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昨日深夜將徐婉帶回王府後處理了緊急的政事還未歇息幾個時辰天就大亮了。
正值各邦來朝,顧晏忙得□□乏術。
今日是北疆諸國入京之日,顧晏草草收拾後早早去了宮中準備接見北疆來使。北疆一地原是民風彪悍的羌國,十數年前被衡王打的國土分裂,眼下多是些勢力薄弱的小部落。
近些年來隻有一個涼國盤踞西北愈發勢大。七年前顧晏領兵前往西北平亂時,先帝便有意讓他滅了涼國,彼時西北本就有暴民動亂,他不得不暫時和涼國合作以求兩國邊界安穩,全力解決內亂。
當初顧晏用了假身份前往涼國參與和談,被涼國那位極愛養漢人男寵的長公主陳婭瞧上了,陳婭幾次三番自薦枕席,直到和談達成顧晏離開時身份暴露才歇了心思。可這許多年過去,那位長公主也不知是犯了什麽魔怔,竟然對顧晏這一敵國之將念念不忘至今。
今年涼國的皇帝暴斃而亡,先皇帝的堂弟登基,這長公主失了親弟弟做依仗,新帝可不會縱著她。半月前就下了旨斥她有辱皇族門楣,勒令她散了府上男寵,擇一貴族子弟下嫁。
陳婭瞧不上涼國那些庸碌無能的貴族子弟,不願嫁給自己不屑的人,便求了新帝說願為涼國盡微薄之力和親大齊。
新帝心知自己這位堂姐是記掛大齊的攝政王,無可無不可的應了下來。畢竟這位長公主生得也算美貌,若是真能和親也可幫涼國穩住邊疆,免於長久擔心顧晏揮師北上,於涼國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番邦來賀,顧晏於帶著小皇帝上了金殿接待來使。
幼子登基常有主少國疑之事,大齊卻不曾有此患,顧晏手握兵權於朝野內外名望甚重,他臨朝攝政,自是無人敢妄動賊心。
金殿上,顧晏與皇帝坐在高位上,下麵是整齊站列的臣工。
小皇帝大抵從前是被太後教訓過了,在顧晏跟前不敢露半點調皮搗蛋,規矩地坐在上位的龍椅上,顧晏則坐在皇帝下手雕刻著四爪蟒的椅子上。
“稟王爺,涼國來使到。”正午時分涼國頭一個到達京城。
“請。”顧晏示意皇帝答話,後者膽怯遲疑地答了一字。
涼國使臣進了內殿,走在最前麵的是一位女子。大齊眾臣劫麵露驚色,奇怪怎會是女子率使來訪?
“涼國長公主陳婭參見王爺、皇上。”陳婭自報身份,大齊的朝臣得知她是涼國那位先帝最寵愛的長姐倒是稍微接受女子來訪一事。
“請起,一路舟車勞頓,公主辛苦了。”在第一次開口後,小皇帝熟練了些,照著早前顧晏教他的詞說著。
陳婭許是未曾料到不是顧晏而是個乳臭未幹的小皇帝與她客套寒暄,麵露不滿地看向上位。
七年前顧晏就知道這位公主的心思,如今瞧她倒像是仍未曾死心,想到從前在涼國時她幾次三番給自己下藥的下作手段心下厭煩,暗暗告誡自己提防著些。當年她屢屢行事下作,雖未有一次得手,顧晏還是打心底厭惡那般行徑。
“帶公主去慈寧宮拜見太後吧。”顧晏說話時眼中的厭惡毫不掩飾,陳婭卻依舊能視而不見,麵色如常地跟著引路的太監去了慈寧宮。
慈寧宮裏太後帶著先帝幾位太妃閑坐品茶,有太監提前來知會涼國長公主到了,太後不比顧晏,自然不敢對著異國公主不假辭色,她本就無甚依仗,此次接待外使更是唯恐招待不好惹下麻煩。
陳婭到了慈寧宮,太後和一眾太妃恭維著她,陳婭聽著這些恭維溢美之詞中難免有些飄飄然,輕易就將自己入京的意圖坦露了出來。
女眷閑談難免提到姻緣嫁娶,某位太妃不識趣的問了陳婭一句:“公主年歲也不小了,聽聞尚待字閨中,這是準備尋個多好的郎君才肯出閣?”
