纏。
“你走開!好好說話,不然我就——”
“你就如何?”
花好咬了咬牙,卻說不出話來。
此刻這個情形,還真是他完全占了上風,她究竟也不能如何了他,要想有勝算,還得從長計議。
想了想,她壓下了心裏的怒氣,咬牙道:“我方才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你到底打算讓我用什麽身份進宮?”
聶卿摸著下巴想了想:“縣主肯定是不行了,你若還當你的南梁縣主,我起碼得給你封個妃位才是,對不對?”
“封妃怎麽了,莫不是我配不上你?”
“傻了吧,我宮裏那兩位虎視眈眈,你若封了妃,那豈不是正成了活靶子?何況你這個身份,新仇舊恨的,她們怕是會聯手針對你。”
“你以為我害怕麽?”花好嗤笑一聲。
“你這麽厲害,自然是不怕的。那,既然不怕,不如就……”
“不要!”花好連忙抬手,斬釘截鐵地拒絕,“我雖然不害怕她們,卻怕麻煩,一天到晚找我的麻煩,真是煩都煩死了。”
“那要不,就做個女官?”聶卿想了想,“可是倘若是女官的話,我就不能時時見到你了,那豈不是很糟糕?不行不行……”
花好翻了他個白眼:“少廢話了,其實你不是早就有打算了麽,裝什麽裝。”
她早就看透聶卿這個人了,別人能提前想好未來的一步兩步,而他卻基本上連八步十步都想好了,所以他才能時時勝券在握,事事搶在別人前頭。
聶卿被她戳穿,嗬嗬一笑:“是啊,我早就想好了,就怕你不肯。”
“說來聽聽。”
聶卿卻道:“你這麽聰明,不如你來猜猜?猜猜我心思究竟如何?”
“猜就猜!”花好對上他的眼睛,露出一副不服輸的表情,想了半晌,哼聲道,“我猜到了,你莫不是想讓我在鶯歌身邊,做個小丫鬟?”
聶卿頓時撫掌:“哎呀,花好姑娘果然聰慧異常!正是如此!”
花好撇了撇嘴。
其實這也不算是猜的,而是用的排除法好不好?
之前他就說過了,要把鶯歌帶進宮封妃,以安撫翎羽族,而花好也要進宮,但既不能太招搖,又不能離聶卿太遠,所以,除了鶯歌的身邊,沒有更好的地方了。
隻是,兜兜轉轉,她卻又要做個小丫鬟,這種際遇,也真不知道到底是巧合,還是宿命的安排?
“我這個主意怎麽樣?”聶卿湊近花好,悄聲問。
“不怎麽樣。”花好懶得理他,又躲遠了些,“不過要是沒有別的法子,那也隻能這樣了,但我先給你說好了,我隻是掛著丫鬟的名頭,幹活什麽的,你可別想!”
聶卿立刻道:“是!遵命!絕不給花好姑娘攤派任何活計,行了吧?”
“油嘴滑舌……”
車隊走的不算快,夕陽快落下的時候,車隊才到了皇宮門前。
花好掀起簾子,悄悄看了宮門一眼,偌大的金色大門,綿延望不到邊的紅色城牆,巍峨而嚴肅地矗立在那裏,仿佛萬年不變一般,俯視著來來往往的交接替換的人們。
花好知道,這宮門好進不好出,一旦進了,未來將會發生什麽事,誰都不清楚。說不忐忑,那是假的,但她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而且還是為了身邊這個負心的男人。
放下簾子,花好轉身看了聶卿一眼。
聶卿仿佛是完全看透了她的心思,忽然伸出手來,在她的手上捏了一捏:“莫怕,有我在呢。”
“我沒怕。”花好說著,下意識地就想把自己的手從他手裏抽出來。
但他卻忽然握得很緊很緊。
她用力一掙,掙不開,便抬頭去看他,正對上他那一雙黑黝黝的眸子,眸子裏的顏色晦暗難明,但花好卻仍舊在其中看到了一絲希冀。
鬼使神差地,她沒有再用力,就這麽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一路通過重重宮門,進到這深宮裏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