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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猩紅的繆斯(十)

  葉柳園眼中,那片腐敗的痕跡快速蔓延開來,馬上就要擴散到他腳下了。正常有理智的人很可能意識到不對,但葉柳園大腦內完全被恐懼充斥著。


  致幻劑其中一個效用就是影響人的情緒,受其影響的人或許一開始會有微妙的興奮和情緒上揚,但繼而就會出現情緒低落、焦慮、恐懼、抑鬱等等症狀。


  葉柳園顯然是被發作的藥力影響了,莫大的恐懼讓他完全失去了正常的判斷力和理智,他下了死力掙紮,身體撞得畫框“哐哐”作響!

  “你冷靜一點!看清楚,我在你麵前。”宋會慈壓著他的上半身,身上肌肉鼓起,盡力壓製著葉柳園掙動的身體。


  葉柳園聽見宋會慈的聲音了,可這此刻那些腐敗已經蔓延到他們身邊,葉柳園瘋了一樣喊道:“別!快到我們了!你快跑!宋會慈你快跑啊!”


  可來不及了,被宋會慈壓製著的葉柳園眼睜睜看著腐敗蔓延上的雙腿,向著他上半身蔓延。


  在宋會慈眼中一切都很正常,可在葉柳園眼中,他的雙腿皮膚慢慢消解,劇烈的疼痛乍然衝擊他的大腦。


  “不!啊!好痛,我的腿!”葉柳園以為自己的腿已經被腐蝕到不能用了,原本奮力掙動的身體忽然癱了下去。雙手死死地扒住畫架腿,用力到指節發白。


  葉柳園忽然癱在地上不掙紮了,宋會慈也卸了力度不再壓著他,後退半步看著葉柳園。


  “宋會慈……宋會慈你傻逼嗎?還不快逃?”


  看宋會慈還站在那裏不跑,葉柳園氣得髒話都出來了:“滾啊!你怎麽不滾?”


  他眼裏的絕望和瘋狂像火焰一樣燃燒著,清清楚楚地展露在他麵前。葉柳園這個樣子狼狽極了,他覺得自己經被腐蝕了,劇痛從身體的各個地方蔓延開來。他疼的整張臉扭曲起來,眼淚口水流了滿臉。


  可他還是執著地要宋會慈快跑,快點離開他眼中的危險,也離開他。


  宋會慈不知道葉柳園眼中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刀山?火海?還是地獄?他不知道,可葉柳園就在他眼前受著莫須有的刑罰,痛不欲生。


  宋會慈蹲下身,伸手摩挲著葉柳園痛得扭曲的臉。


  排山倒海的劇烈的瞬間轉換成了某種更要命的東西,葉柳園的慘叫拐了個調,眼中生理性的淚水反而湧得更多了。


  “我操你的,宋會慈你別碰我!啊,你……”


  葉柳園意識到了不對,丟人丟一次就夠了,再來一次他得死在宋會慈手上。他腦海中劃過一係列不成句的髒話,哭喊間也不知道胡亂喊出去了多少。


  宋會慈一點也不嫌棄他這個樣子,反而解開他的衣服,把他淚水口水糊成一團的臉細細擦幹淨,然後接著拽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那天葉柳園確實差點死在畫室裏,他覺得自己就像奶油一樣,最後都被打發泡了。


  等他渾渾噩噩再醒過來時,宋會慈依舊穿著一身合體的白衣服走進臥室。


  葉柳園瞪著一雙生無可戀的眼看向天花板,在心裏默默跟係統先生道:“再這麽下去,我覺得我不是死於藥物發作,而是馬上風。”


  係統先生回了他一個[這個東西我沒法和你解釋,因為我隻是一隻小白兔]的表情包。


  葉柳園默默翻了個白眼,拉倒吧,那個【欲仙欲死】的金手指就是係統搞出來的,分發這種金手指的能是什麽正經係統。


  “葉先生,我是綠晉江係統,工號4354293,綠色、健康、無汙染,確實是正經係統。”


  葉柳園嘴角抽動,欲吐槽而不能。


  葉柳園側頭和宋會慈對視,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謝他救了他?好像有點不太合適。不謝?好像更不太合適。


  這都什麽事啊?

  葉柳園在心裏又罵了葉柏榮幾千字,用盡作為一個寫手的知識儲備,碼出來都能更新一章了。


  但現實中,無名的尷尬蔓延在他和宋會慈兩人之間。


  要說在隱秘那次還能說是事急從權,那這次呢?畫室裏宋會慈都綁住他了,他當時以為自己腿沒了,也掙紮不動跑不了了,扛過藥物發作就沒事了,可宋會慈偏偏碰了他。


  這就抓瞎了。


  他們倆之間說實話現在不清不楚的,葉柳園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我……那個……謝謝你。”


  葉柳園心裏一片拔涼,被捅的是他,他還得謝謝用槍的人。


  宋會慈定定看著他,忽然笑了下,薄唇勾起,像亮出刃的彎刀,他道:“那下次你再發作呢?”


