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生死與共
“這算什麽死境？”
鶯芳花草，春意濃濃。
霍星塵運轉心法，暗暗欣喜，暗討終於可以動了，深吸一口氣，陶醉的沿著小道漫步，偶爾駐足瞭望花海。
範蝶飛舞，時而在花蕊中停留，時而落於霍星塵肩膀，吐著細長的觸嘴，煽動七彩雙翼注視著眼前的異類。
範蝶心想著這個大家夥是從哪裏來的，上次好像也有一個大個子來這裏，他是第二個。
霍星塵伸出手指，範蝶茫然看著他，然後飛走了。
“我有這麽可怕？”
霍星塵自言自語，訕訕收回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走向花海深處。
熱！
這是霍星塵踏過花海後第一感覺，春蝶已去，夏蟬悲鳴。
小道不再是花海，而是一排排槐樹。
步聲驚擾，夏蟬止鳴，步聲遠去，夏蟬立泣。
像是在夾道歡迎，又像是在催促前行。
夏過秋來。
泛黃的桑葉隨風而落，將小道染成寧紅色彩。
踩在上麵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如同鎖瑟傳出來的聲音，有些淒美亦有些妙意。
“踏遍春夏秋，冬天也該來了。”
霍星塵皺了皺眉，低頭看著秋與冬的間隔，就像一根細長的量尺將秋冬隔離，雪花與落葉，前腳冬後腳秋，前腳有印後腳卻無印記。
沒有祭出星域防護，但入冬的身子沒有想象中的冷，反而有那麽一點秋的味道，且落在身上的雪花並沒有隨身子的暖意而融化，而是像厚重的鎧甲將人的身子壓入雪地中。
雪沒腳裸，行進變得困難了些。
走了很久，前方景色終於有所不同。
霍星塵艱難抽出最後一隻陷入雪地的右腳，後方的景色便開始消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彈去身上的積雪，積雪落地立刻融化，形成一灘雪水。
霍星塵對那邊道：“雖然你們都很像，但卻不是我。”
五張一樣的麵孔就這麽對視著，代表著春夏秋冬以及未知。
手起刀落，並非真的手起刀落，而是霍星塵抬手，殘月落入手中。
對麵四個霍星塵亦是如此，手起而刀落，一模一樣的動作，卻有不同的寓意。
快則慢，慢則快。
霍星塵微微眯眼，四個霍星塵同樣眯眼。
“你們是選擇我群毆你們，還是你們一起群毆我？”
四個霍星塵沒有說話，也不是沒有說話，而是嘴唇懦動，像是回應又像重複。
“你們有些慢！”
霍星塵是看出來了，所謂的死境應該就是這四個翻版的霍星塵，至於走過的春夏秋冬或許隻是給他留那麽一點念想，外麵的世界在變化，而這裏沒有，外麵的世界有聲有色，這裏卻很枯燥，甚至會在枯燥中死去。
抽刀斷水！
霍星塵一劍而去，沒有風跡，沒有劍氣，更沒有波動。
四人齊動，而後照葫畫瓢，將兩種不同的氣息攆成齏粉散化在空氣中。
齏粉落地，形成一道及不易察覺細痕，將五人隔離，宣告不死不休的局麵。
“這就是死境？”
霍星塵沒有動，他在不停的計算著，通過四人的動作可判斷很整齊，隻是稍微比他有些遲鈍。
高手對決，這點遲鈍並沒有任何有效的作用，甚至可忽略不計。
霍星塵自詡不是高手，但他精通計算，尤其是對星辰位置的計算，有自己獨特且獨到的見解。
觀星如觀人，四人距離有些長，或者說戰線有些長，作戰雖統一，但絕不會快到哪去。
所以霍星塵在算，算他出招之後，身形方位，用多少時間斬出那一劍，斬出一劍需要多少時間到達身前。
當然，威力也要計算下去。
很可惜，霍星塵突然放棄了這個念頭，他並不打算用法力，他隻用劍。
劍道本身不存在任何差異，隻存在於使劍的人，一個有靈，一個無靈。
將心法收起，將星域收起，霍星塵踏步上前，以刁鑽的角度攻向自己薄弱之處。
霍星塵覺得有些可笑，自己薄弱之處他當然知道，現在的情況就像自己給自己掌嘴，自己給自己端一碗屎扣在自己頭上一般。
叮！叮！叮！叮！
四劍齊出，雖然有快有慢，但五個人左肋都出現一道深痕。
霍星塵有四道傷痕，左肋流血不止，四個霍星塵卻沒有流血，甚至和跳出圈外的霍星塵一樣，隻是皺了皺眉頭而已。
霍星塵再次動了，這次依舊是自己的左肋。
再次皺眉，又一次攻擊。
反反複複一共進攻了五次，左肋處已是傷痕累累。
忽然霍星塵掏出一枚晶石仍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四個霍星塵也是一樣的動作，但卻沒有一絲聲響。
又仍了一枚，不一會，霍星塵仰聲長笑。
“你們也不過如此。”
霍星塵喚出巴巴提，道：“殺了他們。”
巴巴提一臉茫然看了霍星塵一眼，又看了一眼四人，還是依照霍星塵指令化出百餘魔藤絞殺而去。
魔藤纏住了四人，霍星塵體內突然傳來一股鑽心的疼痛，與四人一樣被魔藤纏繞騰空而起。
魔藤勒得很緊，骨頭的承受力也接近了極限邊沿，霍星塵大吼一聲，眼睛泛出淚花。
巴巴提聽到這一聲巨吼，魔藤鬆了下來，將五人放了，變回人形跑到霍星塵麵前扶起他，緊張道：“大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霍星塵現在才發覺，原來這就是死境。
不管如何，四人畢竟代表的是他，靈魂也是他，整個肉身也是他，這招不管用。
魔笛到底是怎樣的存在，竟能將人臨摹成這般真實。
不，不能說是臨摹，而是生生造出與他等同的四具肉身。
人死，燈滅。
不，是燈滅，人死。
霍星塵想了很久，將兩個女人從乾坤璉裏喚了出來。
兩女本想埋怨幾句，但看到六個霍星塵，頓時呆若木雞。
霍星塵苦笑一聲，對巴巴提道：“你還是尋找另一個麵貌吧，萬一發生點奇怪的事，我怕我會死得很慘。”
巴巴提見霍星塵眼皮不停的跳動，眨了眨眼睛，巴巴提瞬間領悟，答應一聲就要變回那醜陋的身形。
霍星塵連忙製止道：“今天就算了，出去後再說吧。”
巴巴提猶豫了一會，道：“大人，這是第八層吧。”
霍星塵搖搖頭道：“不，這裏是死境。”
將方才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霍星塵再次沉默了很長時間，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光芒。
巴巴提並沒有看到，而是喃喃道：“如果這樣，我們恐怕是上不去了。”
藺姬走到霍星塵身邊，輕輕將他抱住，幽幽道：“我們會死嗎？”
經過魔藤這一番折騰，其實他有辦法，但很冒險，尤其是他在不上不下的境界，沒有足夠的星輝供給的前提下，做這樣的事情很愚蠢。
巴巴提歎口氣道：“我們會死嗎？”
顧香香並沒有說話，而且在這裏除了霍星塵外，就屬她最是鎮定。
霍星塵對顧香香笑道：“你有辦法？”
顧香香很幹脆：“沒有！”
霍星塵撫了撫藺姬的秀發，道：“其實我有，但很危險。”
顧香香看著霍星塵的動作，再看那四個人的動作，覺得很惡心，冷冷道：“那還不快解決？”
藺姬抬起頭道：“生死與共！”