陳婭放下手中的茶盞稍顯激動地說道:“顧晏那般的本公主便肯嫁。”
此言一出,堂上的女人們便知這公主帶著使臣到大齊的意圖了。
太後一口茶嗆在喉頭,掩唇咳嗽了幾聲才勉強壓了下去。
“攝政王文治武功都是極好的,姑娘家歡喜倒也常見。”太後沒想到這涼國的公主這般大膽直接,一時也是震驚,卻又不得不尋個話接上去。
“你們大齊有很多女人愛慕他嗎?”陳婭問完這話太後卻是不知怎麽答了。
“那可不,咱們太後的外甥女不就入了攝政王府上嘛。”就在太後思索回答時一位與太後不大對付的太妃接了話茬。
“可我聽說顧晏沒有正妻,太後您的外甥女難不成是入王府做妾嗎?”陳婭這話著實是戳了太後心肺子。她好不容易尋到個像徐婉的女人,還想法子給了她拿得上台麵的身份,結果顧晏仍是隻給了個妾的身份,太後這口氣可是一直都沒下去。
“聽聞王爺在毓宛公主墳前立過誓,此生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上顧府族譜,莫說是哀家的外甥女,就是公主出身那頂天了也隻能是個妾。”太後話裏話外暗諷陳婭。
“若是能讓顧晏收了我,本公主必然是要做他的正妻的。”陳婭話說得勢在必得又無半分廉恥心,聽在滿堂的女人耳中卻隻是不自量力。
這麽多年了,倘若顧晏肯續弦,哪還輪得到陳婭一個異國公主。
太後敷衍地笑笑揭過此話帶著人去禦花園賞花,女人們閑談賞景時間總是過得極快,轉眼就是黃昏。
到了黃昏宮裏照樣熱鬧的緊,此時王府卻很是安靜。長久無寵的後宅枯燥寡淡,連個爭寵的事都出不了,妾侍們大都被管家提點過莫要惹是生非徒惹王爺厭煩,常常閉門不出,平日裏也就隻有徐婉和宋寧兩人愛出來閑逛。
今日徐婉是腳踝傷著了隻能老實靜養,宋寧則是一早醒來知曉徐婉昨夜被顧晏平安帶回王府,自己隨身的暗衛又失蹤了,害怕顧晏查到自己身上,縮在自己房中不敢出門。
王府內安靜平和,西院府牆外卻是有人躁動不安。
魏璟昨日不在京城,今日午後才從京郊皇陵回到當鋪,瞧見徐婉送到當鋪的信,他派人查了查昨日當鋪周圍的可疑之人,這才知曉徐婉昨日遇險。
雖然知曉徐婉已被顧晏帶回王府,想來應該無甚大事,卻還是有些不放心。
於是帶了個暗衛守在王府西院的圍牆附近,隻等到天色漸黑時翻牆入王府,瞧瞧徐婉現下是個境況,順便當麵問問信上的事。魏璟帶的暗衛是皇族影衛,避過王府守夜的人倒也容易,可是帶著魏璟就難保不會暴露了。
魏璟潛進王府後吩咐影衛守在暗中,自己偷偷進了徐婉房中。
他是跳窗進的內間,動靜不小。徐婉正在給自己腳踝擦藥時,聽見聲響嚇了一跳,趕忙看向窗子,瞧見是魏璟,才安下心來把藥上好。
她快速上好藥,拿了塊帕子蓋住腳踝,半點肌膚不露。
“你怎麽來了?”
“聽聞你昨夜被擄,趕來瞧瞧你。”魏璟掏出隨身帶來的藥放在徐婉身旁,自己也跟著坐到了她身旁。
得虧徐婉不習慣安排丫鬟在內室,不然魏璟這般大搖大擺,指定得被伺候的人撞個正著。
伺候的人沒發現主子房間多了個人,可顧晏昨夜留在西院的暗衛卻發現了魏璟。
暗衛發現魏璟後將其夜闖王府西院一事報了上去。
消息遞到宮中時夜宴已經開席,大齊朝臣列席左側,各國來使則在右側。
顧晏坐在左側首位,右側頭一個則是涼國一位使臣。太後在慈寧宮設宴招待女眷,那位折騰的長公主不在前殿朝臣宴而在後宮宴席上。
陳婭人雖不在手卻伸的長,那坐在顧晏對麵的涼國使臣身上就帶著她給的幻情香,預備瞅準時機下到顧晏身上。
王府暗衛攜攝政王府府令牌可出入宮廷,西院的那個暗衛遞消息入宮,顧晏隨身暗衛墨影收到消息後權衡一番現身進了夜宴。
墨影出現在夜宴上時,見過他的朝臣皆是如坐針氈。每每攝政王身邊的墨影現身,那可就是有人要遭殃了。
接到消息時是否要把消息報給顧晏,墨影也遲疑不定。考慮後想到顧晏對那女人的特殊還是決定把消息報上去。
“前太子夜闖王府,進了西院李侍妾房中。”雖說顧晏和墨影兩人都已知曉李歡顏不過是太後給許挽偽造的身份,但明麵上她的身份就是李侍妾,也隻能這樣稱呼她。
顧晏手中酒杯有一刻攥緊,隨即又鬆開。雖然隻是瞬間,對麵一直盯著他的涼國使臣還是瞧出了不對。
顧晏明知那女人就是魏璟送進王府的,他們私會無甚稀奇,心底卻還是有幾分不悅。
畢竟是在王府內院,顧晏清楚兩人不會有什麽越軌之舉,可仍舊有些介懷。
“退下吧。”顧晏吩咐墨影推下將杯盞裏的酒水一飲而盡。
“久聞王爺盛名,在下敬您一杯。”對麵的涼國使臣端了兩杯杯酒走到顧晏跟前,將一杯遞了過去。
“本王不勝酒力。”顧晏防備涼國,自然不可能接涼國使臣手中遞來的酒。
一番客套後那位涼國使臣退回了自己席位上,顧晏扯了扯嘴角微微閉了下眼壓下不耐。
就在顧晏閉眼的瞬間,他錯過了涼國使臣轉身後臉上那抹得逞的笑意。
陳婭給了使臣一支幻情香和凝露,將此香點燃,香味可借衣料附著於身,再輔以凝露稀釋在酒水中,能使人迷情動欲。
使臣敬酒時顧晏杯中是陳婭讓涼國細作換了的凝露,那使臣又借口敬酒把自己身上的幻情香帶到了顧晏跟前。
顧晏便是再如何防備也察覺不出這無色無味的幻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