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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影子的妄想(十)

  “葉先生確定自己的答案嗎?”係統詢問道。


  係統很少多話,這個反問讓葉柳園猶豫了一下,扭頭繼續打量那兩幅畫,錯開了賀玉山的視線。


  也就在這時,一個女人忽然從手提包中抽出一把水果刀,幾步上前捅進一個男人的腰側。


  那男人慘叫一聲反射性想捂住傷口,但誰想到那個女人居然一把抽出刀,又刺了進去。反複幾次,每一次都捅得狠辣又果決,那個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腰背處滿是刀口,血向溪流一般傾瀉而出。


  那男人身材略微發福,來這裏的都非富即貴,從來沒受過這麽重的傷。失去先手之後又被刀口和劇痛折磨地毫無反抗之力,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啊!”現場也不知是誰先叫出來,“殺人了!啊!”


  “報警!快報警!”


  “保安呢?這兒沒保安嗎?攔住她啊!!!”


  一時間男男女女的尖叫和各種聲音混在一起,在場的十幾個人恐慌地縮在展覽室一角,盡力遠離那個還在一刀一刀捅人的瘋女人。有人掏出手機報警,也有人叫著讓保安進來快點把人拿下。


  一片混亂中,葉柳園忽然被賀玉山拉住。賀玉山捏住他手腕的力量幾乎快要捏碎他的腕骨,葉柳園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壓著頭一把摁進懷裏。近乎強迫被被半抱著靠到另一邊的牆壁上,遠離那個拿著刀的女人。


  葉柳園背靠著牆被緊緊壓在賀玉山和牆壁之間,賀玉山的胸膛大幅度地起伏著,這時葉柳園才發現,賀玉山居然在發抖。


  攬在他後腰的手臂微微發抖,被一個懷抱和外麵的空間嚴嚴實實隔離開,賀玉山背對著那個拿著刀的女人,這時一個完全的保護姿勢。


  葉柳園更懵了,對現在這個情況不知所措。


  那邊明明和葉柳園並排站在畫前說話的蘇醒,一眨眼還在身邊的人就被拉走嚴嚴實實保護起來,隻剩下可憐弱小又無助地被四處躲避的混亂人群擠得七零八落,還要麵對離他很近的那個拿著刀的女人。


  “哈哈哈……你在外麵找什麽男的女的不好,你偏偏要動我兒子!你和那個變態的畫家一樣都是變態!”


  “你去死吧!去死吧!”


  那個躺倒在地上的男人氣息微弱,已經奄奄一息了,可那個女人仍然瘋瘋癲癲在捅他,直到血流了整個水果刀,她想抽出刀的時候刀柄卻一直打滑,她才放手,跪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又罵。


  見此蘇醒才哆哆嗦嗦挪到葉柳園和賀玉山身邊,葉柳園用力推了推賀玉山,沒推動,隻能梗著脖子對旁邊的蘇醒喊:“保安呢?你這兒沒有保安嗎?”


  “我這兒是私人畫廊,小型展覽,來的人不多還都是提前預約的熟人,哪裏會備著保鏢!”蘇醒也崩潰,誰想到今天會碰見這種事。


  “那報警啊!”葉柳園道。


  賀玉山低頭將自己的下巴放在葉柳園頭頂,整個人籠罩著他,道:“有人報了,我們先出去。”


  說完也沒等葉柳園反應,強迫拽著他離開了展廳。


  賀玉山也沒留下,現場那麽多人證物證還有監控,警方到了很快就能處理。


  賀玉山拽著葉柳園大步往外走,葉柳園被拽得手骨生疼,踉踉蹌蹌跟著他的走。


  “賀先生?賀先生怎麽……”話還沒說完,走到車旁邊的葉柳園就被塞進了副駕駛位,賀玉山開車走。


  看著車速儀表,葉柳園咽下了想說的話,默默給自己係上了安全帶。


  賀玉山開車走的路葉柳園不熟悉,他想帶他去哪裏他也沒法反抗,車內一時間陷入了怪異的靜默。


  葉柳園靠在車背上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切和賀玉山怪異的表現,突然出現的宋會慈的畫作、突發的凶殺案和賀玉山激烈的行為。


  按理來說,賀玉山這樣的人就算麵對突發事件,死了個人,也不應該有這麽激烈的反應。


  葉柳園直覺賀玉山的怪異或許和他的任務有關,那個他心裏剛剛才肯定的答案,忽然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葉柳園仔細回想剛剛凶殺案發生時的場景,他和蘇醒並排站在畫前觀賞著畫,那個被捅的男人位於他右後方,離他很近。賀玉山在那個男人後麵大約五米的位置,葉柳園轉頭和賀玉山對視的時候視線曾劃過那個被捅的男人。


  緊接著他收回視線看畫,他想象了一下當時發生的。


  在他身後,一位女士忽然拔出刀,她應該離那個男人很近,近到他反應不及的地步。一刀先捅在後腰,在那個男人反應不及的情況下拔出,再捅進去。反複幾次,那個男人就站不穩倒在了地上。


  等等,這個場景是不是有點熟悉。


  葉柳園馬上就回憶起他在第一個世界最後脫離時的死法,驚覺居然差不多。


  當時他麵對宋會慈和掛在牆上等待揭幕的畫,葉母拿刀從他後方逼近,一刀直接砍在他右側動脈上,還反複劃了幾次。


  而賀玉山那個反應,會是巧合嗎?