  宋會慈是真的長得好看,平時帶著金邊眼鏡,人模樣的。看得葉柳園腦子短路,稀裏糊塗說了句:“一樣這麽處理吧。”


  說完他才覺得不對,一樣這麽處理?他的意思是把自己綁起來就行,但關鍵是這次綁起來之後,還有一係列讓他不堪回首的操作啊!


  “不……我的意思是不用之後幹別的,就綁我就行。就,你別碰我,你碰我知道吧,你一碰我就……”剩下的話葉柳園沒說,但顯然宋會慈明白。


  痛感和快感同等級轉換,誰也受不了這個。


  “那就一樣處理。”宋會慈一錘定音。


  “不……”葉柳園還想掙紮一下,但宋會慈打斷了他,“這次你是疼,如果你下次不是這種感覺呢?”


  這次葉柳園是恐懼和疼,但致幻劑的效果不止這些,如果下次葉柳園覺得自己是某件物品的一部分呢?該怎麽幫他擺脫錯誤的自我認知和幻覺?


  沒等葉柳園回答,宋會慈接著道:“我寧願你疼,至少這樣我能幫你。”


  雖然原因不明,但至少宋會慈能靠肢體接觸來幫助葉柳園。


  葉柳園本來有一瞬間懷疑宋會慈是故意的,畢竟宋會慈那點嗜好葉柳園也窺得了一角,但他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內心大動,他不由得沉默了。


  “既然如此,那你要畫我嗎?”葉柳園忽然道,他撐著身子坐起,被子從他身上滑落,露出他滿是痕跡的上半身。


  宋會慈沒回答,隻是頓了頓,凝視著葉柳園。


  “我說了我想要你的巔峰之作,你以前也畫過那些男的吧?我沒有他們有美感嗎?你不興奮嗎?不喜歡嗎?”葉柳園湊到他麵前,垂眸看向他兩腿中間,道:“當時它可不是這麽表現的。”


  “我會成為那間畫室裏陳列的最好的那一幅嗎?”


  宋會慈微微側頭,手指抽動了一下,然後忽然伸手鉗住葉柳園的下巴,強迫他和自己對視,道:“這就是你想說的?這就是你想要的?”


  “不然呢?”葉柳園垂眸,不和他對視,葉柳園勾了勾唇角,說:“你以為我要說什麽?你以為我想要什麽?”


  他以為?他以為?!


  宋會慈手上的力度無意識的加大,葉柳園本該吃痛,但因為是宋會慈的手,痛呼就變成了一聲低喘。


  宋會慈閉了閉眼,被燙到一樣鬆開手,站起身,道:“還不夠,那種程度還不夠讓我完全興奮。”


  “我會讓你痛,然後讓你快樂。”宋會慈神色晦暗地道:“別求我停手。”


  葉柳園看著宋會慈離開的背影,重新縮回被子裏。


  這樣就夠了,一筆錢貨兩訖的交易而已。


  不過他付出的不是錢,宋會慈給他的也不是貨而已。


  可他隻想要貨。


  任何想得到的東西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他是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除了此世的一副皮囊外給不起別的。


  宋會慈想給的東西太沉重,他交易不起。


  下一次發作的時候間隔的有些長,這次幻覺果然不同了,這次葉柳園的情緒無由來地一落千丈。


  人的內心是一汪深潭,積蓄的水名為記憶。平常的時候,水看著清澈卻望不見底,陰暗、謊言、傷害和罪惡都沉澱在潭底,被黑色的淤泥層層掩藏。


  可這次那潭水被攪亂,潭底的東西被翻到水麵上,葉柳園才發現原來自己從來都沒忘記過。


  他想起他四歲時父母來看他,第二天就離去了,他爬在窗戶那裏一邊哭一邊看,卻沒鬧著不讓他們走,因為清楚明白的知道他們不可能為了自己留下;


  他想起他六歲時第一次走進一年級的教室,那間教室那麽大那麽大,刺目的白光穿過成排的玻璃讓整個教室都一片白茫茫的,他一個人都不認識,也看不清同學和老師的臉;


  他想起他十三歲時因為好奇從鳥籠裏偷偷拿出了一隻羽毛豔麗的鳥,因為怕它冷所以用雙手緊緊捂著它,然後那個溫熱的小身體就在他雙手中一點點冷下去,變成一具屍體。


  年幼時很多人也許無意間做過一件事,孩子是不懂什麽叫做罪惡的。他隻是想要留住那隻鳥兒,將它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就像他想留下遠去的父母,就像他想留下十二歲升初中時四散紛飛的同學。


  很多人在十二歲第一次明白什麽叫做離別,可他很早很早就懂了。他的父母常年在外打拚事業,留他和爺爺奶奶生活,他重複著離別、期待、離別,然後期待的生活。


  他是被放棄的那個,就像那隻僵冷在他手中的鳥兒,那顆滿含期待而火熱的心也在重複的離別中漸漸僵冷了,再也不複之前的熾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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