  如果這是巧合還能解釋,可這個世界卻有宋會慈的畫!他可不信這也是巧合。


  係統反複幾次回答都是沒有權限,但如果賀玉山,不,宋會慈和他一樣有個什麽係統,那他的係統會不會有權限把某種物品帶到這個世界?

  可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麽賀玉山沒有記憶,他又有什麽什麽,白月光?

  葉柳園胡思亂想著,發揮他的腦洞猜測了各種可能,雖然不清楚原因,但目前來看,賀玉山和宋會慈是同一個人的可能性還是蠻高的。


  這時賀玉山忽然停了車,回神的葉柳園看了看四周,發現這裏大概是富人區之類的。都是獨棟的別墅,相距還比較遠,綠樹成蔭,環境非常好。


  停了車的賀玉山卻沒動作,而是靠在椅背上,目光有些失焦地看著方向盤。


  “賀先生?怎麽了嗎?”


  賀玉山忽然側頭看他,那眼神讓葉柳園有點發毛。


  “下車,今晚住這裏。”


  “好。”葉柳園現在可不想試探一個剛剛被刺激了的Alpha的耐心,道:“但我一會兒要給玉安打了電話,她會擔心的。”


  “下車。”賀玉山閉了閉眼,冷聲道。


  葉柳園下了車進了別墅,猜測這大概真是賀玉山日常住的私宅。


  “你隨意就好。”賀玉山對他道。


  既然賀玉山讓他隨意,葉柳園就逛了逛房子。參觀完了內部裝修,實在無聊找賀玉山開了台筆記本揣摩劇本,看著看著就抱著筆記本在沙發上睡著了。


  醒來後一看天已經暗了,有些餓了的他又進廚房想找吃的墊墊肚子,不過估計賀玉山從不回來吃飯,廚房幹淨又沒人氣。


  被餓的不行的葉柳園試圖叫外賣,發現這裏不在外賣配送範圍內,最後隻能給自己接了杯熱水湊合一下。


  後來餓的不行,葉柳園滿房子找賀玉山,想問問他這裏到底能不能叫餐廳送餐。


  葉柳園是在書房找到二樓賀玉山的,他開了一瓶紅酒,把椅子拉到落地窗前,一邊看著夜景一邊喝紅酒。


  葉柳園肯定賀玉山和他一樣什麽都沒吃,空腹喝紅酒,也不怕胃疼。


  葉柳園歎了口氣,關上書房的門,走到他身邊,道:“賀先生,我有些餓了,這附近有能叫餐的嗎?賀先生要不要和我一起吃一點?”


  畢竟,人是鐵飯是鋼,白水和紅酒一樣不飽人啊!

  賀玉山回頭看他,那一眼複雜地難以形容。


  傷?痛?悔?恨?還是慶幸、動搖、釋然或堅定?


  賀玉山伸手拉了他一把,葉柳園順著他的力量跨坐在他身上,僅接著葉柳園熟悉的信息素包裹住了他。


  葉柳園的發情期剛到尾聲,這段時間對這個味道的熟悉和依賴讓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反抗地向賀玉山打開。


  玫瑰的馥鬱香味充盈在兩人之間,賀玉山忽然開口道:“我討厭玫瑰。”


  為什麽討厭玫瑰呢?賀玉山也不清楚,隻是他潛意識地覺得玫瑰這種東西脆弱又可憐。用玫瑰表達愛情,庸俗得可憐,也無力得可憐。


  就算那東西是從人心上長出來開給別人看的,對方又真的能理解那玫瑰是一滴一滴的心頭血染出來的愛意嗎?得不到重視,很快就會幹枯,一碰就散成碎片,揉進血肉裏始終磨得人痛苦難言。


  “我知道。”葉柳園對他說:“我知道賀先生喜歡紅酒。”


  葉柳園的聲音輕得像一片花瓣,他脫下上衣,拿過旁邊的賀玉山開了的紅酒,倒在自己鎖骨和身上,湊到賀玉山麵前,道:“這樣賀先生就會不會還討厭這朵玫瑰?”


  不會。


  不會了,他討厭玫瑰是因為他得不到,等他真的能攏一朵玫瑰在懷,就想放任它紮根在自己心上,吸幹他的血肉都沒關係。


  賀玉山低頭喝他鎖骨裏的紅酒,像之前葉柳園渴望賀玉山的信息素一樣舔吻他。


  他一直在動搖,活生生的葉柳園在他身邊,從開始幫他度過發情期起,他就一步步淪陷。今天帶葉柳園去看那些畫,幾乎是將他最陰暗的心思攤開來給葉柳園看,也是在堅定自己的心。


  可惜這次突如其來的凶殺徹底打碎了他所有的堅持,劃破了他眼前迷蒙的霧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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